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剎那芳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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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令方皺眉道:“皇上一向以來最寵信就是燕王,有他保你,還怕什麼呢?”在旁聽著的萬仁芝嘴道:“陳公離京太久了,不知朝廷生出變化,本應繼承皇位的懿文太子六個月前剛過世,皇上本想立燕王為皇大子,繼承皇位,可是胡惟庸楞嚴和鬼王虛若無等無不齊聲反對,現在皇上已決定了立懿文太子的兒子允文為皇太孫,只是尚未正式公佈罷了!”陳令方這才恍然大悟,在朱元璋的二十六個兒子裡,以燕王朱棣最有謀略和勢力,若朱元璋決定以允文繼承皇位。為了鞏固其地位,必須及早削掉燕王權勢,燕王駐北平,位於布政司謝廷石的管治範圍內,若要削人,第一個要削的自是謝廷石。所以若謝廷石給胡惟庸等拿著痛腳,恐怕不會是掉官那麼簡單,難怪他如此緊張。
楞嚴心懷不軌,自是不想力可治國的燕王登基。若能立允文為皇太孫,實是一石二鳥的妙計,最好是朱元璋死後,出現爭奪皇位的情況,最次上個聲望地位均不能服眾的皇帝,也是有利無害。
韓柏大拍口保證道:“大人有何提議,只要本專使做得到的,一定幫忙。”謝廷石長身而起,一揖到地道:“大恩不言謝,將來謝某定必結草銜環以報專使。”他自稱謝某,顯示這已是大套私人間的情。
韓柏慌忙扶起。
眾人重行坐好後,謝廷石清果了清喉朧,乾咳兩聲後道:“下官經過反覆思量,知道只要專使能在皇上駕前隱去遇盜襲擊一節,則一切好辦。”陳令方皺眉道:“可是此事早由蘭致遠報上京師,我們就算有心隱瞞,恐亦難以辦到。”謝廷石道:“陳公請放心,致遠知道專使來自句麗後,即想到其中關乎到下官生死大事,放在文書中略去遇劫一節,又嚴下面的人向任何人提起此事,所以只要我們能想出個專使為何會到了武昌的理由,一切問題當可刃而解。”範良極大笑道:“這事簡單,貴皇上最緊張就是那幾株靈參,只要我們說因得布政司指點,專程到武昌附近某處汲取某一靈泉之水,釀造成一種特別的美酒,用以浸參,可使靈效大增,則布政司大人不但無過,反而有功呢。”謝廷石拍案叫絕,旋又皺眉道:“可是若皇上喝酒時,發覺那只是貴國以前進貢的酒,又或只是一般美酒,豈非立時拆穿了我們的謊言嗎?”韓柏和範良極對望一眼,齊聲大笑起來。
當謝萬兩人摸不著頭腦之際,始終不發一言的凌空保證道:“這個謝大人放心即可,只要皇上喝上一口,絕不會懷疑那是帶有天地靈氣的酒。”謝廷石和“寶二爺”並不太,但知道榮國府一向不參與朝政之爭,並且一向和燕王府好,否則這麼重要的事情他也不會在凌空這個外人面前提起。聽了凌空的保證,謝廷石雖然仍有疑慮,但勉強放下了心思。
陳令方悠悠道:“看來布政司大人應是由山東一直陪著專使到了武昌,現在又陪著坐船往京師去,不知我有否說錯。”謝廷石大打官腔道:“當然,當然。否則皇上怪罪下來,下官怎承擔得起。”韓拍和範良極心中叫好,他們這次宴請許多大臣本來就是為了更多一些人證,讓他們的高麗專使身份成為鐵上釘釘的事實,得謝廷石這一方大員在旁侍候,誰還會懷疑他們的假身分?這可真算得上瞌睡遇到枕頭,意外之喜了。
