異位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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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死,就算是你創造的、又被你隨便殺死,我的生命也會在宇宙裡遊蕩,無處可去…”漸漸卷高了的紙和敲打在紙上的鍵符帶起的一股微風,吹亂了菸灰缸上騰起的煙霧。
迪茲到一陣
骨悚然,連忙把資料扔在沙發上,一溜煙逃進了廁所。他掀開馬桶蓋,裡面的水已經被染成了淡紅
,而且不斷地有紅
的水滴從上面滴下來。紅
的水滴並沒有馬上融合進馬桶的水裡,而是像一個個小小的麵包圈,或者美術學校的學生所設計出的前衛
小耳環,慢慢地在馬桶裡擴大開來。
迪茲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看了看天花板。發現掛在天花板上本金魚缸造型的圓型燈球裡已經積滿了紅
體,怎麼看都像是血。燈球裡已經積滿了,從邊上還一點點地溢出來,從燈球的下面一滴一滴地滴進馬桶裡。
迪茲目不轉晴的看著那盞燈,從白的
玻璃燈球裡,有一張人臉慢慢地落下來,是一張女人的臉。迪茲大聲尖叫起來,一股溫熱的
體從他的褲子裡湧了出來,他一
股跌坐在地上。
不可能!怎麼可能有這種事?!他覺得那張玻璃缸上出現的女人的臉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迪茲的喉嚨深處發出幾聲即要燒燬的破爛機器般的嘎吱聲,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廁所。
這時,在走廊盡頭站著一個女人,她的脖子上從左到右穿著一隻箭。她穿著一件白的睡袍,臉上一絲血
也沒有,正慢慢地朝迪茲的方向走了過來。那是在舊作《印第安女郎》裡,被迪茲無情的筆觸殺死後遺棄在荒原上的女孩。她善良而又溫柔,在村子裡很討人喜歡,但在一次與騎兵隊的戰鬥中,不幸被同伴
出的
箭
穿了脖子,一命嗚呼了。
迪茲哭了起來,像個孩子似的著鼻涕,不斷地
泣。他害怕得上下牙都合不攏,就像跳弗拉明戈舞曲時用來打節拍的響板,不住地打著戰。這是迪茲長大成人後頭一回哭。
印第安女孩走近迪茲身旁,低頭看著像只大瓢蟲似的趴在走廊上發抖的迪茲說道:“我現在就要殺了你。但這樣還不算完,連你的子和朋友我也要全部殺光。就像你敲著打字機寫出來的東西里對待我的一樣。我要讓你也慢慢嚐到我們所受過的苦難。
萊恩看完後抬起頭,和上書,對他的搭檔路易斯說道:“果然如此!”
“巴克雷先生是個大好人,但最大的病就是老是要把書裡那些善良的人殺掉。在他的這本新書《比佛利山的
血鬼》中,又描寫了一個叫做弗洛倫斯的好女孩被殺死了,所以我告訴他,照這麼下去,你的下場肯定也會像這本書裡的迪茲一樣。這可不光是我一個人的看法,我
子也這麼說,我認識的所有巴克雷書
的意見都一樣。可是他還是堅持自己的做法,說什麼‘如果這樣,一本書就索然無味,成為沒有加薑汁的蒜味麵包了’。”
“《比佛利山的血鬼》是本什麼書?”
