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雨中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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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已把外衣脫了下來,一面擰著水。那僕人匆匆下樓,朝老人一鞠躬道:“主人馬上就來,請您老人家坐坐!”說著由石繼志手中接過了馬。老人回頭道:“告訴馬房,好好把馬擦乾,上好豆子,加黃酒雞蛋!”石繼志一面口中連道:“不麻煩了…”心中卻不由暗想:“這老頭也太隨便了,儘管是老朋友,也沒有這麼隨便的道理!”而且他心中奇怪,老人說的那一套餵馬行話,分明像是一個老江湖,卻為何是一個毫不通技擊的老人,而且連馬都不會騎呢?
那僕人答應著把馬由內廊牽出,老人遂以主人姿態揮手道:“老弟,隨便坐!隨便坐!”石繼志也就不再客氣,心中卻由不住暗暗想,今天幸虧是遇見這位老人家,要不然此時怕早被巨捲入江中了,那時即使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難免不被江水沒而死無葬身之地了。想著心裡不由對這陌生的老人生了不少敬愛之心。又見由側門走進另一僕人,雙手捧著茶盤,在二人幾前上了茶。
遂聽見梯口上門一開,跟著閃出一位年近五旬的瘦高老者。這老者雙目神光奕奕,身著一件藍服長衫,足下是一雙錦緞便靴。一出門,口中叫了聲:“啊呀!”慌忙由樓上跑下,老人也忙由位上站起上。
這瘦高老者一下樓,本想朝老人下拜,卻被老人趕上一步,一把給扶住了,口中還高叫道:“溫老弟!很久不見了…別客氣!別客氣!”這老者面現驚容道:“弟子不知是教主…”方說到此,老人忽然咳嗽了一聲,正好把“教主”兩個字給掩飾了過去,他還一個勁朝這瘦高老者使著眼,主人也不是傻子,自然會意,口中忙搭訕道:“哎呀,大哥!這些年可想死小弟了,你這是怎麼了?莫非是淋了雨了?”老人這才嘆了一口氣,回頭一指石繼志道:“可不是!唉!要不是這位小朋友救我,老哥哥我這條命都沒有了!”溫老先生不由目現驚異地啊了一聲,石繼志遂朝著這溫老先生點了點頭道:“打擾了!”溫老先生哈哈一笑道:“這是什麼話!老弟,快請坐!”說著恭恭敬敬地拉過一張太師椅,先送到老人身後,老人也就不客氣坐下。石繼志也落了座,遂見老人朝著石繼志嘻嘻一笑道:“你們不認識吧!我給你們介紹一下!”說著用手一指那老者,對石繼志道:“這是我一個老兄弟,人稱八步凌波溫世海,是一個練功夫的,和老弟你一樣有一身好功夫…”石繼志不由一驚,因為他耳中似早已聽到,江湖中有這麼一位人物,人稱“八步凌波”溫世海,尤其是輕功上有極深的造詣,卻不料竟會是這老人的拜弟,可是石繼志分明方才聽到這溫世海對老人自稱為弟子,這又怎麼說呢!
老人嘻嘻一笑,接道:“小時候,我教過他幾天書,說起來還可當他的老師呢!”石繼志這才想到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口中連連道:“久仰!久仰!”老人送又用手一指石繼志對那溫世海道:“這位老弟姓石…”石繼志見老人並沒把自己名字說出,只以為他是忘了,忙補充道:“小可石繼志,請溫兄多指教!”話才一畢,那溫世海不由一連後退了兩步,口中啊了一聲,翻著眼道:“什麼?你就是石繼志?”石繼志不由嚇了一跳,卻見那老人嘻嘻一笑道:“怎麼?你們原先認識麼?”溫世海正想說話,卻見老人那雙凌厲的眸子狠狠地瞪著自己,他猜出其中必有原因,忙笑著道:“哪裡!哪裡!小弟只是久仰石少俠的大名而已!”說著目現不解地掃了老人一眼,老人卻沒有看他。溫世海見二人衣衫盡溼,不由站起身道:“大哥及石少俠快點上去換件衣服吧!”老人笑道:“石老弟先請吧!”石繼志還想客氣,見溫世海拍了拍手,出來一僕人,溫世海選對他道:“你帶石少俠去洗個澡,換一件乾淨衣服去!”僕人答應一聲:“是!”石繼志遂起身,對二人一笑,鞠躬道:“主人請少待,小弟放肆了!”溫世海連道:“哪裡!哪裡!石少俠請便!”石繼志遂跟著那僕人上樓而去。
