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自投羅網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只套著一身布囚服的錦秀雙臂上舉,被鋼手銬錮著;勉強著地的雙足亦是拖著沉甸甸的腳鐐。蓬頭垢面,滿身汙血,站在那裡不住地顫抖著。
一名胖大一些的護衛走上前笑道:“兔兒爺,習慣了被男人折騰不習慣被刑具折騰?才一晚上小身子骨吃不消了?要不要大爺親自來伺候伺侯你?”說著,伸手拖起對方的下巴,看著對方眼皮抬起,妖妖地衝自己飛了個眼風。大腹便便的護衛登時心花怒放,險些下口水來:“只要能伺候好你大爺,自有你的好處…”話音未落,後腦勺就捱了一記。胖護衛一轉身,就見他那身材明顯瘦許多的同伴橫眉怒目:“你活得不耐煩了?趙大人沒開口你就想開葷?要知道,這可是趙大人最恩寵的相公。”胖護衛嘟囔著:“最恩寵的相公不也被扔到這裡來折騰了個半死不活?今晚再來點厲害的只怕真的會嚥氣,到時候死了多可惜?”還想說什麼被他同伴硬拖著到了角落裡:“老老實實睡你的,醒來後自有你的好處。”胖護衛還想說什麼,抵不住一宿無眠倦意襲身,打個哈欠,倒在角落稻草堆中,頓時鼾聲大作,竟已沉沉睡去。
錦秀抬起頭,對著衝自己走來的瘦護衛拋個媚眼,乞求道:“水,給我水…”瘦護衛順手拎起地上的髒水桶,衝對方照臉潑過去,潑了對方一臉又一身。
冰涼汙濁的髒水淌中,錦秀靈靈打個冷戰。
瘦護衛張口罵道:“敢勾引你大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你不是要水喝嗎?大爺賞了你整整一桶的水,自己慢慢了喝吧。
”說著轉身就走了。邊走邊說:“他大爺的,敢勾引你大爺。讓你活不過今晚…”嘴裡嘟嘟囔囔著,自己也跑到角落草堆裡睡去了。合上了眼,偷偷伸手撫身下。心想這個不要臉的小相公居然敢用美勾起他大爺的火,當真不得好死!
誰都以為這個看似嬌弱的小相公不起大刑的折騰。誰都沒想到,這個又騒又賤的小相公居然就是出自風火堂的江湖上響噹噹的鬼影殺手。
能風火堂最頂尖的殺手,必然經歷了地獄般的魔鬼訓練。其中一項,就是體對疼痛所能達到的最大的忍耐度。
能成為風火堂的頂尖殺手,必要條件之一,就是世間最殘酷的刑法也無法讓他們屈服,開口出賣主家。
這也是風火堂歷代頂尖殺手面對單子可以理直氣壯開出天價的一大原因。
被刑具折騰的時候錦秀叫得比誰都慘,臉看上去又是比誰都白。這不過是故意做出的假相,表面現象,足以實現以假亂真的效果,足以麻痺對方。
那些人果然走掉了。只剩兩個草包護衛,居然也跑到角落裡去睡得像兩頭死豬。
錦秀抬起頭,雲淡風輕地笑著。他內心深處還是暗呼了一聲僥倖,那些所謂的大刑不過是傷了他的皮,卻沒有傷了他的筋鼻。
一點皮之傷,完全不妨礙他順利逃跑。
錦秀閉上眼睛,凝神靜氣,調理內息,運用在風火堂練就的一項絕技…縮骨功。
當瘦護衛剛剛進入夢鄉與一個大美人云雨,細脖子就被人無聲無息地擰斷。這個瘦護衛時常唸叨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居然被人在睡夢中成全。卻是他生前做夢也不曾料想到的。
以縮骨功擺脫了手銬腳鐐錮的錦秀無聲無息來到了胖護衛身側,聽著對方的鼾聲如雷,忍不住一笑。伸手捏緊了對方的脖子。
胖護衛著口水悠悠醒來,糊糊地說:“睡得好好的你幹嘛摸我的脖子…”瞪大眼睛,看清楚對方的面目,驚道:“你…你…”沒能“你”下去,對方的手收緊了,捏得他白眼直翻氣都不上來。
錦秀伸指放邊,噓一聲,悄悄道:“你不出聲,我就放開你。否則的話…你信不信我一把捏碎你的喉嚨?”胖護衛翻著白眼拼命地點頭。
錦秀慢慢地把手挪開,對方白眼狂翻卻又伸出胖手掌拼命地捂著嘴,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錦秀滿意地笑著,柔聲道:“來,起來,跟我一塊走。”胖護衛看一眼草堆中死去的同伴,渾身哆嗦著,被錦秀拉著,走上了石階,來到了高大鐵門前。
錦秀稍稍一推,就已經知道外面是幾層銅鎖。沒有什麼寶刀利器,憑他錦秀,真的無法打開這地牢唯一的出口。
錦秀退後兩步,一c。隻手扣住胖護衛的脈門,一隻手握匕首刀尖抵在了對方的命子上,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你仔仔細細地聽著,照我說的做。不然的話,我先讓你斷子絕孫,再來結丙你的命。”回答他的,是淅淅漓漓的水聲。這個胖護衛竟已經嚇得小便失。
