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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客店有心窺隱秘古城無意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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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田耕咋舌說道:“這小子連本門師兄的舌頭都敢割掉,我給他打了幾記耳光,倒是算不得什麼了。”彭大遒道:“你懂了吧,這小子背叛師門,李務實自是要把他抓回去清理門戶。他活不成不打緊,誤了大事可就糟了。”馬牛說道:“如此說來,李務實是衝著這小子而來的了。他怎的會知道這小子會在張掖出現呢?”彭大遒道:“我猜他是來碰碰運氣。”田耕道:“什麼叫做碰碰運氣?”彭大遒道:“據我所知,那小妖女也曾得罪過天山派的人,聽說楊炎這小子似乎和那小妖女也有一點情。”馬牛說道:“若然如此,咱們倒要提防這小子和那小妖女聯手了。”彭大遒道:“不錯。當務之急,第一是要替那小子遮瞞,別讓李務實知道他就在此地;第二,就是你說的提防他們聯手了。”馬牛說道:“我以為還有一個第三——”彭大遒道:“請指教!”馬牛低聲說道:“最好是咱們說得動李務實和咱們聯手對付那小妖女,另外再想個法兒把那小子嚇走。”彭大遒笑道:“我不敢以英雄自居,但這可正是應了一句老話:英雄所見略同了。實不相瞞,我一碰上李務實就有這個打算。你們在這裡等我,我現在就去找李務實密談。”楊炎貼著後窗牆角,好在彭大遒是從房門出來,沒發現他。

楊炎待他走了一會,悄悄的回去李陸那間房間窗外偷聽。

房間裡靜悄悄的唯聞鼻聲,裡面的人似乎睡得正沉。雖然沒有燈火,他也聽得出並無第三個人在這房間裡面。以他內功之深,聽覺之靈,除非彭大遒不呼,否則一呼,他就聽得出聲息。

他料想彭大遒對李務實正有所求,亦無趁他睡暗害他的道理。那麼彭大遒是去了那裡呢?

他心念一動,不再偷聽,悄悄的迴轉自己的臥房。

不出所料,彭大遒果然是躲在他的房間,他在外面聽出聲息,倏的穿窗而入,便向彭大遒撲去。

彭大遒偷入楊炎房間,不見有人,心中也是正在驚疑不定。楊炎這一下來得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學武的人,驟然遇襲,反擊乃是本能。

他一覺勁風颯然,反手便是一抓。他練的是大力鷹爪功,這一抓有開碑裂石之能,委實非同小可!

可是他這“非同小可”的鷹爪功,碰上楊炎,卻是有如老鼠碰上貓兒,碰上剋星了。一抓抓去,好像抓著一團棉絮,說時遲,那時快,楊炎的三指頭已是反扣他的脈門。彭大遒大驚之下,連忙說道:“楊炎,我是你爹爹的朋友,你莫聲張!”要知在這間客店的人,他業已知道的本領最高的李務實,本領也不過比他稍勝一籌而已。能夠一個照面,就將他剋制得不能動彈的人,除了楊炎,還能是誰?

其實楊炎之所以能夠迅速制勝,那是因為他早有準備,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之故。楊炎扣著他的脈門,見他居然能夠忍受,也是有點始料之所不及。當他扣著彭大遒脈門之時,心裡還有些害怕他會叫出聲的。但要制服彭大遒的鷹爪功,卻是不能不用此招。

這霎那間,楊炎轉了幾個念頭,終於放鬆指力,故意在彭大遒耳邊低聲說道:“你是誰?”彭大遒道:“這裡不是說話處所,你跟我來!”楊炎說道:“好,不管你是誰,我也不怕你的暗算。走吧!”他們剛剛跨出院子,大水缸後面,突然躍起兩條黑影。原來李陸二人乃是假裝睡,楊炎制伏彭大遒之時,雖然極力避免出聲響,畢竟還是給他們聽見了。