範良極仍不放心,道:“布政使大人須謹記不要誘我們說家鄉話,因為來貴國前,我王曾下嚴令,要我們入鄉隨俗,只可說中土語,大人請見諒。”謝廷石早喜上心頭,哪會計較說他媽的什麼話,連連點頭。
這時有人來報,說貴賓駕臨。眾人興高采烈,出房下樓而去。
鼓樂喧天聲裡,韓柏龍行虎步,在範良極和換回官服的山東布政司謝廷石、陳令方、都司萬仁芝、凌空等一眾簇擁下,昂然進入張燈結綵、富麗堂皇的艙廳。
這時六座客臺上,除了主臺右的平臺外,均坐滿了來自附近府衙的大小官員和陪酒的美,見他們進來,忙肅立施禮歡。
一隊立在門旁左方近二十人身穿綵衣的樂隊,起勁地吹奏著。
當韓柏等踏上主臺,在各自的座位前立定時,謝廷石和萬仁芝轉回本為他們而設的客臺座位處。
眾官想不到官階比他們高上最少三級的謝廷石突然出現,都嚇了一跳。要知道陳令方請的這些人都只是一些地方官員,連水師提督胡節都不過是正六品,謝廷石卻是正三品的大宮,比之胡惟庸的正一品也不過低了兩品,那些從七從八品的府官和低級得多的各轄下吏員,怎能不肅然起敬。
侍宴的禮官大聲唱喏道:“歡高麗正德王特派專使樸文正大人駕臨,敬酒!”這時早有美來至韓柏等前,獻上美酒,邊向各人秋波頻送,風情之甚讓韓柏哈哈大笑,牽著同樣意氣飛揚的範良極,舉杯向分坐五臺上的大小官員名,相互祝酒,對飲三杯後,才興高采烈紛紛坐下。
韓柏當然坐於正中,左有凌空,右為陳令方,範良極則站於後一排,幾名侍女分侍兩旁,服侍各人,臺後則是官船上的一眾侍衛。
範良極在韓柏耳旁低聲道:“奇怪!為何胡節和他的人還未到?”韓柏道:“是否去了艙底搜人?”範良極笑罵道:“那他定是天生賤骨頭,連洗茅房也要親力親為。”兩人都覺能在這種場合說說言鄙語,特別得意,哈哈大笑了起來。凌空和陳令方都冷冷的看了兩人一眼,這讓兩人心中湧起的得意之情馬上冷卻下去。
樂聲歇止。
都司萬仁芝站了起來,幾句開場白後,輕描淡寫解說了布政司謝廷石出現的原由,然後逐一介紹各臺領頭的官員。
由右手第二臺開始,依次是饒州府都司白知禮、臨江府督樂貴、九江府督李朝生、安慶府督張和撫州府督何守敬,加上萬仁芝。
介紹完畢。
一隊雜耍走了進來,翻騰跳躍,做出各種既驚險又滑稽的動作,其中兩名孿生小姊妹,表演軟骨的功夫,博得最多喝采聲和掌聲,那些侍宴的姑娘更是刻意笑得花枝亂顫,增添不少趣情熱鬧。
唯有胡節那一臺仍是十多張空椅子,非常礙眼。
韓柏遊目四顧,見陪酒的女中最美的都只不過是中人之姿,大沒趣,同陳令方問道:“那白芳華在哪裡?”陳令方低聲道:“還沒有來!這孃兒出名大架子,從沒又準時過,據說誰的面子都不給。”萬仁芝見韓柏東張西望,以為他在詢問胡節的行蹤,待雜耍退下後高聲道:“下官剛得到胡節大人的傳訊,因他要恭候專程由京師到來與專使大人相見的重要人物,所以稍後才來,至於那顯要人物是誰,胡節大人卻神神秘秘的,怕是要給專使大人一個驚喜。”眾官大愕然,猜不到誰人能令胡節如此特意候。
韓柏和陳令方對望一眼,卻是心中凜然。
那究竟是誰?
