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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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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候在門邊的子衿、子佩見離去的舒默,面面相覷,趕忙進屋,就見藍納雪呆坐在榻邊,望著紅燭默默。

子衿連忙上前,輕喚:“雪夫人”藍納雪恍惚地看著面前的人,淚眼婆娑。

子衿將手輕輕撫上她的,關切地問:“您和公子鬧不愉快了嗎奴婢瞧著他離去時不甚高興的樣子。”

“公子”

“你是你啊”舒默彷彿不認識地看著她。

“公子,妾是雪兒啊”舒默將她的手自他身上拿走,起身,徑自整理好衣衫:“本公子還有事,先走了。”說著並不回頭看她,便離去了。

藍納雪想著之前這一幕,淚水劃過臉頰,她反手抓住子衿的手,哭著問:“子衿,是我做的還不夠好嗎為什麼公子不要我為什麼公子要走”這樣的問題藍納雪自己都回答不了,子衿又哪裡知道呢。

子佩半跪在地上,拿著手絹輕輕擦拭藍納雪的臉頰:“小姐。”藍納雪聽見她的稱呼,抬頭看她,子衿也詫異地望著她。自從四年前嫁入二公子府,藍納雪再沒聽過有人叫她“小姐”之前她被稱為“側夫人”那時她心心念唸的就是成為舒默的夫人,結果沒有等到那一天,卻等到了杜筱月和她並列側夫人。

子佩不顧她倆的反應,自顧自地說著:“小姐,奴婢自小就在您身邊,原來的您每天都過得快快樂樂的,可是自從您嫁給二公子,除了您懷孕的那幾個月,奴婢再沒有在您臉上看到過發自內心的笑容。小姐,奴婢不懂,為了二公子,您付出這麼多,真的值得嗎”

“子佩,小姐都已經這麼傷心了,你還說這些幹什麼”子衿略帶薄責地說。

藍納雪擦乾淚水,拉起她們二人,平靜地說:“你們是我帶進府的,自幼就在我身邊,最明白我的心。嫁給公子是我自六歲起就有的心願,這十二年來這個心願從未改變過。為了他,不論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看著子佩還再說,藍納雪打斷她的話,“也許,公子今天真的是有事也許,也許他是太忙了,太累了,身體不適也許”她沒再說下去,許多事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尤其是情,她比任何人都要,她知道公子對她並沒有什麼情。

好在,公子對任何人都一樣,公子是個內斂之人,情從不外,也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雖說公子不愛自己,好在也不愛別人,沒人能夠進駐他的心這,大概是唯一能安她的吧看著藍納雪拼命地為公子找藉口,子衿、子佩也無能為力,這些畢竟都是主子們的事,哪容她們置喙離開了凝翠閣,舒默並未回書房,他的心被舞惜攪得紛亂如麻,他只想單獨靜一靜,理清思緒。

腦海中不經意地出現自己去大秦娶舞惜的那,她著一襲華美的大紅嫁衣,若明珠般璀璨耀眼北上烏桓的路上,她策馬奔騰,灑下朗的笑聲溪邊戲水的她面上盡是恣意的笑路邊脆弱的她含著淚出口成詩,轉而又能同自己爭辯起來想著她說“若真是心尖上的人,又如何捨得她心傷一絲一毫若真心相待一人,又怎會置她於六宮爭鬥之上”時,眸中隱隱的怒火想著她說“寵而不愛是女子最大的悲哀”時的自信想著她說“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若沒有一心人,我寧願孤苦終生,也不去乞憐那點子寵愛”時的高傲想著她說“我只要唯一愛就要全部,否則,我寧願孤獨終老”時的認真想到這些,舒默的心豁然開朗,既然放不下,就拿起吧自己的身邊從沒有一個女人如她一般,也許正是這份與眾不同,才讓自己如今這般念念不忘吧若真是相處久了,沒準自己也就倦了舒默自信自己有自制力,並不會沉於女。想著父汗的的話,舒默笑:罷了,她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就讓自己獨寵她一段時間吧又到隆冬時節,這一年來烏桓的邊境十分平靜,漢軍營在皇甫毅和皇甫程的訓練下,更加勇猛。而北衙軍方面,皇甫麟雖為統領,卻和將士們同食同寢,從不擺架子,很得將士們的擁護。加之斛律速本就是看好舒默的,因此他漸漸放權給皇甫麟,皇甫麟有勇有謀,斛律速對他也十分滿意。

舒默自那夜後,並未直接去找舞惜,雖說關於舞惜,他已有決斷,然而舒默志在天下,有很多事比兒女之情更重要。

烏桓邊境,中軍大帳舒默坐在上首位置,認真聽皇甫毅的彙報以及皇甫程不時的補充,看著恩師和兄弟,舒默面上出滿意的笑容。將練兵一事予阿毅,舒默放心得很。

“公子,還有一事,前不久桑拉的人來了一次,找如羅博密談了許久。”皇甫毅正說著。

“上次如羅博的土悉營損失慘重,以桑拉的格,必定同如羅博鬧了不愉快。如今漢軍營訓練的愈發強大,騎功夫都名列前茅。後再有戰爭,漢軍營必定能為公子拔得頭籌”皇甫程點頭:“兵家最忌諱上下離心,桑拉總是急功近利,如羅博畢竟是沙場老將,怎能心甘被他呼來喝去”舒默起身,鄭重說道:“阿毅,這邊的事給你我放心,如今又有老師來協助。北衙軍方面,有斛律速老將軍和阿麟。有你們父子為我盡心,何愁大事不成”