阻止楊炎逃走,這是陸敢當的主意。由於事情的變化出乎李務實意料之外,雖然他本來是打算等待孟華來到才動手的,此時也只能同意師侄的主張了。

陸敢當恃著有師叔做靠山,以為楊炎雖然能夠傷他的師父,那不過是師父手下留情,偶一不慎,受他暗算而已。他可尚未相信楊炎真的有勝過天山四大弟子的功力。他暗中偷襲,一出手就是天山派道風劍法的絕招,以指代劍,戮向楊炎口要。出指之後,方始喝道:“你這小子,還想跑麼?乖乖的跟——”話未說完,陸敢當忽如著了定身法似的,目定口呆,原來他駢指如戟,此際已是點著了楊炎口的璇璣。楊炎默運玄功,肌內陷,將他雙指牢牢住。陸敢當以劍法化為指法的這一招,力貫指尖,勝於利劍。但也正因為他用到了十成功力,一被住,登時渾身癱瘓,本就沒有多餘的氣力可以使出來了。

楊炎惱他出手狠毒,有心丟他的臉,一把他抓起來,“卜通”一聲,拋入大水缸中。

另一邊李務實和彭大遒亦已上了手,黑暗中彼此都知道對方是誰,卻不道破,只是啞鬥。

彭大遒一抓之下,李務實掌勢斜舊,用個“卸”字訣,把他的鷹爪功化解於無形,說時遲,那時快,第二招便向他的琵琶骨劈下。琵琶骨一碎,多好武功,也要變成廢人,彭大遒焉能容他劈著?他身為大內侍衛,身手確也不幾,百忙中滴溜溜一個轉身,避招進招,反抓李務實小腹。雙方變招都快,李務實小臂一彎,掌勢後發先至,彭大遒若不收招,手臂先要給地折斷。

“蓬”的一聲,雙掌相,彭大遒縮掌應招,給李務實佔了便宜,李務實功力本在他上,得勢不饒人,左掌一揚,立即向他頸項斬去。這是從天山劍法中變化出來的“斬龍手”絕招,倘若給他劈著頸背,彭大遒縱然有一身橫練功夫,不死也得重傷。

彭大遒給他的掌力震得身形搖晃,這一招憑自身本領是無論如何都避不開了。他倒一口涼氣,只道要糟,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忽地覺身子一輕,跟著便似騰雲駕霧一般飛起。

原來楊炎搶快一步,將他提起,拋出牆外。這一拋力道恰到好處,彭大遒就像給人輕輕放下一般,腳尖著地,毫髮無傷。

楊炎對李務實較有好,不願傷他。揮袖一拂,同樣使個“卸”字訣,把李務實這一招“斬龍手”的力道帶過一邊,說時遲,那時快,他也跟著躍過牆頭了,李務實腳步踉蹌,心頭大駭,暗自想道:“原來這小子果然是有非凡的本領,他勝了師兄可並非僥倖得來。”只能把師侄從大水缸裡救出來再說了。

楊炎和彭大遒跑出了雲來客店,跑出了張掖縣城。楊炎跑在前頭,不和彭大遒說話,只是飛快的跑。彭大遒本來是練大力鷹爪功的,但此時使出了吃的氣力,方始勉強跟得上他。

彭大遒跑得氣吁吁,心中暗自埋怨:“這小子不知是不懂世故,還是有意考較我的輕功?”這次是他約楊炎出來,依據常理而論,應該由他選擇地方才對。如今楊炎跑在前頭,也不問他要去什麼地方,身為“小輩”如此自作主張,縱然並無惡意,亦是有失禮貌,對長輩不夠尊重的了。

若在平時,換了個人如此對待他,只怕他早已疑心大起。但此際他雖然有點不大高興,對楊炎卻沒起疑。要知他剛才死裡逃主、乃是全憑楊炎之力。他還焉能對楊炎有所懷疑?誘兼施套口供祁連山離城不過十里之遙,楊炎一口氣跑到山腳,方始停步。

“這裡方便說話嗎?要不然咱們到山上去。”楊炎問道。

東方天出魚肚白,路上還沒行人。彭大遒過口氣,背靠一棵樹坐下,說道:“好,就在這裡好了,用不著上山啦,世兄,多謝你剛才助我一臂之力!