範良極站了起來,大聲道:“我們專使今次率眾南來,最緊要的目的當然是向貴朝天子獻上延年益壽的萬年靈參,另一個目的卻是結朋友。”向臺後喝道:“來人!獻上禮物。”四名婷婷由臺後步出,捧著七個珍貴錦盒,到了場中。
範良極意氣風發之極,口沫橫飛道:“在到貴國之前,專使曾和下官商量,究竟要怎麼樣的禮物,才能得我們的朋友欣賞,專使說當然是以其人之禮,還送其人。自從漢朝以來,不時有貴邦珍玩,落至敝國,我們專使乃高句麗第一首富,於是打開庫藏,自其中選寶物數百,帶來中土,以作贈與各位大官朋友作為見面禮,來人!獻上禮物。”在眾都司府督客氣多謝聲中,四婢送上禮品。
謝廷石哈哈笑道:“專使大人如此高義隆情,我代眾同僚先謝過了。”捧起錦盒怦然道:“盒內究是何物,如此墜手?”範良極呵呵笑道:“不用客氣!請打開錦盒一看!”眾官忙打開錦盒,一看下都傻了眼。
五名府督盒內盛著的竟是唐朝的三彩小馬,一看便知是極品。
萬仁芝的禮物是宋朝官修內司的青瓷瓶,要知修內司傳於世的瓷器少之又少,這瓷瓶可說價值連城。
謝廷石的是一對漢朝的小玉馬,則又更珍貴難得。
眾官在其它小官的豔羨聲中,眉開眼笑,發自真心地大放之言。
氣氛至此融洽至極。
酒過三巡後,守門的禮官唱喏道:“白芳華姑娘芳駕到。”全場立時靜了下來,注目正門處。
韓柏更是瞪大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大為興奮。
歡樂聲奏起,一位雙十年華,體態婀娜,天香國的俏佳人,右手輕搭在一名俏婢肩上,嬌怯不勝地姍姍步進廳內,身後隨著另兩名美婢,一拿玉簫、一捧一方七絃琴,如此派頭,更顯得她的身分遠高出場內其它姑娘之上。
韓柏看去,不由怦然心動,對方另有一種特別引人的氣質,忙思其故,驀地發覺這白芳華走路的姿勢特別好看,配上她那極適度的身材,形成一種迥異凡俗的風姿媚態。
白芳華一點沒有因成為眾人目光之的而有絲毫失態,明亮的眸子先掃到韓柏臉上,盈盈一福道:“芳華參見專使大人,望大人恕芳華遲來之罪。”韓柏給她勾魂雙目掃得三魂七魄所剩無幾,慌忙道:“不怪!不怪!”白芳華見他授魂與,暗罵一聲鬼,才向其它各官施禮。
眾官也好不了多少,均是神魂顛倒,連謝廷石都不例外。
陳令方在韓柏耳旁嘆道:“她令我更想見到憐秀秀。”這位陳大人倒真是人老心不老,惜花老人的封號實至名歸。
韓柏當然明白他的受,白芳華已是如此,豔名比她更著的憐秀秀可以想象,他也不由心癢難熬。
然而看了一眼身邊玉樹臨風的凌空,忽然想到剛才白芳華看著自己的時候目光有些離,本來他還大為得意,但回過頭來一想恐怕自己還是沾了旁邊這位玉劍凌空凌大哥的光,否則白芳華眼裡的自己應當和別人毫無二致吧。
韓柏一下子意盡闌珊。
這時有人拾來軟墊長几,讓女婢安琴放簫。
白芳華眉目間忽透出重重怨,提起玉簫。俏婢退了開去,剩下她一人俏生生立在場中。
眾人想不到她一上來即獻藝,均屏息靜氣以待。
白芳華玉容又忽地舒展,像回大地般眉目含情,撮嘴輕吹。
似有若無的清音,由遠而近,由緩而驟。
一闋輕快舒情的調子,在廳內來回飄蕩著。旋又簫音一轉,玉容由歡欣化作幽傷,音調也一下子變得鬱怨深濃,就像懷的美女,苦候畢生落拓在外的意中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