“據他說是自己剛剛完成的新作品。我想出版後應該能引不少讀者吧。而且這本書事實上已經成了他的遺作,成為暢銷書是毫無疑問的事情。你要到出版社去看看的話,應該能見到它的原稿。”迪茲的未婚
埃米莉·阿尼特獨自留在辦公室裡,不巧的是今天老闆命令她加完班再走。洛杉磯的這家公司也學習
本企業,老闆可以隨意地要求員工加班。近年來由於政府部門的預算不足,因此大規模地裁減員工已經在所難免。一些優秀的律師大量
入了企業,有了這些法律人才為公司壯膽撐
,員工們的罷工行為老闆們已經不足為懼了。
埃米莉·阿尼特單調的打字聲已經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裡響了兩個多小時。最近公司正在拆除了辦公室的地毯打算更換,因此著的水泥地面更容易迴盪打字機的響聲。
這個結果是否由於自己平凡的相貌和不愛打扮的個造成的?埃米莉一邊打著字一邊想道。如果摘掉眼鏡,花上點冤枉錢多上幾趟美容院和護膚中心保養保養,也許公司對自己的態度會有所改變的吧?原來公司裡有許多像自己這樣的女辦事員,但是現在全美國的女人幾乎都肯花大價錢改變一下自己的容貌,所以原先長得不算太難看的自己,相形之下反而變得醜陋起來了。在大家的眼裡,自己似乎已成了全加州最缺少魅力的女人了。
她何曾不想下決心改善一下自己的形象,就像這家公司換換地毯和裝修一樣。再這樣下去對我自己的影響還算小,可是對於迪茲的負面評價就太厲害了,因為迪茲已經成了全美國最有名的恐怖小說作家之一。
他目前正需要自己,至今為止她已經向迪茲提供過很多寫作上的好主意,這些好主意後來都成了一本本暢銷書。她經常幫助忙忙碌碌的迪茲調查許多題材,還要負責據他的錄音把新作品的內容用打字機打出來。可是現在他已經成名了,保不住哪天又泡上一個比自己更出眾的美女也未可知。
她原想辭掉這份工作,但迪茲卻回答說想走人可以隨時請便。
但如果辭職後只充當他的專業經紀人的話,就再也無法重返這個職位了。身為一名神分析師,能擁有自己的工作室的夢想也會隨之破滅。迪茲曾經答應過,只要積累一定的經驗和業績,自己就可以和這位著名的作家結婚,那樣一來有了他的經濟援助,就有機會創辦一間自己的工作室。
從十多歲開始,埃米莉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打字天才,即使腦子裡想著別的事情,手裡也不會出錯,可以把眼前的錄音內容一字不差地準確打出來。而且只要她願意,還可以閉著眼睛把腦子裡想著的事情暢地打成文字。
咦?她想,真奇怪,這件至今從未經歷過的事情居然發生在電腦顯示屏上。自己本就沒有打過的e字,不知為何成片地以大寫的方式出現在畫面上。
“yeeeeeeeeeeeeeee…”眼前不斷出現無休無止的e,最後出現了一個l後才停了下來。難道我打錯了?再重新打一遍。她用練的指法按下一個個不同的按鍵,想打出一行腦子裡想到的句子,但畫面上卻又出現了同一個字。這次變成“keeeeeeeeeeeeee…”e又無休無止地出現。這種事還是頭一回遇見。她從使用老式的打字機直到現在的計算機,這些年來
作過無數的各類鍵盤,從沒有碰到過這種事。究竟是不是自己想打其他的按鍵,但手指卻不聽使喚,一直打在e這個字的按鍵上?這次也是最後出現了l後才停下來的。
什麼東西在叫喚。難道計算機還會叫出聲來?
埃米莉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指尖上,她想一邊看著自己的手指一邊打字,可是手居然動不了。奇怪的是,她看見自己的手指想動卻動不了。她把視線移到計算機屏幕上,結果手指頭好像被別的生物控制了一樣,捷地動了起來。
她這才大聲尖叫起來,因為可怕的幾行文字連續不斷地出現在眼前:“i’llkillyou,i’llkillyou,killyou,killyou,killyou,kill,you,killyoukillyou,killyou”埃米莉雙手慌忙離開鍵盤,放到身後。剎那間,屏幕上的文字突然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不可思議的畫面,從上到下全都是墓碑。墓碑!她剛一想到這是什麼,畫面卻突然變遠了。看起來還像是原來的墓碑,但是猛一看又像是一排牙齒。出一張不知誰的大嘴,用近景的方式出現在畫面上。在畫面越來越遠去的同時,那張巨大的嘴又閉了起來,變成了一個面貌可憎的女人,用目光斜視著埃米莉。
女人又出牙齒,滿臉猙獰地注視著,卻沒有發出聲音。但這時埃米莉突然發覺自己隱約聽到了keeeeeeeeeel!這句女人尖叫般的聲音。