楊炎淡淡說道:“你現在就稱呼我做世兄,未免早了一點。”彭大遒愕然說道:“你不相信我是令尊朋友?”楊炎說道:“不是不信,否則剛才我也不會幫你的忙了。不過人心每多險詐,我也不能不提防受人欺騙。”彭大遒道:“我和令尊都是暗中替皇上辦事的大內侍衛,同事已有十多年了。”楊炎說道:“我爹爹做大內侍衛,知道的人雖然不多,也還是有局外人知道。再說即使你和他同事十年,也不見得就是他的好友。”彭大遒道:“令尊和你是在保定的海神廟父子相認的,知道這件事的人你該相信是令尊的心腹之了吧?”楊炎說道:“你倘若當真是家父的心腹之,似乎還應該多知一些秘密?”彭大遒是條老狐狸,聽他這麼一說,不覺暗自想道:“聽他的口氣似乎是想我說出我已知道他的父親要他去刺殺孟元超的秘密,莫非他已偷聽到了我和雲中雙煞的談話?這小子是正是,連他的老子都還捉摸不透,我可得善為飾辭才好。”

“知是知道的,不過我不敢說。”彭大遒道。

“為什麼不敢說?”楊炎冷冷問他。

彭大遒道:“嘴上無,說話不牢,我怕你年紀太輕,洩秘密。”楊炎哈哈笑道:“這倒奇了,有關我自己的秘密,你不說我亦早已知道。何須你告訴我我才能洩出去。”彭大遒道:“這是有關令尊的秘密,只怕你也未必全都知道。”楊炎說道:“你說來聽聽,我保證守口如瓶。”彭大遒道:“你知道令尊為什麼要你刺殺盂元超嗎?一來固然是為了家仇,二來也是藉此脫離苦海。”楊炎說道:“脫離苦海,這是什麼意思?”彭大遒故作神秘的小聲說道:“令尊早已不想幹這暗中幫皇上賣命的勾當了,他的心事只有我知道。實不相瞞,我也有同樣的心思。”這番言語倒是和楊牧騙兒子的說話相符,楊炎不半信半疑。暗自想道:“這廝自稱不願充當鷹爪,多半乃是謊話,但爹爹有此心事,卻可能不假。”當下淡淡說道:“對我來說,這也不是什麼秘密,爹爹早已告訴我了。”彭大遒繼續說道:“唉,你爹爹用心良苦,我知道他尚未曾完全告訴你的。”楊炎說道:“他都對你說了?”彭大遒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他只告訴我一個人。不過,要你行刺孟元超的秘密,他不但告訴了大內總管,而且還要我故意多告訴幾個人的。”楊炎冷冷問道:“這又是為什麼?”彭大遒道:“你不懂得,辭官事屬尋常,唯有我們這一行,可不能說不幹就不幹。”楊炎問道:“那又怎樣?”彭大遒道:“所以他必須先立下一件大功,取信於大內總管,逃跑才容易一些。逃跑之後,大內總管念在他曾為皇上立下大功的份上,這也才或許可以免予追究。”楊炎說道:“辭官也要逃跑的麼。何以平時又不能逃跑?”彭大遒笑道:“所以我說你不懂就是不懂,幹我們這行是互相監視的,若然形跡可疑,監視就更嚴密。倘若當了十年大內侍衛,未立過一件功勞就潛逃的話,更一定會被懷疑前來‘臥底’!我知道你本領高強,但若是大內總管決心追究,只怕你縱然保護得了令尊,這麻煩也夠你受了!”楊炎說道:“因此他要告訴大內總管,表白他對皇上的忠心?”彭大遒道:“不錯,不過這個‘忠心’其實乃是假意!”楊炎說道:“為何他又要讓你告訴別人?”彭大遭道:“世兄,你這樣聰明,應該猜想得到。”楊炎說道:“我就是因為莫測高深,才來問你。”彭大遒這才皮笑不笑的打了個哈哈,說道:“和告訴大內總管的用意一樣,要別人相信他真的是要為皇上效忠。這樣,傳到總管的耳朵,總管就更加相信他了,這次我來張掖,也是出於令尊的主意。本來大內總管要他來的,他推薦我。”楊炎道:“為了讓你可以替他說出他不便說的話。”彭大遒道:“不僅如此。我早已對你說過,我和他抱著同樣心思,不想幹這替皇帝賣命的勾當的。他推薦我跑這一趟,也好讓我沾點功勞。因此,在我故意洩他的秘密之時,我也得順便加油添醋,表白我自己對皇上的忠心,說成我們是要利用你去刺殺孟元超。其實你也自必知道,我說的乃是假話。一定要說是‘利用’那也只是指望藉你之力,幫助我們脫離苦海。絕對不是要‘利用’你來升官發財。”他料想楊炎已經偷聽了他和雲中雙煞的對話,待楊炎質詞,便即裝作傾吐腹心的模樣,自我表白。

