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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又累又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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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子一拉,屋子瞬間亮起來。也不是富麗堂皇的明亮,幾瓦的燈泡,能亮到哪去,但足以看清屋內事物,看清上,剛才說話的人。男人穿著乾的汗衫短褲,手腳在外面。由於癱瘓多年,四肢肌已明顯萎縮,顯得一雙眼睛格外突兀。

看骨骼,當年他該是個高大的男人。溼陰暗的屋子沒讓他發黴長蟲,甚至連頭髮都乾乾淨淨,但他憔悴,萎靡,完全喪失了求生意識。眼瞼半睜,兩眼無神。周語本以為他會跟自己說話,在心裡盤算了一些可能發生的對答。

原本要裝得再像些,她該像真正的被拐女人那樣啼哭憤慨。但她沒那演技,她能做的就是少說話少餡。她不說話,他也沒說話,好像剛才的聲音是她的幻覺。且在往後的幾天裡,他也再沒有搭理她。

***門開了一道縫,陳慧紅端著飯碗擠進來,生怕周語逃跑,還沒站穩便立即鎖門,並且當著周語的面,在腳邊擺了把鐮刀。

陳慧紅用枕頭將兒子的頭墊高,喂他吃飯。男人脖子以上還能動彈,所以吃飯時能配合著抬頭和嚥。陳慧紅不冷不熱的對周語說:“妹兒,這就是你男人!你也別委屈,這就是你的命!嫁誰不是嫁?

你嫁給其他男人,保不齊捱打捱罵,我的癱子兒至少不會打你!但你也休想跑,別欺負我家人少,我還有一個兒子,力氣大得很!你跑一次,我讓他打掉你半條命。”半晌,她見周語沒接話,想是嚇著了,又誆哄:“只要你不跑,安安分分伺候我兒子,我們顧家也不虧待你,我們吃什麼,都有你一口。來,你好好學著,看我是怎麼的!以後這都是你的事。”她說著,時不時將男人嘴角淌下的汁,又灌進他嘴裡。米飯,炒了份萵筍尖,油放得少,萵筍黑糊。估摸著米飯裡絆著油湯,所以聞著隱隱有些香氣。陳慧紅餵飯喂到一半,見兒子面部表情,知道他要小解。

她畢竟是山野農婦,沒那麼多顧慮,當即拿出特製的壺,扒下男人褲子,掏出那對準壺口。陳慧紅等了許久,晃了晃壺:“啊!”過了好幾分鐘,悉悉水聲浸著空氣。

這時,上的男人終於抬起眼皮看了周語一眼。昏暗不明的燈光下,他的眼睛像蒙了一層灰。瘦得皮包骨頭的臉,沒有一絲脂肪和肌。他嘴裡還有未嚥下的米飯,嘴嚼食物時,彷彿是牙齒在拉動一層皮。

顧癱子吃完飯,陳慧紅打來水讓周語給兒子擦身子。周語將那看不出本的破巾擰得半乾,仔細替上的男人擦臉,然後擦手臂和在外的‮腿雙‬。陳慧紅知道這姑娘剛來,能做到這份上已經不易,便沒讓她給兒子脫衣褲。

周語第三次擰巾時,水已變了。她手腕上的小葉紫檀珠珠與瓷盆相碰,發出尖銳又刺耳的聲音。來前王淑芳應該把這丫頭身上的錢財物都刮淨了,那串珠子就成了她渾身上下唯一的首飾。陳慧紅盯著那佛珠瞧了許久,問:“妹兒,你手上戴的是啥?”周語說:“佛珠。”

“哎呀,一定很值錢吧?”周語沒接話,繼續手裡的事。過陣子陳慧紅又義正言辭:“你進了我顧家的門,就得守顧家的規矩。安安分分的,這些招蜂引蝶的玩意,就不要戴了,你取下來,我給你保管!”周語繼續手上的活兒,沒抬頭:“木頭做的,值不了幾個錢。”陳慧紅不答話了,板著臉,三不五時往她手上瞟一眼。周語站起來,從左手取下那塊戴了多年的pp,丟給她“這表你拿去。”

“手錶哇,”陳慧紅歡天喜地的接過,看周語一眼“我給你保管著!我不要你的!”掛在手背上試戴,眉開眼笑“真好看,”上的男人在這時開口:“都出去,我要睡覺。”想是這男人平裡鮮少言語,冷不丁開口說話便讓陳慧紅受寵若驚。她誠惶誠恐的哦兩聲,卻沒立即出去,讓周語搭把手,兩人合力將睡在正中的男人往裡邊挪一些。陳慧紅指著上的空位對周語說:“晚上你就睡這兒。”她走出房門時,這才想起問周語一句:“你吃不吃飯?”別家剛送來的女人哪個不是哭鬧不休,接連三四天不吃不喝的。所以她本沒煮周語的飯。周語確實沒什麼胃口,就說不吃。陳慧紅走前再次囑咐一聲:“別忘了伺候阿鈞撒!”順手拉上燈。

