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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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坊?!”裴璇瞪大眼睛“那不是…”
“女娘家動什麼齷齪心思!”店主笑嚷道“平康坊豈是隻有南曲北曲那些娼!也住有許多貴人哩,裴侍中、李僕
,還有永穆公主獨你一個田舍兒,從來不知道!再說我妹子是清白人家,嫁與賀家行醫的五郎,便在平康里菩提寺左近安家…”裴璇懶得再聽,問清是幾曲幾巷,便一溜煙跑去了,心想,早回來我還能早見到他呢。很多年後,她時常想起這一天。
那一天的她曾簡單地歡喜著,懷抱著所有少女都有的那種甜而隱秘的憧憬,未來慷慨地在她眼前展開一幅無窮畫卷,就像那一天的長安城,冬天的殘雪剛剛消融,芙蓉苑外曲江千樹梅花衝寒怒放,這個古老而繁盛的皇都,馬上就要踏入一個佳氣紅塵暗天起的錦繡仲
。
是的,如果她沒有走那一趟她將可以永遠保持那樣簡單的歡喜,然而生活總是在人們清醒之前,已經替他們做了決定。***是夜了,鏤刻合歡圖案的窗格,透不進半點光亮,房中也沒有燃燈,惟有銀薰爐蓋子與腹壁上的鏤孔,透出些許暗淡的微光,也溢出縷縷不絕的幽香。
香爐的爐蓋裝飾花蕾形寶珠旋鈕,旋鈕以仰蓮瓣承託,中間的承盤寬沿折邊,爐腹鏤空為卷草紋的溢香孔,爐身由三隻巧已極的獨角四趾獸蹄承重。
裴璇呆呆注視著這隻香爐,已經很久了,她的目光像在看香爐,又像在看某個非常遙遠的地方。
她輕輕把手放在爐蓋上,藉由燃香的熱氣溫暖手背,心裡卻忽然冒出一個狂亂的念頭:要是舉起這隻香爐,趁他進來的時候打死他要麼就被打死後世的史書上會不會記自己一筆?
而爸爸媽媽…會不會知道那個曾經試圖反抗臣李林甫的女子…就是他們的女兒?裴璇被這種悲憤而
烈的情緒控制,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香爐的銀足,她狠狠地瞪著香爐,好像它就是那個讓她恨極了的人。
忽然外面響起言語聲與腳步聲,由遠而近。裴璇不覺一抖,喉嚨乾澀,額頭卻有汗水涔涔而下,牙齒將嘴咬出深深血痕,血水和因緊張而分泌的唾
融,黑暗中細細的血腥味道淌過舌尖,她卻絲毫不覺其味。她再次捏緊了香爐。
果然吱呀一聲有人推開了門,輕巧地依序走入,卻是四個梳著螺髻、穿著單絲花籠裙的嬌美少女,各自手持一盞絹燈,迅捷有素地將燈安在桌上和邊,室中隨即亮了起來。
亮紅燭光由淺緋燈罩中透出,溫柔寧謐,襯著地上鋪開的軟紅氍毹,更顯華貴。隨後,便有一個人緩緩走了進來。他解去了幞頭,也脫去了外衫,只穿著白絹衩衣,從容隨意,可和他目光相接的剎那,裴璇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雖然只是一瞥,她已注意到,他看起來遠比實際年齡年輕,像是隻有五十出頭,完全不顯老態。
他不是很高,看起來也並不十分威風,幾乎不像一個控著唐王朝絕大部分權柄的人,也並不像長安坊曲傳說的那麼可怖,看起來甚至可以說是溫雅和藹。
然而,沒有人能在他面前保持絕對的鎮定只要想到曾經犧牲在他手中的那一串串名字,那些也廣為人知的名字:中書令張九齡、郇國公韋陟、河西節度使皇甫惟明、左相李適之…
甚至還有當年的太子李瑛,鄂王李瑤,光王李琚,被廢之後又被賜死,也莫不和他暗中對武惠妃的幫助有些相關…
這樣的人,必然讓人在一見之下,便心生驚惕和謹慎。就在瞬間的一瞥之後,裴璇悲哀地發現,自己之前的憤和血
,忽然已經消融得乾乾淨淨,這時她聽到他說話了,語氣竟然頗為溫和:“你是叫阿璇罷?”在她去平康坊的那一天,撞上李林甫從坊中出來的車輿,避道不及的她,本是失禮重罪,卻因伏倒跪拜時伸出的雪白雙手而被他注意。
然後然後她甚至沒有機會回一趟家,便被帶回了這裡。在和李宅侍女的談中,她聽說店主很快便不得不將她的籍書
給了他派去的人。一紙籍書,就像她不能自主的命運,輕飄飄地從熱鬧而自由的西市,飄入了這個高門深院的李宅。