楊炎心中偷笑:“你這廝當我是三歲嬰兒,說這鬼話騙我。哼,你這條老狐狸,說不定是連我爹爹也一起騙了,待會兒我慢慢消遣你。”不過他只是不相信彭大遒,對自己的父親,可還是隻從“好處”著想,多少仍有幾分相信。

彭大遒道:“世兄,你在想些什麼,還未相信我嗎?”楊炎說道:“信、信,我怎能不相信爹爹的朋友!不過我相信你,就不知你相信不相信我。”彭大遒道:“賢侄,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從“世兄”改稱“賢侄”把關係又拉近一層。

楊炎說道:“沒什麼,只是希望你和我說真話。”彭大遒道:“這個當然,我怎能騙老朋友的兒子。賢侄,你要知道什麼?”楊炎說道:“你約我出來做什麼?不僅僅是為了把爹爹的心事告訴我這樣簡單吧?”彭大遒道:“實不相瞞,這次我們跑來張掖,是為了對付一個姓龍的小妖女的?”楊炎曾向雲中雙煞盤問有關“小妖女”之事,彭大遒想他已經知道,是以不再隱瞞。說罷,留心看他反應。只見楊炎淡淡說道:“是不是你們害怕打不過那小妖女,要我幫忙?”彭大遒道:“不是。我們的人手已經足夠,除了勞家兄弟和雲中雙煞這班人之外,還有許多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例如令師叔李務實就是是其一。小妖女縱有三頭六臂我們也對付得了。”楊炎說道:“那你約我出來做什麼?”彭大遒道:“只是想勸賢侄快快離開此地,免致招惹麻煩。令師叔已經和你上了手,一定知道是你的了。”楊炎說道:“我本來要明天一早就走,現在偏不想走了。”彭大遒看他一看,忽地似笑非笑的問道:“賢侄,這個姓龍的小妖女是不是你的朋友?”楊炎說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彭大遒說道:“倘若不是,我們就可以毫尋無顧忌的對付她。倘若是的話,嗯——”楊炎道:“那又怎樣?”關心“小妖二女”之情,已是現之辭

彭大遒緩緩說道:“倘若是的話,那自然另當別論了。”楊炎道:“如何另當別論?難道你們就肯因我之故,放走了她?”彭大遒道:“眾怒難犯,這小妖女得罪了許多人,我一個人要放她,也是做不了主。不過我還有辦法幫她的忙,我可以暗中先通知她,叫她躲到別處。”楊炎說道:“你當真願意為我這樣做?”彭大遒道:“假如她當真是賢侄的朋友,多大的風險,我也甘願擔當。”楊炎明知他是口不對心,用意無非想騙自己快點離開而已,但他也不拆穿,對彭大遒的一再探聽他的口風,也不答覆“是”或“否”卻反問彭大遒道:“這姓龍的小妖女曾經得罪過你麼?”彭大遭道:“這倒沒有。”楊炎繼續說道:“據我所知,雲中雙煞也是沒有見過這小妖女的,為何你們都要聯手對付她?”彭大遒道:“這個、這個…”楊炎冷冷說道:“別忘了你答應過我說真話的!”彭大遒半晌說道:“本來我是不能對外人說的,賢侄問起,我不能不說,實不相瞞,我是奉命而為。”楊炎道:“奉誰之前?”彭大遒道:“奉大內總管之命。”一副不得已,方肯吐的神氣。

楊炎說道:“這小妖女是背叛朝廷的欽犯麼?”心想:“龍靈珠和我說過她的身世,她從小就和母親逃難北方,最近方始迴轉中原。她雖然喜歡捉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但卻似乎扯不上背叛朝廷之罪。”但不知怎的,他卻很希望從彭大遒的口中吐出一個“是”字。