他才一上樓,那溫世海卻不由得“撲通”一聲,朝著老人跪下了。老人僅揮了一下手道:“溫賢弟請起,不必多禮了!”這溫世海還是恭恭敬敬地按教規給教主叩了一個頭,一面口中道:“弟子不知教主駕到,有失遠,尚乞教主勿怪才好!”老人已把這溫世海攙了起來,一面輕聲道:“這不怪你,我只是來此避一下風雨而已,風一停就走!”溫世海走近一步,面現驚容地道:“教主突然駕臨,不知是否有何教導,尚請面諭弟子知照遵行!”老人微微一笑道:“沒有什麼事,你只要千萬不要道出我的身份來,石繼志的事情,我自己了結…”八步凌波溫世海口中諾諾稱是,一指魔莫小蒼遂頓了頓道:“你等風停,可著旗舵快船一艘。傳我白羽令,就說從今以後不許任何人再為難這石繼志,違者定以教規處斬不赦!”說著話,這位一代怪老面現戚容,目光之中,尚似微微蘊有淚痕。
八步凌波雖看著奇怪,可也不敢不遵教主口諭。遂見這莫小蒼彎自靴口內出一描金白羽令,遞與溫世海道:“此令傳至紅旗總舵,令發即送總壇收押,不可在外,勿誤!”溫世海雙手接過,口中連連稱是。一指魔莫小蒼這才隨著八步凌波溫世海匆匆上樓沐浴更衣而去。
待莫小蒼換好衣服下得樓來之時,石繼志早已在客廳之內與八步凌波溫世海品茗而談了。溫世海見莫小蒼一下來,慌忙從位子上站起,上幾步道:“大哥及石老弟一路受寒,小弟已備有水酒一桌,請大哥及石老弟就座,壓壓寒!”莫小蒼笑著點了點頭,溫世海遂站起身,頭前帶路,石繼志跟著莫小蒼一併而入。走至後廳,果見已擺好了一桌酒席,三人就位,溫世海舉杯起立道:“大哥及石少俠沿途受驚,小弟誠敬一杯!”石繼志忙道:“不敢!不敢!”再看那老人卻是一仰頭,咕嚕一聲把酒嚥下。石繼志注視杯中,酒清可見底,知道並無物藥,也就一飲而盡。
八步凌波溫世海微笑道:“石少俠,此行何往?”石繼志略一低頭,答道:“去庭故居一遊。”溫世海啊了一聲,遂看了一指魔莫小蒼一眼,又接問道:“只是為了一遊,還是另有貴幹?”石繼志不由陡然吃了一驚,一抬頭,卻見八步凌波溫世海一雙瞳子正視著自己,帶著一種神秘之,石繼志不由面一變,站起身道:“溫先生此話何意,尚望明告!”溫世海不由一笑道:“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石老弟不必多疑!”石繼志一面坐下道:“其實就是向二位吐也何妨,小弟此去,實去找那湘中八醜以及排教教主莫小蒼一清舊賬…”說著面現冷笑,隱帶殺機。他話方一完,一旁的莫小蒼不由臉一陣大變,兩彎杏眉,竟突地向兩下一挑,但瞬息又平息了。只見他角帶起一絲微笑,只是獨自飲著杯中的酒,不發一語。
八步凌波溫世海更是吃驚地口中哦了一聲,遂笑了笑道:“石少俠,究竟有何深仇大冤,要去親找他們呢?”石繼志甫一聽這溫世海這麼問自己,不由勾起了滿腹傷心,他強自忍著內心的傷痛,咬著下搖了搖頭道:“溫兄還是不要問了,一言難盡…”說著話,他目中竟下了兩行淚來。
那一邊的莫小蒼卻望空長嘆了一口氣,苦笑著對八步凌波溫世海道:“這隻怪那莫教主往昔多行不義,至今雖已改惡揚善,但天理不容,我倒希望莫小蒼能死在這少年人的手中,了卻這一樁冤仇,再…”說到最後,聲音竟變得有些發抖了。
