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強光燈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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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語拍開他的手“你不說要給我買嗎？現在商店還沒關門。”大黑手又粘上去，使勁幾下，整個人貼近她，聲音已經有了變化“明天買。”兩人站在窗前吻了會兒，周語百忙之中關上窗簾。這時，頭的手機響了。他的鈴聲是最古老的那種，聲音大而躁，周語推他“快去接。”他本不想理會，那手機鍥而不捨響了好幾回，顧來罵了聲“我”抓起手機，冷聲喊了句:“誰！”那邊被顧來的氣勢嚇得愣一下，隨後傳來大偉賤兮兮的笑“嘿嘿嘿，怎麼，打擾了？”顧來一下臉，冷靜幾分，冰著嗓子:“有快放。”周語將衣服拉下來，坐到一邊開啤酒，大偉的聲音從顧來那破手機裡飄出來，一清二楚“老子故意的！

老子知道你小子這會兒準沒幹好事，老子這是以牙還牙！哈哈！怎麼樣，體會到老子從前的心情了吧？來啊，相互傷害啊！哈哈…”周語看著顧來越來越黑的臉，樂出聲。顧來拇指一按，那笑聲像按了暫停似的，屋裡瞬間安靜。顧來回頭，周語盤腿坐在上，擺出一副看戲的姿態，正在撕酒鬼花生的包裝袋。房間安靜了，她抬頭看一眼“怎麼掛了？”這時鈴聲又響起，周語著手指指揮:“快接。”顧來接聽，對面哇哇亂叫“的顧來！你居然掛老子電話！老子今天要讓你跪地喊爺爺！”罵了幾句消了氣，才說“快出來喝酒，哥幾個都到了。”顧來沒作聲，那頭似明白他的心思，加一句“把你婆娘也帶起。”顧來說:“行，但別灌周語。”

“她怎麼了？”

“她不能喝酒。”那頭又咆哮起來:“我啊，你婆娘不能喝酒？你他媽逗我！顧來你信不信，那娘們一看就是沒事都自個兒買酒喝那類女人！”顧來堅持己見:“哪有女人喝酒的。”回頭看一眼，周語已經就著花生解決了一灌，正在開第二罐。他乾咳一聲，對電話裡說:“我們二十分鐘後到。”大偉不依:“你不就在阿紅賓館嗎？幾步路的距離你要老子等二十分鐘？你…”說到這裡卡一下，聲音陡然放大“哎喲顧來，老子從前沒看出來你！太惡了！太猥瑣了！你小子居然要抓緊時間來一炮？”聲音又拖長“哎喲我去，你他媽也太丟人了！除去走路穿衣服你頂多剩下十分鐘，十分鐘你就完事了？！老子早看出來你他媽就是外強中乾，中看不中…”顧來掛了手機，回頭看到周語抱著啤酒笑得直。笑夠了，出紙巾擦了擦手，周語站起身說:“走吧，先買文。”顧來被大偉這麼一攪和，也沒那方面心情，帶上零錢手機，房間鑰匙丟給周語一把，轉身鎖門。周語站在邊上從上到下打量他“喂”一聲，顧來看過來。

那女人說:“你身子虛的事兒，大偉也知道？”

“…”周語再次大笑。服裝店小，幾步就轉完一圈。

三面牆掛滿衣服，左邊男式和童裝，右邊女式衣裙，中間擺一塊涼板，上面放著各種鞋類。店門口擺了個沒腦袋的斷臂塑料模特，模特上套著件‮趣情‬內衣。十來平的店面，麻雀小而五臟全。沒什麼選擇餘地，質量到款式都差強人意，周語隨便撿了一件文走出來，老闆瞟一眼，興致不高的:“28。”顧來從兜裡摸錢。大偉又打電話來催，周語說:“你先過去，我回房間穿好就來。”顧來猶豫，周語又說:“大點地方，我還能路？”這時電話又來，顧來只好說:“那你快點。”

“嗯。”周語提著袋子獨自往暗處走去，顧來喊她。

“周語！”她回頭。

“我等你。”她沒說話，揮一下手。

＊＊＊老款諾基亞，四個角都磨掉了漆，擺在桌子邊上，顧來每隔三分鐘就按一下。兩張摺疊桌拼在一起，五個光膀子漢子圍坐在一起，年齡參差不齊，大偉顧來年輕些，其餘三個都三四十來歲。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女人。男人著脖子吆五喝六，夾雜著女人尖細的笑罵。

顧來探出身子，往來時的路看一眼，眉頭越皺越緊。大偉坐他旁邊，也跟著回頭瞟:“嫂子還沒到？”顧來嗯一聲，又去按亮手機，時間9點零五，離兩人分開已經過了二十分鐘。

大偉嘖一聲，說:“媽的女人出個門最他媽麻煩，上回帶小燕出門吃飯，老子一小時前就看她坐那兒鼓搗那張臉，臥槽一小時後她還坐那兒！我問她怎麼這麼慢，你猜人家說什麼？”說到這裡，舉起塑料杯。