和他的希望相反,彭大遒哈哈笑道:“賢侄太抬舉她了,她還夠不上做欽犯呢。若說背叛朝廷,令師叔李務實的嫌疑比她大得多了,但也還夠不上欽犯的資格。”楊炎說道:“然則大內總管為什麼要下令捉她?”彭大遒道:“這就不知道了。我不過是個二等待衛,只知奉命而為,怎敢去問總管?”楊炎說道:“雲中雙煞和勞家兄弟這班人是不是你請來的?”彭大遒道:“不是。”楊炎說道:“那他們又是為了何因?”彭大遒似乎討厭他問得太多,淡淡說道:“我們只是因為目的相同,聚在一起。江湖忌,誰也不便去打聽別人的秘密。”楊炎忽地一聲冷一笑,說道:“可惜我偏不識相,我偏要打聽!”冷笑聲中一把拔著彭大遒,笑道:“我這分筋錯骨手法比你的鷹爪功如何?”彭大遒給制伏得半點不能動彈,只覺全身關節有如針刺。他是武學行家,情知楊炎說的不假。這是最厲害的分筋錯骨手法,楊炎若然使出真力,他的全身骨節只怕要寸寸斷裂。

彭大遒心中大駭,連忙叫道:“賢侄別和我開玩笑,賢侄的武功當然比我高明得多!”楊炎冷冷說道:“誰和你開玩笑?你答應過我說真話,我對你可也是非常認真的!”彭大遒嚷道:“我說的可都是真話。”楊炎冷笑道:“不見得吧?依我看來,縱然你並非全部謊言,至少也是不盡不實!”彭大遒叫道:“沒有、沒有…”楊炎說道:“你別忙著分辨,有些事讓我先告訴你。”彭大遒忙道:“賢侄請說。”楊炎眼睛一瞪,喝道:“誰是你的賢侄?”彭大遒更是吃驚:“怎的他又不承認我是世伯了?”但此際被楊炎使勁一捏,疼痛難熬,還怎敢去質問他?連忙叫道:“是,是,我本來不應高攀的。楊少俠請說。”楊炎稍稍放鬆,說道:“我必須告訴你,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你知我對討厭的人是怎樣處置的嗎?”彭大遒苦笑道:“少俠不說,我怎能知道?”楊炎說道:“那你仔細聽著,我告訴你。從輕到重,一是打耳光,二是割舌頭,三是捏碎琵琶骨,最重的是割掉他吃飯的傢伙。你喜歡那一樣?”彭大遒嚇得魂不附體,說道:“我一樣都不喜歡。楊少俠,你想知道什麼,我說,我說。”楊炎喝道:“先答覆我剛才的問題!”彭大遒道:“你是問我們的總管為什麼要捉那小妖女嗎?這個,這個,我實是所知不多。”這回他不敢說全不知情了。

楊炎說道:“盡你所知的說。”彭大遒道:“實不相瞞,總管只告訴我,他是受了一個朋友的請託。”楊炎問道:“他這個朋友是誰?”彭大遒道:“他沒有告訴我,我委實不知。”楊炎說道:“能夠請得動大內總管幫忙的人,這世上料想不多,我不相信你不知道:“彭大遒道:“不錯,但正因為這樣的人不多,所以我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對。我不敢亂說。”楊炎說道:“你是怎樣想的,說給我聽。說錯了我不怪你就是。”彭大遒道:“比如說要是天山派的掌門,少林寺的主持,武當派的長老這些大有名望的人物請他幫忙,他一定會賣這個情面。”楊炎喝道:“放,這些人怎會去求地?連李務實都不願意和你們這班鷹爪聯手呢,何況是天山派的掌門?少林武當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那更不用說了。”彭大遒道:“是呀,這些人我們的總管只盼他們不來和朝廷作對,已是心滿意足,怎敢妄想他們會來攀?但除了不服朝廷的丐幫之外,其他各幫各派首領,只有奉承我們總管的份兒,誰能有這樣大的面子敢於要我們的總管假公濟私!”楊炎聽他言之成理,不過當然還是未能相信他的。