周語在黑暗中站了一會兒,又摸了條凳子坐了幾小時。最後實在扛不住,她本就不是矯情之人,摸索幾下,碰到木頭沿。手指再往裡探了探,大約一人寬的地方空著。她便小心翼翼的躺上的位置剛好對著窗戶,外面月朗星稀,農村的夜格外寧靜,彷彿與世隔離。

偶有狗吠,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她想起陳慧紅臨走前的囑咐,心想,原來他叫顧鈞。整的舟車勞頓讓周語十分疲憊,睡前她問他要不要小解,他沒說話,夜光下,仍是半睜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麼。周語說:“顧鈞,有事叫我。”仍是沒有聲響。

山裡的後半夜和身下的草蓆都讓人到涼快,再後來她就睡著了,也不知他有沒有睡。醒來已是早上,刺目的陽光透過窗欞,恰好在周語眼皮上,她有片刻的發懵。

待稍微清醒後,轉頭就看見了身邊陌生的男人。周語翻身下,問他:“你要小解嗎?”顧鈞皺著眉,閉上眼。

門外傳來婦人間對話:“顧家嬸,借你家樓梯用用。”陳慧紅說話像在吆喝:“麗生妹子你自個兒抬去!”麗生問:“聽說你給阿鈞討了個新媳婦,在哪兒呢?”陳慧紅:“阿鈞屋裡!”麗生:“都誇那妹兒長得俊,昨夜老實不?”陳慧紅說:“還算老實,沒啥動靜!”麗生,聲音壓低:“那你昨兒個打沒打?”陳慧紅:“沒打,我看她不想跑。再說了,好好的妹兒,我也下不去手!”麗生:“她要跑還告知你一聲?她是悶在心裡頭!這事你莫心軟,一定要打,不然準跑咯!前年張富貴的婆娘不就跑了嗎?”陳慧紅:“說起張富貴那媳婦也是冤,從咱們雀兒溝出去的話,要麼游水庫,要麼翻九座大山,張家那笨婆娘就想一個人翻山逃出去,被野豬叼去了!啃得就剩了半隻腿!造孽啊!”

吱嘎一聲,門開個小縫,一隻碗遞進來,陳慧紅的聲音隔在門外,清冷的,長了些威嚴:“餵你男人吃飯!”周語稍有遲疑,那端碗的手立即抬了抬,聲音徒然增大:“沒長眼?”粥熬得不濃稠,清湯寡水,邊上放了幾顆醃黃瓜粒兒。清淡的米香味讓周語到飢腸轆轆。顧鈞吃了兩口,便偏頭不再張嘴,皺著濃眉,表情彆扭。周語問:“怎麼了?”他沒答應。周語用勺子碰他的嘴:“沒胃口?”他還是不說話,仔細看,有細細的汗珠從額頭滲出來,腮幫緊繃,像是極力忍耐。周語還是有些經驗,試探著:“想小解?”男人仍是不語。

周語放下碗,正要去拿壺。只聽悉悉索索之聲,男人襠部的部位顏逐漸加深,空氣中充斥著腥熱濡溼的氣體。他褲子了!讓周語震驚的不是他一個大男人褲子,而是他此刻的表情:無地自容的羞恥。忍無可忍的憤怒。還有生不得死不能的無奈。他緊閉著眼,緊咬著牙,渾身打顫。

周語愣了一秒,有些手抖,正要去解男人褲頭,顧鈞突然高聲叫起來:“滾!你滾!”聲音剛落,陳慧紅奪門而入,見兒子這番狼狽表情,再往下看一眼,劈手就是一巴掌,結結實實打在周語白的臉上:“你個狗。的你就這麼伺候你男人?!”莊稼人力氣大,儘管陳慧紅已是花甲之年,周語冷不丁被打一下,還是控制不住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陳慧紅畢竟是個老實巴的村野農婦,生平第一次打人,打完後動得不能自持,渾身顫抖,好半天說不出話。顧鈞已冷靜下來,氣若游絲的開口:“媽!讓她走吧!我不要婆娘。”陳慧紅這才回過神來,溫聲安撫兒子:“瞎說!男人就得娶婆娘,往後媽不在了,你婆娘就照顧你下半輩子!”顧鈞動起來:“我這個鬼樣子,還算是個男人嗎?不人不鬼,我這不是害人嗎!媽,你不讓她走,我就不吃飯,餓死自己算了!”陳慧紅嚇壞了,輕言細語的規勸,又手腳利索的替他換了褲子,擦乾席子上的。顧鈞一夜未眠,嚎了半晌,又累又困,到最後體力不支進入昏睡狀態。

陳慧紅一語不發收拾妥當,轉身狠狠剜著周語,連拖帶拽將她推進後院一個漆黑一片,帶著牲口氣味的房間,砰一聲關上門。門外陳慧紅的聲音難掩怒氣:“麗生妹子,你說得對!新媳婦送過來就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