錦秀皺緊眉頭,忍著那股騒味,在他耳邊細細地說與。
沒過一會兒,大鐵門咣咣直響。
門外的護衛們拔刀奔上前,就聽得裡面殺豬一般的叫嚷聲:“快,快進來。囚犯居然把自己的小半截舌頭都咬了下來。”眾護衛面面相覷。有人說,趕緊去找華總管請大夫。又有人說,光去找大夫只怕來不及,失血過多是會死人的。人要是這麼死了,趙大人那邊可怎麼待…
眾人達成一致,分別取鑰匙七手八腳打開五層銅鎖。還有人邊開鎖邊笑道:“這個老六,啥時候都是咋咋呼呼的。”五層銅鎖次第打開,大鐵門剛剛開啟一半。就有人影一閃,疾風撲面。眾人眼一花,就見一條人影閃電般掠出,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眾護衛張口結舌,大鐵門完全開啟。不遠處,空空當當的手銬腳鐐,囚犯已蹤影全無。
所有人目光向下,就見面前蹲成一團的老六,捂著檔部,欣笑道:“還好,還好保住了命子。”等趙鈞上朝回來,驚悉此事,登時大怒。那個膽小壞事的老六被一頓板子打出了將軍府。其餘看管不力的護衛,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責罰。
趙鈞沒有再遷怒他人,心知這個身手有如鬼魅一般的錦秀這一逃走,再難抓捕。除非他自投羅網。
他應該還是有足夠的理由自投羅網。現在要做的,就是看這張羅網織得夠不夠嚴密。
一點皮傷,不會耽擱很久的。錦秀隱藏城外,休養了半個月,基本痊癒。待一天深夜,無聲無息潛入城中,將軍府內。
這次沒有拖大,一身黑夜行衣,潛入將軍府中,沒有驚動任何人。
之前在將軍府中四處遊玩,早已悉了路徑。很快到梅園,蘇宇小屋外。裡面黑燈瞎火,應該如往常一樣休息了。
錦秀推開紗窗,翻身入內。就著清冷的月光,看著榻上向裡側躺的一個身影,烏黑的長髮拖在了被面上。
錦秀輕喚一聲:“師兄。”對方沒有回應。不過師兄一向這樣,對自己總是正眼都不會看一眼,更不會輕易搭理。
錦秀沒有多想,眨眼至前,伸手按住了對方肩頭,同時心想:“這次說什麼也要把師兄帶走…”然而,一種巨大的恐慌,對方的肩頭,摸上去硬得像一截木頭。
錦秀登時想到已然中計。但已經晚了。震天聲響,從天而降的巨大鐵籠將其轉眼困在其中。與此同時,地板機關亦開啟。數十鋒利的長矛自下而上,有兩還穿透了他的腳掌,讓無處躲閃的錦秀就這麼被生生的釘在了當地。
錦秀忍著沒叫,更沒有暈過去。他的身體,早已經能夠經受得住世間的一切疼痛。
屋內屋外數十個火折亮起,把個小屋內外照得如同白晝。
將軍府最出的護衛湧入屋中,把已成困獸的錦秀團團包圍。
又有高手擲出飛刀,竟將固定在當地的錦秀雙腕砍下。兩隻斷掌無聲無息地落於長矛叢中。
榻上的人影果然是造型真的木質人偶,只要一觸碰就會啟動機關。
已經有護衛飛奔去報告將軍。
所有人默不作聲,只待大人駕臨。
錦秀雙手雙足淌而出的鮮血已經染紅了大片的地面。
趙鈞在眾人的簇擁中緩步入內。看著錦秀面無表情的臉,不由得笑道:“看不出你還真是個硬骨頭,之前居然在地牢中裝,哭天喊地的,害得我掉以輕心讓你找機會逃脫。我趙鈞犯過一次錯誤就不會犯第二次。這一次,我看你是說什麼也逃不掉了。”錦秀不作聲。
趙鈞唉一聲:“你讓我太難放心了。這次我再不會大意,你的手足已廢,自有辦法慢慢收拾。要是那些大刑還撬不開你的嘴巴的話,就找一些最齷齪的男人,一個接一個過來玩你。要是你嫌男人玩不夠的話,就去找一些訓練過的惡犬來慢慢地玩……你能受得了疼痛未必受得了人犬折騰。我就不信,這世間真的沒有辦法讓你開口…”錦秀垂著殘缺且血如注的手臂輕輕地笑著:“大人這麼費心,錦秀卻要讓大人失望了。總有一個辦法讓錦秀永遠也開不了口…”所有人瞪大眼睛,只見籠中“困獸”嘴角慢慢淌出了黑血。錦秀眼一閉,身子晃一晃,向前傾斜到一個奇怪的角度,垂著斷臂,雙足被釘入長矛,就此逝去。
趙鈞心設計這個機關就是要防他自絕,要捉活口。誰又想到,沒有了手,邁不了步,仍有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自我了斷。
這個錦秀,竟然在口中暗藏毒葯!
趙鈞怒氣難抑,一剎那間竟有下令把眼前的屍體拖出去餵狗的衝動。
當然,他沒有這樣做。只是下令,去尋一口上好的棺材,把慘死的錦秀好好的安葬在城外。
這個錦秀,不管怎麼說,在第上,是他經歷過的最出的男伴。
而且看似柔弱的皮相下,竟有如此強硬的骨頭。
一連半月,趙鈞都沒有再召人侍寢。這段時間,多少有些悵然若失。
從此世間,只怕再不會有第二個錦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