楊炎使勁一捏,喝道:“你說不說?”彭大遒哭喪著臉道:“我真的不知道,叫我怎麼說?”楊炎冷冷說道:“好,你既然說不出來,以後也不用再說任何話了。”彭大遒怔了一怔,說道:“楊少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不大懂?”楊炎說道:“很簡單,我用第二種辦法處置你,割掉你的舌頭,你不就可以永遠不說話了麼?”彭大遒大驚道:“楊少俠,我是令尊的朋友,你可不能這樣對待我!”楊炎說道:“我做事情不喜歡拖泥帶水,你要和我攀情,待這件事了結之後再說。如今我要知道的事情,你卻是一問三不知,你還要舌頭何用?”說罷,唰的拔出劍來。彭大遒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叫道:“楊少俠,且慢,我、我想起來了。”楊炎喝道:“是誰?你可不能胡亂供出一個人騙我,哼,哼,若然給我發現你是謊言,你該知道我還有比割舌頭更重的刑罰?”彭大遒顫聲說道:“楊少俠,我不敢亂說。那個人是誰,雖然我不知道,但我有朋友知道。要是我把這條線索給你,你可不可以饒我?”楊炎說道:“如果你的朋友肯說實話,在這樁事情上可以饒你。”彭大遒吃驚道:“還有別的事情嗎?”楊炎說道:“我不想騙你口供,我要知道的當然不僅是一樁事情。不過這件事情你若不能答覆,你的舌頭先保不住。”彭大遒道:“其他的事情,假如我有不知道的呢?”楊炎說道:“那就要看情形而論了。如果這件事情你答覆得令我滿意,或者我不會再問你也說不定!”彭大遒心想:“過得一關是一關,先保住舌頭要緊。”便道:“好,我先把這兩個朋友的名字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情,他們也可能知道得比我更多的。”楊炎說道:“他們是誰?”彭大遒道:“是雲中雙煞。”楊炎半信半疑,說道:“雲中雙煞不過是二三,你都不知道,他們竟會知道?”彭大遒道:“楊少俠有所不知,他們雖然不算響噹噹的人物,但我猜他們知道,其中卻有道理。”楊炎說道:“什麼道理?”彭大道道:“我當上了大內侍衛,雖未絕跡江湖,江湖上的事情,畢竟是比較隔膜了。雲中雙煞的武功不算很高,但以他們的身份,能夠請得動他們的也非大有來頭的人物不可。我們總管的那位朋友多半就是此人。此人對‘小妖女’志在必得,自必是那小妖女的大仇家無疑。你著落在雲中雙煞身上找到此人,一切問題,不就是刃而解了麼?”楊炎點了點頭,說道:“哼,你說的也有點道理。”彭大遒連忙說道:“那麼楊少俠可以不必再問我了吧?”楊炎笑道:“不錯,我用不著再問你了。多謝你的指點,投桃報李,我得給你一個好處。”彭大遒喜出望外,忙道:“好處我不敢要,只盼少俠放我——”楊炎說道:“你是我爹爹的好朋友是不是?”彭大遒只道他是要表示歉意,說道:“我是令尊最要好的朋友,大家自己人,我怎能要賢侄的,的…”他恢復了“賢侄”的稱呼,但話猶未了,楊炎已是又打斷他的話,似笑非笑的說道:“哦,你是我爹最好的朋友,這個好處更非給你不可了。”彭大遒道:“賢侄一定要給,那我只好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了。”楊炎說道:“那天我在海神廟見過爹爹之後,我在神廟前己發了個誓,凡是爹爹的朋友,我一定不能虧待他,只要給我碰上,我就用第四種辦法對付他!”彭大遒呆了一呆,失聲叫道:“什麼第四種辦法?”楊炎說道:“我不是早已對你說過,對付我討厭的人,第四種辦法就是割掉他吃飯的傢伙!”彭大遒嚇得魂飛魄散,叫道:“什麼,你最討厭…”楊炎說道:“一點不錯,我最討厭爹爹的鷹爪朋友。你和他最好…”彭大遒連忙大叫:“我騙你的,我和令尊只是泛泛之,看在我給你找尋線索的份上,饒了我吧!”楊炎冷冷道:“騙我的人,我一樣討厭。你兩罪俱發,本來非死不可,看在你供出雲中雙煞的份上,我可以減刑一等,只用第三種辦法。”彭大遒還未來得及想他的第三種辦法是什麼,楊炎已是使勁一捏,捏碎了他的琵琶骨。笑道:“你忘記了麼,第三種辦法就是廢掉你的武功!”彭大遒悶哼一聲,暈死過去,本聽不見楊炎的說明了。