“…”顧來的杯子和他撞一下。

“眼線畫歪了，洗了重來！我。。他媽的！哈哈！”兩人幹了。一頭紫發的女人從鑫鑫燒烤的招牌底下鑽出來，手上的烤魚往桌上一杵，哐一聲。

“你，誰媽呢？”大偉立即賠笑，在女友身上摸摸搞搞:“這不是開導阿來嘛！”有人擰著空瓶子喊一聲:“大偉，沒酒了啊！”大偉嗓門一抬:“憨婆娘，有點眼力勁啊！快去拿酒！”小燕恨恨瞪他，收去桌上的杯盤狼藉，扭著股進去了。一群糙漢子，喝酒划拳，聲勢浩大。推杯換盞間，剛上桌的烤魚已去了大半，只剩魚頭和魚尾。鐵盤底下是猩紅的火炭，紅油滋滋作響。

一隻筷子往魚眼窩一杵，魚頭滴著辣油橫空而去。大偉梗著脖子喊:“婆娘，上菜動作快點！再來二十串羊！”過幾秒，拍著桌子“過來把空盤子撤下去！”他那桌子拍得懶懶散散，就拿手指點了幾下。不料發出巨響，大偉冷不丁一個靈。顧來整個人都撐在桌子，那摺疊桌子不堪重負，猛晃一下，桌上的湯湯水水倒了大半。

癟扁的塑料杯子掉到地上，滾了幾圈。眾人嚇一跳，猜拳的動作停下，都看著他。大偉回過神來，罵一句:“臥槽你小子發什麼癲…”下一秒，顧來衝進夜裡。

阿紅賓館“小芳，我說的話你再認真考慮考慮。我兄弟對你是真心的！”

“阿紅姐，小斌哥是個好人，但我還小呢！”

“行吧，姐也不勉強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說的…”瞥一眼她面前的電視“你少看點這種富家少爺愛來愛去的電視，都是騙人的！”這時，一陣風颳過。

“咦，小芳，剛才是不是有人跑上去了？”

“沒有啊，我沒看見。”隔了半分鐘，樓上傳來爭執聲。男人瓦聲瓦氣的叫:“喂，你誰呀！你怎麼進來的？喂！說你呢！老子問你話你他媽聾啦？哎你跑什麼…親愛的別怕咱們進去…不是不是，那人一看就不是警察…”顧來從205房間退出來，衝上三樓。他在305的門牌下看一眼，敲了敲門，急急的喊了聲:“周語。”他的聲音在鴉雀無聲的樓道迴盪，帶得不確定。無人回應。

顧來進去，房間空無一人。推開衛生間門，噴頭以一種疲軟的姿態躺在地上，他抬頭朝頂上窗戶看一眼，生鏽的窗欞上，白文隨風蕩了一下。

他又退回屋內，在窗邊呆了會兒，低著頭入定一般，不知在想什麼。眼底的夜帶著噬人的深濃，夜下的鎮子靜謐空靈。

上的被褥枕頭還保持著他們出門時的狀態，他挨個掀了掀。頭櫃上擺著蛋糕牛和啤酒，蛋糕牛她說明天當早飯，啤酒她喝了兩瓶還剩兩瓶。

他還記得她盤腿坐在上，一邊喝酒一邊吃花生，望著他揶揄的笑的模樣。牛蛋糕，都是一人份。他坐在邊，手在臉上使勁了，下一秒他開門衝了出去。二樓樓梯口人聲嘈雜。體態龍鍾的男人裹著浴巾嚷嚷:“我懶得跟你說，把你們老闆叫來。”前臺小妹:“對不起啊客人，老闆已經回去了。”

“…你們這什麼酒店，啊！別的鑰匙怎麼也能開我的房間？你們搞笑吧！”前臺小妹:“對不起，對不起。”

“安全得不到保障就算了，你們倒是說說，啊，你們給我找的什麼小姐！

我說了，要溫柔大方要善解人意！她倒好，出這麼一點小曲，她就賭氣跑了！人長得難看還他媽矯情！還有沒有一點職業道德！還有沒有敬業神？”前臺小妹:“對不起客人，真對不起！”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告訴你，平常不是星級酒店我本不會下榻！懂嗎！今天住你們這兒那是紆尊降貴了！”前臺小妹:“是是是！”

“媽的，還有剛才那人，橫衝直撞開門就進來了！什麼玩意兒？！小姑娘你說，那人住三樓哪個房間，”挽起袖口“老子要找找他的晦氣！”前臺小妹捂嘴尖叫:“客人小心！”裹浴巾的男人剛一轉身，一個高壯的男人面衝來。

他躲閃不及，被撞到牆上，又彈到地上。下一秒，他破口大罵:“我…！你他媽沒長眼吶！媽的！”顧來飛躍過扶手轉角，在半空打了個旋，轉眼消失在樓道口。衝到街上，強光燈來，他本能的退後半步。一輛黑轎車與他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