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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見到生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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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著李季,諂笑道“您說是吧,李總。”周語手肘撐在車窗上,慢慢悠悠的“喲”一聲“小杜,受教了啊!”撞一下李季“這幾年下來,你的髓他沒少學呀!”杜暢“哈哈”訕笑兩聲。

李季輕飄飄掃她一眼,食指在小桌臺上有下沒下的點。藍田鎮找不出一家清雅飯店。油膩的炒菜館子裡,周語見到了王淑芳。那老嫗五十來歲,膚黑紅,皮糙厚。鬆弛的眼睛裡有疑,更有怯意。說話時,掌心無意識的在衣襬上。王淑芳早年做過販賣人口的勾當,蹲了十年大牢。改造後在政。府的協助下,去縣上一家洗車行當了洗車工。等上菜的空當,王淑芳講著九曲水庫裡的一些風俗習,杜暢用開水仔細涮洗李季和周語的碗筷。

李季提到費用問題,王淑芳驚慌失措的擺手:“不敢要錢不敢要錢!我也算是…”垂下眼皮,小聲的“為自己幹下的齷齪事贖罪。”杜暢說:“我開車送你們去嗎?”王淑芳說:“就我和周妹子兩人。路不好,只能坐摩托。再說你們那小轎車進去,也太打眼!”之後她便出去找摩的。周語往門外看一眼,馬路對面一個紅頭髮男人,赤膊蹲在炭火前奮力的揮扇子引火,他背後半開的捲簾門上方,掛著“鑫鑫燒烤”的招牌。

思緒一活絡,煙癮就上來了。周語菸咬嘴裡,注意到李季的指尖在桌面點了兩下,她訕笑道:“昨晚沒睡好,醒醒瞌睡。”手在包裡摸索那隻同款打火機。杜暢當即點著火湊上去“周姐,您這次去那邊,深山老林的,可沒煙了,咱這是最後一了就下決心戒了,啊!”周語吐著煙:“到時候再說。”前後不過幾分鐘,王淑芳進來說找著車了。杜暢霍地站起身,拽著周語,將那番慎重囑咐的話又說了一遍,說得語重心長人肺腑,說到最後鼻翼直扇,取下眼鏡擦拭霧氣。周語好笑:“小杜哇,你幾個意思?生離死別嗎這是?你給我吉利點!”杜暢緩了會兒,抹著眼角:“周姐,我們就只送到這裡了,您記著,無論成功與否,您的無私付出,你為慈善事業做的犧牲,社會和人民都會記得!”再說下去估計就該立字碑立牌坊。

“滾滾滾!”男人的矯情周語受不起,抬腿便要走。

“小語。”李季叫她。周語站住,望著他。

李季走到周語面前,摸了摸她柔順的發:“隨時給我電話,此期間我都不關機…”又捏著她的肩,聲音更柔“我等你回來。”杜暢在一旁手搭涼棚研究電線樁上的梅。

毒廣告。周語完全沒有拖泥帶水的文藝細胞,出手揮一下:“走了。”王淑芳已坐在了摩托上,見到周語,肥碩的股往前挪幾寸,留出空位。

周語這樣的美女不多見,跑摩的的襯衫男顯然還記得她,倒也沒跟生意過不去,剜她一眼作罷。沒看到那個黑背心。載了三人的摩托車修修停停,稀泥飛濺。翻過幾座莽莽大山,輾轉大半天時間,在歷經了柏油公路,石子路,泥濘路,崎嶇山路,羊腸小路,和沒有路之後,終於在一個碧藍壯麗的水庫邊上停了下來。這就是九曲水庫。水庫很大,咸豐末年建成,自今百年曆史。遠遠望去,似沒有出路。泛著淡淡的水腥氣,像一條通體碧綠的蛟龍,安靜的蟄伏在連綿群山之中。

粼粼水面寬闊清澈,三艘烏篷船栓在岸邊,隨水波輕輕的蕩。烈下沒有人。王淑芳開嗓子吆喝:“趕船咯!”五十來歲的老漢,乾癟禿頭,捏著撲克,從棚裡歪出身子應道:“走哪裡?”王淑芳拖著音喊:“雀兒溝!”水庫之名,之所以叫九曲,是因為它有九道曲,十八道彎,三十四個岔。雀兒溝在水庫的最深處,不通公路,只能行船。老漢光腳跑出來,打量兩人,見眼生得很。

特別是周語,細皮,明顯不是當地人。他面有疑,抄著濃郁的口音問話,周語勉強聽了個大概“去雀兒溝的哪家嘛?去做什麼?”王淑芳說:“顧癱子家,送新媳婦去!”老漢扯下肩上的巾,從頭到頸通亂抹,遲疑道:“顧癱子?沒聽說顧癱子有新媳婦啊!”再將周語從上至下端詳一遍,搖頭道“得!這俊模樣,準喂不!”王淑芳嗔怪“咦---你個老不死的!你管人家喂得喂不?!”老漢發愣之際王淑芳已換了副笑臉,她遞上兩菸,親自替他點著“咱們抓緊點,萬一讓她跑了,顧家出的錢打了水漂,你負責?”老漢為難:“真沒聽顧家嬸提起啊!”