女人的嘴又動了:“我要殺了你、要殺了你、要殺了你。”女人低沉的聲音不停地響著。
恐怖讓埃米莉發不出聲音,喉嚨像被堵住了似的,叫不出聲來,也無法呼。她站起身來,
頂著椅背,連人帶椅子一起往後退。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右手拿著最要緊的提包。她把所有財產都存在了加州銀行,皮包裡有加州銀行的支票簿和銀行卡。
她跑到走廊上,光燈照得通亮的走廊裡空無一人。她向左跑到電梯旁,靠在電梯旁的石壁上,按了下行的按鈕。電梯的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嚇得她哇的一聲發出尖叫。原來電梯就停在這一層。
電梯門打開了,亮著燈的狹小的電梯裡,竟然站著一個表情十分可怕的女人。女人穿著一身白袍,模樣和剛才計算機屏幕上的女人很相似,直地站在電梯裡不動。
埃米莉尖叫起來,飛快地逃離了電梯,朝剛才跑來的方向又跑回走廊,直奔樓梯而去。當她推開走廊盡頭樓梯間的門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高大的人影,直地像一堵牆似的擋在前面。她嚇得又大聲尖叫起來,一
股跌坐在地上。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頭頂上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問道。
原來是樓裡的警衛。警衛伸手把她拉了起來。這棟大樓裡的保安措施很完善,每晚警衛巡邏得很頻繁,來得實在太及時了。
埃米莉要求警衛把她送到地下停車場。她坐進豐田車裡,發動了引擎,向警衛致意後開車離去。
她穿過深夜寂靜的市區,從第四街的入口駛上了五號高速公路,想回到位於阿納海姆市的家去。下了高速公路後她驅車進入住宅區,駛過一條沒有路燈的黑暗的小路,把車直接開進自家的草坪上停了下來,她甚至不敢把車停進自己家黑暗的車庫裡。
她用鑰匙打開玄關的大門進到家裡。一進客廳,馬上就把所有的燈一股腦兒全打開,包括走廊、浴室、廚房和儲藏室裡的燈全都打開了。她從冰箱裡取出水瓶,倒了些在杯子裡,一口氣喝完後,坐在廚房裡的椅子上好好鬆了口氣。但是一想到明天一早還要到辦公室去上班,不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忽然,她聽到“咣”的一聲巨響,整間房子隨著搖晃了起來,她不由得失聲尖叫起來。原來響聲是廚房垃圾粉碎機發出的,直接和廚房的下水管連接著的垃圾粉碎機明明沒有打開,卻自己開始轉了起來。她趕緊跑到牆邊,關上了垃圾粉碎機的開關。她發現,開關本來就是關著的。她反覆按動開關鍵,可是完全不起作用,垃圾粉碎機劇烈地震動著廚房的地板,彷彿要喚醒寂靜的深夜似的,發出巨大的響聲。
由於震動得太厲害,廚房儲藏室的門被震開了,漸漸越開越大。裡面的罐頭、胡椒瓶、裝糖的紙盒、酒杯、刀叉等,全都滑落到地板上。
埃米莉害怕得退到牆角。這時她又聽到一陣震耳聾的爆炸聲,原來是腳下的
座炸開了,電線從裡面飛了出來,像一條受傷的蛇在地上扭動著,然後躥上來纏住了她的手腕。她
覺脖子上也被一條冷冰冰的塑料線纏住了。抬頭一看,天花板上的電線也垂了下來。由於垃圾粉碎機的聲音太大,她剛才一點兒也沒發現。天花板上的燈這時又掉了下來,在地上摔得粉碎。
走廊到處傳來爆炸聲和玻璃的碎裂聲,砰砰地響個不停,也許走廊裡的座也爆炸了,整個房子頓時慘不忍睹。
埃米莉一直尖叫個不停,但她的聲音也終於停了下來,因為她已經痛苦得發不出聲音了。她的身子被電線綁了個結結實實,而且腳尖離地被吊了起來。那位穿著白袍的女人又出現在走廊上,悄無聲息地走進了廚房裡,直瞪瞪地站在埃米莉的面前盯著她問道:“你還認得我嗎?”但不見她的嘴在動。
“我就是泰莉!”埃米莉還來不及開口,她已經搶先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這時垃圾粉碎機的聲音還在響著。
痛苦之餘埃米莉似乎想到了什麼。她覺得這個女人不是第一次遇見,她一直在想,究竟在哪兒見過她呢?
啊!終於想起來了。泰莉是迪茲的暢銷書之一,曾被改編成電影的小說《泰莉》裡的主人公。噢,原來她就是泰莉?那不就是迪茲的打字機裡打出來的虛構的人物嗎——在書中,她的確是被菜刀刺中咽喉而死的。正當埃米莉想起這些來的時候,櫃子上幾把菜刀像雪崩似的掉落下來。其中一把高高地向上飛去,落下來後正好刺中了埃米莉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