石繼志聞言後不由頗為動,不解地看了那莫小蒼一眼道:“你老人家莫非認識那莫小蒼麼?”一指魔看著石繼志苦笑了笑道:“我自然是認識他了…”石繼志不由大為興奮地站起身道:“那你快告訴我,他現在藏身何處?”一指魔莫小蒼忽然仰天哈哈一陣大笑,石繼志不由大吃了一驚,心想倒看不出,他這麼瘦小的身體之中,竟會發出如此宏亮的聲音,幾乎連屋瓦也為之震動了。
陡然他一收笑容,正對石繼志道:“老弟!早晚你定會見到他的,何必這麼慌呢!你要知道,凡事速則不達!”說著他面如死灰,忽然把酒杯一推,對八步凌波溫世海皺眉道:“老弟,我覺得不大舒服,要先下去休息一會兒,你在此多陪陪我這位小兄弟!”說著對石繼志點了點頭,離位而去。
石繼志不由急問道:“老人家,你有什麼不舒服麼?”一指魔莫小蒼搖了搖頭道:“沒什麼!”石繼志由不住拉住他一腕,滿面戚容地道:“那…那是小弟說錯了話?”莫小蒼更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兄弟,你…沒有說錯話…那莫小蒼真是該死了!”說著掙開石繼志的手轉身而去。
石繼志不由驚慌地看著溫世海道:“這位老人家一路上確是受了寒,溫兄請多多照顧他吧!”八步凌波溫世海看在眼內,心想:“你還糊塗呢!哪是不舒服,分明是讓你這小子給氣的!”但是他口中卻嘻嘻笑道:“當然,當然!我這位拜見生就一副怪脾氣。兄弟,你可不要介意…”說著有意壓低了嗓子,把頭湊近到石繼志面前道:“那莫教主和我這位大哥從前是好朋友,所以聽了你的話不大對勁…”石繼志心中一動,心想難怪他不大高興呢!
二人又吃了一會兒酒,外面風雨更急,看樣子今夜是不會停了。天已大黑,那八步凌波溫世海忽然笑道:“方才我那大哥已經關照說,今天晚上你們就睡在此,明天風雨停了再走!”石繼志不由窘笑道:“如此真是太打擾溫兄了!”溫世海連連笑道:“哪裡!哪裡!談不到打擾,家居荒野,無以待客倒是真的!”說著就引著石繼志來至一間潔室,石繼志見這間房內佈置極為雅緻,一張單人軟,看來人睡其上定是極為舒適。溫世海又關照,如需何物,只管呼人去拿就是,又關照了幾句,這才退出。
石繼志待其走後,一奔勞,尤其是用那種乾元真功催舟一節,最耗體力,不由覺得十分疲累,略微寬了一下衣服,倒而睡。
也不知什麼時候,石繼志本已睡,卻意外地鼻中似聞到一種異香,刺鼻異常,不住在夢中一連打了兩個噴嚏,方一開目,卻覺得頭腦一陣發昏,四肢痠軟無力,就連坐起身子的力量也沒有了。石繼志這時才知不妙,慌忙閉氣護,可是鼻中已了不少,全身已不能動彈了。
他昏倦的目光中,似見由那窗縫中冒入一股濃濃的黃煙,他知道這正是武林中一種最毒的悶香,名叫“五鼓斷魂香”一經施展,睡覺人只要上一口,定是全身筋軟無力,非一個時辰不能轉動,要是多了,就是被人用刀殺了也是絲毫不知。石繼志既知是這種東西,可是全身已軟麻不堪,不能動彈了。
不過他腦中尚清楚,眼睛雖不能睜開,卻尚能微開一縫,正自驚心動魄之時,卻見那窗戶“呼”的一聲開了一扇,跟著竄進一條黑影,因是夜午,石繼志只覺這人有一雙明亮的眼睛,自鼻以下戴著一面面具,進室後只一邁步已至前。
石繼志見他風一晃,手中竟亮出火頭,原來他手中早已持好了一火摺子。火光一亮,石繼志不由在上暗暗呼了聲:“竟是你!”原來目光望處,這夜行人非為別人,竟是那八步凌波溫世海。他雖然口鼻都掩在口罩之下,但石繼志仍能認出是他,只見他持著火摺子高舉了舉,照了照上的石繼志,鼻中哼了一聲道:“姓石的!你可真是上天有路你不去,地下無門自來投了!”說著一滅手中火摺子,往身後一,石繼志就見這溫世海身子向後微微一挫,就聽他雙掌上骨骼“喀喀”一陣密響。這八步凌波溫世海,竟猛向前一個箭步,陡然一伸雙臂,用了十成功勁,以“翻天掄掌”勢,雙掌上挾著無比的勁風,直往石繼志腹肋處猛擊了下去。_這八步凌波溫世海,在排教之中,武功也不過僅次於教主及三位香主,這一雙掌又是用了全力,別說石繼志此時是坐以待斃,就是一塊鐵板,溫世海這一雙掌也能把它打扁。