忽聽得兩個人齊聲叫道:“彭大哥,彭大哥!”來的乃是勞家兄弟,他微失望,心道:“怪不得聲音似曾相識,我還以為是雲中雙煞不請自來呢。”原來陸敢當給楊炎拋入大水缸,雖然不至於淹死他,但吃了這麼大的虧自是非追究不可。李務實已經知道和他手的人是彭大遒,既然撕破了臉,自是也要著落在彭大遒的身上,查究出楊炎和他的關係。勞家兄弟是和彭大道一起來到張掖的人,一聽說鬧出這樣的事,他們當然也會想得到李務實必定要找彭大遒算賬的了。他們自知不是李、陸二人的對手,生怕受到牽累,在陸敢當大發脾氣的時候,早已逃之夭夭。

他們大幫人是約好了明天上祁連山的,因此便逃到祁連山來。只盼在山上會合了大夥自己人,那就不怕李務實和他們為難了。想不他們未給李、陸二人追上,卻在山腳碰見楊炎。

楊炎微失望,但轉念一想:“勞家兄弟和丹丘生同一輩份,在武林中也不是無名小卒,他們何以也要和龍靈珠為難,抓住它們問口供,和抓著雲中雙煞都是一樣。”

“對不住,你們的彭大哥已經給我廢掉武功了。我準你們兩兄弟自行決定,一個把他送回張掖治傷,另一個人留下。”楊炎現出身形,說道。

老大勞福廕道:“留下來作什麼?”楊炎說道:“當然有用得著的地方,我才叫你們留下,不必多問!”老二勞福庇大怒道:“好呀,我還沒有見過這麼狂妄的小子。你要留下我們一個當作犯人審問麼?”楊炎冷冷說道,“不錯,我是有點事情要問你們。不過,願意做我的朋友還是願意做我的犯人,那就全看你們自己了。”勞福廕不像弟弟容易動,聽了楊炎的話。氣怒之極,反而哈哈大笑,說道,“聽說你是孟華的弟弟,不知是也不是?”楊炎最不高興別人提及他的家醜,雙眼一翻,說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勞福廕道:“你可知道你的哥哥是我們的師侄,縱然他名震武林,見了我們也不敢無禮。”楊炎笑道:“哦,原來你們想我跟孟華一樣尊稱你們做師叔麼?但你又可知我是怎樣對付師叔的?天山四大弟子之首的石天行好歹算得是我的師叔,我割了他兒子的舌頭,把他打得最少要臥三月。你們妄想牽藤附葛,亂拉關係。做我的師叔,可得先想清楚我會怎樣對付你們才好!”話猶未了,勞家兄弟早已不約而同的亮出兵器,齊聲喝道:“好小子,你不對付我們,我們也要對付你!”他們的兵器,乃是各自一對月雙環,月雙環是一種甚為厲害的奇門兵器,可以鎖拿刀劍,可以勒喉截腕,他們見楊炎懸長劍,心想只要四環齊出,不論楊炎是用劍還是用掌都得吃虧。

勞福庇脾氣火爆,立下殺手。左手環打他天靈蓋,右手月環套向他的頸項,勞福廕更為陰摯,環圈他石腕,月環砸他下陰。四環齊出譁卿卿一片聲響。

楊炎滴溜溜一個轉身,五指如彈琵琶,輕輕一撥,勞福庇的環給他反撥回去,和月環碰個正著。他右手勁道較大,月環反磕,打著自己的額頭。幸而餘力已衰,僥倖不至於腦漿塗地,但也給打得頭破血了。

說時遲,那時快,楊炎一個轉身,伸手向勞福廕便抓。勞福廕喝道:“來得好!”心想你這不是送上手腕入我圈套嗎。那知楊炎藝高膽大,當真把手掌伸入他的環,勞福廕未來得及扭斷他的腕骨,已給他奪過環,反而圈上他的頸項。他的月環由於身子突然麻軟,當的聲響,跌在地上。他給楊炎活擒了。正是:多方設法尋真相,不惜江湖樹敵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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