“公子,這麼說就是見外了拼將一死酬知己,你不僅是我兄弟二人的主子、兄弟,更是知己”皇甫毅說得動情,舒默聽得也動情。看他二人一眼,皇甫程心底溢出滿足,轉身出了大帳。

中軍帳內一掃方才的低氣壓,舒默拍拍皇甫毅的肩膀,朗聲笑道:“阿毅,你和阿麟也老大不小了,怎麼也不說找個女人你看老師頭髮都白了,你們還不讓他含飴孫嗎”皇甫毅搖頭:“你當這是騎馬箭嗎說得這般輕鬆。我也想找啊,問題是那個女子在哪兒算了算了,一切看天意吧”說話間想起了什麼,朝舒默擠眉眼,“我說公子啊,那你呢和大秦公主怎麼樣”舒默臉一僵,半晌沒有回應。

皇甫毅摸摸鼻子,準備換個話題。

“不怎麼樣。”不冷不熱的一句話瞬間令皇甫毅眼睛一亮:嘿,公子向來不近女,令多少閨中少女傷心啊沒想到他也有這一天啊想想那個小公主,皇甫毅幾乎有些崇拜她,竟有如此的本事舒默斜斜瞥皇甫毅一眼,多年的相,讓他立刻明瞭那傢伙幸災樂禍的心思,冷冷哼一聲。然而皇甫毅又哪裡會怕不怕死地打趣著他:“不怎麼樣啊那到底是怎麼樣呢”用肩膀輕撞他一下,假意撫著下頜,“公子,細細道來,讓我給你出謀劃策吧”雖說兩人是主僕的關係,可舒默從未把他當過下人,有些事在府上是無人可述,如今有人一吐心事,也是幸事。

於是,娓娓道來大婚後兩人那為數不多的見面,當然,私密之事有所保留。不過,以皇甫毅的銳自然猜到兩人的關係並不和諧。最後,舒默問:“阿毅,你說真如她所說,豈不是有損我男兒氣概”這些是舒默的家事,本不該他置喙,可皇甫毅作為舒默的生死兄弟,自然是希望舒默能收穫幸福。加之之前與舞惜的短暫相處,他是真的欣賞那女孩的聰穎靈動、高貴典雅,比起如今舒默府中的女人,他更希望舞惜能成為舒默的幸福。

聽見舒默這麼問,皇甫毅收起玩笑的心態,正道:“公子,您看大汗昔年對您阿媽寵愛如斯,也絲毫不有損他大汗的威嚴。再說我阿爸吧,這一生也就我阿媽一人,可在我心底,我阿爸是頂天立地的男人”舒默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關於夫人,您還記得四年前,她用計成功殲滅桑拉的人救出了大秦二皇子一事嗎還有一年前,您派我和承昭前往大秦,夫人當街救民,痛打紈絝子弟。夫人貴為大秦皇帝最寵愛的公主,她絲毫沒有架子,對民和藹可親。您娶親路上,夫人的騎術極佳;她將紅血藍眼鴿訓練的飛行矯健”聽他提起紅血藍眼鴿,舒默暗笑,還想著這事呢阿毅果真是喜愛那鴿子然而關於她的往事,經阿毅一提,成功令他回味。如阿毅說言,舞惜還真是巾幗不讓鬚眉。

“公子,那天夜裡,有些話我就說過了,今我再饒舌一次。我皇甫毅是個人,也沒有和女子相戀的經歷,然而,我看得出,夫人是個很好的女人您在夫人之前有側夫人她們,然而她們並沒有進過您的心。您阿媽在世時的最大心願就是看到您能幸福,既然現如今您沒有找到那個人,那麼為什麼不試試夫人呢我我覺得夫人和您相配的”皇甫毅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舒默只是沉默,也不知道他的話起沒起作用。深呼一次,皇甫毅決定再刺他一下:“公子,您若真不喜歡夫人我記得昔承昭對夫人”提到承昭,舒默冷冽的眼神掃向他,皇甫毅心底暗笑,面上只做不知,自顧自地說:“咱們烏桓男人不在意這些,君子有成人之美,要不您成全承昭吧”即便猜到他的本意並非如此,然而一想到把舞惜讓出去舒默氣結,好吧必須承認,皇甫毅的將法成功了彷彿承昭就在面前,舒默眼神似箭般犀利,他冷冷地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出了大帳。

“這一生,司徒舞惜只能是我拓跋舒默的夫人”皇甫毅拍了拍口,認識公子這麼久,哪怕見慣了戰場上如閻羅一般的他,也不得不說,方才他那眼神太瘮人了想想公子收拾人的手段,心底暗暗替承昭捏一把汗:兄弟,別怪我不仗義啊許多事一旦徹底想明白,也就知道該怎麼做了迅速將事情安排好,舒默便準備返回平城了。

臨行前,皇甫毅故意問:“公子,這麼急著走啊您每次來,可都是要呆上許久,親自指導訓練的”

“難道你是擺設嗎訓練還需要本公子親自來”

“可是,親力親為向來是您的作風啊您不是一貫主張給將士們做表率嗎我再怎麼也比不得您啊”皇甫毅拉住他的韁繩,不放手。

舒默嘆氣,自己和這兄弟兩人是太了,私下裡完全沒有威信可言啊然而還是板起臉,俯身威脅他:“漠北的奴隸們放牧種田還不夠自覺,前些子父汗找到我,讓我在軍中找個督軍前往。阿毅,要不你去吧”皇甫毅一聽,鬆開手,一張俊臉苦下來:“公子,您不能過河拆橋吧”不再理他,舒默揚起馬鞭,在“絕影”的股上,絕塵而去。

“阿毅,謝謝你”遠遠傳來這句話,令皇甫毅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