石繼志是全身麻軟無力,眼看著溫世海這一對鐵掌是打上了,石繼志不由必中長嘆了一聲:“我命休矣!”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然一聲斷喝道:“賢弟使不得!”只見一條人影,快同電光石火般往這前一落,一條矮小的人影,雙掌猛然向上一捧“金佛獻壽”勢向上一端,只聽“砰”的一聲,四掌相擊,溫世海“通通通”一連後退了好幾步,連驚帶嚇,定目望去,見這突來的怪人竟是教主一指魔莫小蒼,不由又後退了一步。
那莫小蒼用沙啞的嗓子道:“大丈夫做事要光明磊落,乘人於危不是漢子行為,還不下去!”石繼志雖是全身麻軟,可是頭腦尚清,當他發現救自己於千鈞一髮的竟是那個船上的老人,不由將雙目一閉_,心中喃喃道:“天啊!我石繼志可真是看走了眼了,原來這老人竟有如此之高的一身功力,只看他方才那一式‘金佛獻壽’,功力就不在自己之下!”他一時心中不由把這老人了個五體投地,遂聽那老人隨著一聲喝叱,竟又向外一揮大袖,八步凌波溫世海一端雙足,竟以“金鯉倒穿波”的身法反竄而出。莫小蒼走到前,以手在石繼志前額摸了摸,石繼志微聞其口中低低嘆息了一聲。接著他把門窗大開,身子微微向下,矮矮運行著雙掌,飛快地在石繼志周身道上運行了一週,石繼志愈發吃驚的是,老人雙掌過處,竟有無比的熱勁,自他雙掌掌心絲絲入。
只一剎那,已到全身痛苦頓失,由不住口中哼了一聲。老人聞聲,面現喜容,突一收臂,身形晃處,已穿窗而出。
他才一出去,石繼志已可睜開雙目,但覺得身上懶洋洋的,心中暗忖:“好險呀!要不是這老人救我,此時已命喪黃泉了!”他仍然餘悸尚存,勉強運了一番內功,把入的餘香用內功一絲絲都由門退出,這才翻身坐起,搖搖頭下了,跑到窗前向外探頭看了看,此時東方已有曙,哪有老人和那溫世海的蹤影。
他心中不由暗暗稱奇,心想自己到底和這八步凌波溫世海有什麼仇?怎麼他竟要向自己下這種毒手!
愈想愈覺不解,本想此刻就去找那溫世海一分高下,可是轉念一想,還是裝作不知這回事好了,好在明天就走了,這老人既沒把自己叫醒,又不願自己知道他會武功,還是裝作一切都不知好了。好在以自己武功,那八步凌波溫世海萬萬不是對手,只要小心一點,以靜待動,又怕他何來?
想著重新把門關上,又睡了一會兒,天大亮了,風雨已停。一夜之間,風平雨止,陽光自遠天出萬道金霞,照得這所巨宅庭院之中,到處殘枝敗葉,愈顯得風雨無情和陽光的可愛。
石繼志正自憑窗向院中觀看的當兒,卻聽得一旁傳來那八步凌波溫世海的宏亮聲音道:“老弟!早啊!”石繼志一回頭,卻見那溫世海正由一旁側門中推門而出,臉上帶著朗的笑容。哪裡像是臨夜向自己施殺手的模樣?
石繼志也裝著毫不知情的樣子一笑道:“早啊…”溫世海已走近了,石繼志忽然發現,他的一雙手掌都腫大如箕,用白布塗藥緊緊纏住。不由心中暗忖:“好厲害的老人,他只向上一捧掌,竟把這溫世海擊成了這樣…”心中好不快意,有意打趣地一指溫世海雙手,裝著吃驚著:“咦?溫兄的手…”八步凌波溫世海不由老臉一紅,嘿嘿笑了幾聲,咧開大口道:“唉!老弟別提了,昨天晚上睡覺不小心,被一條大蜈蚣給咬了一口…”石繼志不由忍著笑問道:“可是怎麼兩隻手都…”溫世海接得也真快,馬上瞪大了眼,加一句道:“你看,我用這隻手這麼一打,連這手也給咬了一口。今天早上,兩隻手都腫了!”說著話,他還比了一個手打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