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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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男人走過來,將地上東西拾起,何雅眼角餘光瞥見他正因有簡訊而發亮的手機螢幕畫面,熱情活潑的天令她情不自又嚷了起來。
“哇,是彩照相手機耶…不是下個月才上市嗎?你怎麼會有。”近幾年手機開始普及,現在的大學生誰不是人手一支行動電話,平時聊天內容也常圍繞著新款手機型號,甚至還會去租借手機雜誌來閱讀。
只是大家拿的幾乎都是黑白手機,偶有幾支彩手機已經堪稱稀奇,眼前這男人手上拿的甚至是未上市的彩照相夢幻逸品,她怎麼可能耐住子不與他攀談?
“…”男人睇著何雅,依然沒有回話,鏡片後的眼卻顯得越發困擾。
他今來這所母親擔任學術副校長的學校拿聘書,即將上任的是副教授的職位。一路跳級的求學經驗令他不知該如何與同輩人相處,而且,女孩也不知道是哪個系所,她極有可能是他的學生,他應該對他的學生說些什麼?討論手機絕對不在選項之內。
“可以借我看一下嗎?”何雅指著手機,問話問得好自然。
男人猶豫了會兒,接著將手機遞給她。
只是支行動電話,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而且當中也沒有什麼不能讓人閱讀的訊息,她看來如此期盼雀躍,他單純只是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真的可以?”何雅飛揚的語調聽來很不可置信。
“無妨。”男人淺應了聲。
“謝謝。”何雅笑得十分燦爛,接過手機前再度深睞了男人一眼,早忘了她方才還在趕著奔跑進教室這回事。
這男人很奇妙,他身上除了專業氣息之外,還有一種由內而外散發的、十分深柢固的紳士氣質,就好像從小到大都受著嚴苛且死板的禮儀訓練,很拘謹、很優雅、很慾,就連一個不當時機的挑眉、一個稍嫌懶散的坐姿都不被允許,繫上的任何一個教授似乎都沒他剛硬古板…
咦?繫上的教授?她是不是忘了什麼?
何雅定睛凝望手機螢幕上的顯示時間——下午一點〇五分?
完蛋了,再過五分鐘就要上課了,她真的要遲到了…欸?可是?
“你的手機時間是正確的嗎?”何雅又仔細看了看手機螢幕。
“是正確的。”男人回話沉穩,對於時間,他一向習慣校準到分秒不差。
“可是…”何雅抬起腕錶,跟上頭的時間比對了一下。
“雖然是一點〇五分沒錯,但是年份錯了喔,今年是西元二〇〇三年,不是二〇一三年,喏,你看——”何雅將手機揚高到男人面前。
“是西元二〇〇三年。”男人淡睞了螢幕一眼,淺淺地回。
“不是啊,怎麼可能?我剛才看,上頭明明就是二〇一三——”何雅將手機拿回來,擰眉細瞧,也不知是陽光太過刺眼或怎麼,她聚焦在年份上的視線突然變得模糊,似乎就連手機畫面都不停晃動閃爍。
西元二〇〇三年?西元二〇一三年?幾個數字在她眼前猛烈跳動了起來。
怎麼回事?地震?何雅穩了穩微傾的身子。
是錯覺嗎?空氣中湖水的味道變得濃郁腥稠、就連頭頂上的蟬鳴聲也變得震耳聾,遠方彷佛有一聲轟隆巨響…
“小姐?你還好嗎?”瞅著何雅踉蹌的身體與發白的臉,男人開口詢問。
暈、好暈…錯參疊的畫面、浮蕩刺目的陽光、時近時遠的男嗓,他的聲音篤沉厚實,只要聽過一次,就很難忘記…
何雅努力睜眸,試圖想看清男人的臉。
“我、我很…”
“好”字尚未出口,男人的臉便像失焦般逐漸暈散,何雅眼前一花,意識無預警墜入昏茫。
“小姐?小姐?你還好嗎?”男人快步衝向前,焦急的話音逸去在蟬鳴擾人的瓊林湖畔。
周遭亂哄哄的。
何雅隱約記得她聽見好大一聲巨響,接著有救護車的鳴笛聲靠近,她虛弱無力地躺在推上,被一群人緊急迅速地移動。
“你說她剛才被地震掉落的天花板砸到?”急診室的護士小姐檢查了下病患的外傷,抬頭問一旁的家屬。
“是。”一道餘悸猶存的男嗓回。
“病患被砸到當時就失去意識了嗎?”
“是。”
“病患有什麼疾病史?有開過刀嗎?家族有什麼遺傳疾病嗎?”
“沒有。”
“好。”護士為昏的病患量完血壓,利落地完血,簡單處理好外傷,掛好點滴,接著又對病旁的男人道:“等一下值班醫師會來做詳細的檢查。”
“好,那我太太她——”男人後面說了什麼,躺在病上的何雅已經聽不清楚。
身體好痛…頭好昏…她是怎麼了?她不是在學校裡嗎?難道是中暑昏倒被送到醫院?可是為什麼中暑身體會痛?她剛才聽見的那聲巨響又是什麼?
而且,旁邊那道男嗓很低很沉,聽來好特別,有股說不出的耳…他說什麼他太太?他太太是誰?說話的女人又是誰?
何雅意識昏沉,眯成細縫的狹窄視界裡,似乎有許多模糊晃動的人影。
她朦朦朧朧地想睜眼起身。
“何雅?莫太太?”見上病患動了一動,似有將醒的態勢,急診護士開口喚她。
何雅?莫太太?她在喚誰?
她是何雅,可卻不是什麼莫太太。
何雅努力掀眸,尚未完全清醒,骨便到一陣劇痛,急診護士以指關節壓她的骨,給予痛刺。
痛、好痛…何雅深呼了幾口,意識徹底從混沌回到清明。
她動了動肩頸與手指,細微刺痛牽動四肢百骸,渾身有種骨頭散過再拼接回去的疼痛;好不容易將眼睛完全睜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室潔白亮眼的燈光,撲鼻而來難受刺鼻的藥水味,令她更加暈眩。
這是哪兒?醫院?何雅微眯了眯眼。
“我去請醫師來。”護士見痛刺有效,病患已完全清醒,原就忙得跟陀螺似的身影又瞬間轉走。
“小雅!”病旁的男人跨步衝到何雅身旁來,向來平靜無瀾的面容上難得顯慌張。
“你沒事吧?人覺怎麼樣?”方才臺中發生了六級有地震,雖說震央離臺北尚有一段距離,但子所在的烘焙教室天花板卻不偏不倚地落下,就這麼砸在來不及逃跑的子與幾名學員身上。
他眼睜睜看著他的子在他眼前落難,只差那麼零點零幾秒的瞬間,他卻無法救她。
念及至此,莫韶華無法剋制地渾身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