“哎我說你這人有錢不賺?老孃當年為九曲水庫送了多少妹兒來?還能錯?”老漢摸著汗水浸泡過的頭頂,再仔細看了周語幾眼,眼中泛上稱羨。

他將剩餘那菸夾在耳後,嘖嘖幾聲,說了些顧癱子好福氣的話。這才問:“你們坐手划船還是機器船?”王淑芳說:“機器船都得開一小時,你再用手劃不得劃上半天吶?不要耽誤時間了!就機器船。”老漢說:“現在沒其他人進水庫,等於給你們包船,機器船得這個數!”他伸出兩手指頭。王淑芳說:“曉得了曉得了!過幾天還有喜酒請你去喝!”老漢嘿嘿一笑,這便跑下去牽船。

船不大,蓬底下襬了三條木凳。鐵皮船底,踩上去咚咚的響。老漢放繩,撐篙,然後走到船頭拿槳搖起來,嘴裡解釋:“那些當官的吃飽了沒事管得寬,說用機器汙染水源,我先搖到山背後,再開機器。”小船晃晃悠悠在水面前行,說快肯定不快,說慢吧,一會兒功夫就離岸百來米。划進高山深澗,老漢從船底一處隱秘地方抱出一個塑料口袋,口袋裡裹著發動機。

在船頭安裝好,繩索一拉,發動機嘚嘚嘚躁動起來,回聲在山間遊蕩。船速提升,船頭推出白波濤,船尾拖出一個人字。湖風溼黏,吹散暑氣。

湖水毫無汙染,兩岸蒼茂,湖水碧綠清澈。老漢與王淑芳閒聊,朝周語努嘴“該不是個傻子吧?都這會功夫了一聲不吭的。”王淑芳說:“餵了藥!腦子還沒清醒。”又問“顧癱子的身子好些了沒?”

“好?好得了?”老漢嘆“哎呀要說這個顧家,有福氣養倆兒子。顧癱子是老大,當年顧癱子還沒癱的時候,那是我們水庫幾十年第一個大學生!”老漢豎了豎拇指。

王淑芳大驚:“他家倆兒子?”

“可不是嘛!”

“顧癱子有個弟弟?”

“對呀!你不知道?”王淑芳搖頭,皺眉想了想,問:“顧癱子的兄弟多大年紀?”

“具體多少不清楚,反正比顧癱子小不了幾歲。”情況疏漏,如果顧家還有個健全男人,對周語大為不利。陳慧紅沒說話,暗中瞥周語一眼,等她指示。

周語像沒聽到似的,靜靜的坐在山山水水中。王淑芳便知道她的意思,行動不變。老漢沒意識到兩人的異樣,繼續說:“要說顧家二娃,更是不得了!中學‮試考‬全縣第一,保送去市裡讀書!

顧老頭那段時間尾巴都快翹上天了!可得意了沒多久,被電打死了!家裡沒了男人,留下老婆娘和兩個學生娃兒,三張嘴巴得吃飯吧!顧癱子學也不上了,出去打工,給弟弟賺學費。誰知不到三年,走出去好好一個人,抬回來時人就不會動了。”王淑芳慨,哦一聲。老漢搖頭,繼續說:“顧家老婆娘差點哭瞎了眼。現在顧老二也不讀書啦,聽說在鎮上跑摩的接點零活兒,勉強著過子,”老漢嘴邊的菸灰過長,掉衣服上。他起身拍了拍,總結道:“他顧家八成是祖墳沒埋正,盡出禍事!”群山鬱蔥,連綿入雲。

除了發動機聲,四周再無它音。遠處一隻白鶴,掠水高飛,深不見底的水面留下一行餘紋。船吃水深,伸手就能碰到水。周語把手放水裡,湖水溫柔的攪動指尖,像光滑的綢緞。她腦子裡閃現出黑背心,和一雙能儲雨的大雙眼皮。

王淑芳唏噓一陣,拍著周語的背,說:“這下好了不是,給顧癱子送個小媳婦去伺候他!”老漢的眼睛又粘上週語,嘖了一聲:“太瘦了!肩不能抬手不能提,股又小,不好生!”王淑芳好笑,說起糙話來:“股大又怎樣,股再大,那顧癱子也幹不動呀!”老漢一愣,也跟著嘿嘿的笑,兩人氣又胡吹一通。船行越深,越顯得荒謐,越發的山高皇帝遠。

再過了十來分鐘,老漢指著對面山腳。

“到了!”***有新媳婦要進水庫,村民得到消息,岸邊站滿了人。大多是老人,也有婦女小孩。一個個黝黑的皮膚,穿鬆垮的衣褲,腳上的塑料涼鞋斷了綁。

人群最邊上幾隻土狗上竄下跳,見到生人來,狂吠不止。中間的老嫗中等身材,不倫不類的扎兩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