她嚥了口口水,一時說不出話,李林甫也未加責怪,只是徑自走到繡帳之側,躺倒在狐皮軟褥上,悠然道:“該當如何,她們教授過你了罷。”她們?裴璇下意識地轉頭,才見那些少女已然退了出去,房中竟只剩她獨自面對他。她驚惶之中驀然讀懂他平淡話語中的意味,雙頰頓時燙若火燒:“什麼!她們沒有…我沒有…”李林甫雙手放在腦後,頭靠在琥珀枕上,饒有興味地打量著她,卻不說話。像是怕自己的勇氣即將徹底消失,裴璇衝口而出:“我…奴家…已經有了意中人了…僕若能放奴家回去…奴家定然…
涕零,終生…
僕
的恩德。”在他的目光中,她越來越緊張,說到最後幾個字,聲音已經輕若蚊蚋。
“是麼?”李林甫似乎毫不吃驚,起身走到香爐前,打開貯香盒,按滅了殘香,重新取出另一種香料點燃,房中頓時有一種更為幽微細密的甜香,嫋嫋升起。他凝望香菸片刻,才慢條斯理地道:“阿璇,你聽過前朝喬知之的事麼?”裴璇不知其意,茫然搖頭。李林甫在榻上坐下,緩緩道:“長夜難消,不若我講與你聽罷。則天女皇時,有個叫喬知之的補闕。他有個婢女叫碧玉,極為美貌,又懂文辭,喬知之寵愛她,竟不肯娶正。女皇侄兒武承嗣聽說了,便將碧玉奪去。
喬知之悲憤難抑,便寫了首詩託人寄給她…嘿嘿,那詩名叫《綠珠怨》,說什麼石家金谷重新聲,明珠十斛買娉婷豈不是要她效那為了石崇殉情的綠珠故事麼?那碧玉也當真剛烈,垂淚絕食,三之後投井而死。”裴璇聽得頗為
動,深深佩服這女子的烈勇,只聽李林甫又道:“你猜那喬知之後來如何了?”裴璇不答,李林甫便自說了下去:“承嗣從碧玉屍體的裙帶上見到了這首詩,大怒,就叫人刺劾喬知之。
最後在南市將喬知之斬首,又抄了他家。”裴璇腦中一陣轟鳴,幾乎站立不穩。
“這故事豈不有趣麼?”李林甫微笑“還是時辰晚了,阿璇沒神聽故事了?那便安寢罷先讓我瞧瞧你的手。你這雙手,當真是當世罕見…”招手示意她走近。
“僕,我”裴璇咬牙“我…你若強
,我只好咬舌自盡。”許是碧玉的故事給了她勇氣,她這句話竟然說得非常鎮定。
“哦?”李林甫雙眉微揚,角笑意愈濃。
忽然揚聲道:“柔奴!”珠簾挑處,一個約摸二十三四的女子走了進來,她比那些少女更為美貌,身段也更為窈窕,穿著淺縠紗衫子,縠紗輕薄如霧,隱約
出半邊粉
,白雲也似,既酥且
,裴璇雖是女子,看了也不由心跳臉紅,不由轉過了臉。
柔奴徑自走到邊,垂首侍立。李林甫卻不看她,只拉過裴璇的手,驟然加力,裴璇不防,當即跌坐在
上,她又驚又怒,大聲道:“你…”怨憤之中,一閉眼,便用力向舌頭上咬下。
畢竟人都有怕死之心,牙齒接觸到舌尖時,她還是停頓了一下然而就在那個瞬間,忽然有什麼極為柔軟的物事貼上了她的雙,隨即撬開她的
縫,便有溼潤的觸
纏繞住了她的舌,絲絲縷縷的溫暖,還帶著一絲輕微的甜美芳馨。
裴璇暈眩不已,再也咬不下口了,任憑對方靈活的舌在自己口中游走,竟然有些留戀那種舌
纏之際的緊密和溫熱。
不知道這種奇異而舒暢的覺持續了多久,她終於拾回一絲理智,拼命用力推開了對方,這才發現,吻了自己許久的,竟是那個叫柔奴的嬌美女郎。這便是我的…初吻?!
和一個…女人?裴璇用手背拼命抹著嘴,羞憤
加,瞪視著她,怒道:“你…你…”竟說不出話。
柔奴退後幾步,依然微笑著,沒有說話,李林甫卻笑道:“如今阿璇還咬得下去麼?”隨意把玩什麼物事,又道“阿璇雖然不及柔奴豐美,前卻也別有一番美態。”裴璇聽話頭不對,定睛看他手中物事,腦中又是一陣眩暈,低頭看處,果見自己穿的半臂不知何時已被他解開,外衫也被他脫去。
而唐代的中單(注:內襯衣)頗為短小,本無法完全遮蔽前
。她羞窘不已,幾乎要哭了出來,抓起半臂,連忙掩
後退。李林甫卻不再理她,反而輕輕對柔奴招了招手。
只見柔奴跪坐下來,練地為他解去衩衣,將臉貼近他腿雙之間,以口相就,輕輕
,不時伸舌
,嘖嘖有聲。李林甫倚在
頭,閉目微笑。過了片刻,他隨手拋掉裴璇的外衣,雙手微分,除去了柔奴的縠紗衫子。
頓時出她滑膩的肩頭,和白
豐盈的雙峰,他手指輕輕掠過柔奴線條優美的雙肩,卻並不急於向下。
而是反覆捏把玩一陣,方才滑落上她的
峰,挑、捏、撥、按、
,每個輕微的動作,都使柔奴的身體更劇烈地顫抖,口中不住發出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