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玫瑰,情人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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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街口有個賣花的老太太,她常常坐在臺階上用渴望的眼神盯著路人,面前是一個紅的桶,裡面滿了各的鮮花,水靈靈地在初夏的涼意中打開的花瓣。
我有一個金的花瓶,上面纏著一朵黑黃相間的花。一直以來,我沒有注意過那是什麼花,我好像一向是個把生活搞成一團糟的人,對這些細節很少賦予注意力。
何剛認識我的時候喜歡送各種各樣的花,飽滿的,清瘦的,豐盈的,淡雅的,整束怒放的嬌豔滴都有如星星般散落的情人草點綴著。我喜歡金黃的百合花和蕪雜的情人草配在一起,看上去有些古怪,雅緻和零亂混成一幅畫面有特殊的美麗,我這麼想。
但結婚後,花瓶就一直空著。
2。
已經搬家很久了,再也不會經過那個街口了,但還是會想到那個悉的街口,和那段幾近奢華的子。
直到賭輸最後一骨頭是何最常對我說的話,說的時候他的眼睛就發亮,一副神氣活現的模樣。
每到這時候我就聽到自己的牙咬出些聲音來,我想揍他。但我從來沒有這麼做過,無論我再怎麼兇悍,畢竟我還是個女人,當然打不過身強力壯特警出身的何,但我喜歡他賭贏時的樣子,每到這時候,他便慷慨大方的像個國王,經常大手一揮說,來,小麗,咱去買東西,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我喜歡一切誘人的東西,商店裡琳琅滿目金銀珠寶、大街上擁擠的汽車和洋房,大酒店商務部掛著的滑潤暢的禮服都能讓我的眼球固定在一個點上。我是個愛美的人。
剛認識何的時候,沒有想過他會有經濟危機,那時候他的手氣實在是很好,我們常常出入星級酒店一擲千金,我的衣服都是價值千元以上的世界名牌,他的打扮也像個體面的明星,我有一盒子的珠寶首飾,每天早上我摸觸著它們涼涼的身軀時的快無以倫比。就是現在,一個像他這樣道貌岸然的傢伙,也很難讓人想象竟然窮得都快腚了。
何本身就是個公子哥,他的媽媽很早就去世了,爸爸原來在省外貿公司工作,後來犯了經濟錯誤溜到了國外,在國外又開始做黑生意,具體做什麼何也沒有說過,他只說他爸爸還算有點錢,經常寄錢回來,但很顯然,他的錢還不足以支持從小就沒人管教的何的蕩生活,何喜歡用賭來賺錢。
何原來和爺爺住在一套四居室的大房子裡,現在爺爺已經去世了,這套房子也已經不是他的了。他把它賭輸了。
3。
何像和錢有仇一樣拼命地把可敬可愛的人民幣就這樣扔到下水道里,其實我這麼說的時候有點心虛,因為他贏了錢的時候我會比他還興奮,拖著他的膀子就去逛街,買上一大堆需要或是不需要的東西,但輸了的時候就特別氣,因為他會把我的首飾都拿去賭。
何最喜歡的是賭博時候的刺,然後才是錢,輸錢時他的神狀態並沒有我頹喪,相反,他吃的下睡的著,很平常的計劃著自己的下一次聚賭。而我每每找不到自己的首飾時血都翻騰了,我會尖叫著打他,直到他也怒火沖天我們倆都筋疲力盡為止。到現在,臥室的門上還留著個很深的刀印,那是我用菜刀闢的。
我也常常勸他別賭了,否則連現在本就不算貧乏的生活都保不住了,可是何說,賭博讓他意氣風發,只有賭,只有錢,才能讓他覺到一點振作。我也沒有再說下去,因為我喜歡他贏錢時的樣子。
就這樣,隔三岔五地他會混到天亮才回來,穿過一道道門還沒走到門口時我就可以聞到他渾身冒著一股另人作嘔的汗臭味。怎麼說呢?何或許是從小得到的真正關愛太少,或許是生活一直過於平庸,他似乎總在渴望刺、興奮,他說他喜歡賭博時的聚會神和強烈的慾望。
秋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常問我一個奇怪的問題,她說,你愛他什麼呢?
我愛他什麼呢?這個問題對於我簡單的頭腦顯得過於複雜了,他長得很帥,帶出去氣派,對我來說,這就已經是足夠的理由了,何況,我更沒有不愛他的理由,除了好賭,他沒什麼不好。
4。
他對我說要搬走的時候我沒有像往常一樣哭爹喊娘,反正這房子不是我的,那麼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找一處新房子。女人不知道是不是都像我一樣,小事喜歡斤斤計較,但真正遇到大事了反而在心底變得坦然起來,既然事實已經無法改變,只能一聲不吭地接受它了。好在城裡找一個住的地方並不算太難,我們很快就在城西租到了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也就是兩天時間,就把家搬了。
這套房子小了許多,但還算得上乾淨,房東在出租前把它重新裝修過。我和何雖然不是十分滿意,但我們首先應該安一個家,畢竟我們已經結婚兩年了,像沒結婚一樣回媽媽家會很沒有面子的。
何安靜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他基本上不出門。我們都沒有工作,唯一穩定的生活來源就是來自於何爸爸寄來的生活費。相對於國內的生活水平來說,這是筆不小的數目,我們還可以過著超過普通人消費水準的子。所以,這段子其實是相當安逸的。每天我們都會到附近的花園裡去坐一會兒,再和一些同樣無事可做的朋友泡泡茶館,吃吃飯,我喜歡這樣的子。
但這樣的子很快就過去了,有一天,何說到朋友那裡聊天,到了晚上十點還沒有回來,也沒有打電話回來。於是我知道子又回到老路上去了。
5.
我一個人坐在茶館裡捧著一本雜誌發呆,我約了秋,她還沒有來,外面淅淅瀝瀝飄起了小雨,南方的夏季小雨清涼怡人,人們漫不經心地在路上不緊不慢地走,老天被炎熱蒸出的薄薄汗水並沒能催促他們的腳步,甚至同時,陽光還是很豐厚地在催促人的汗水。
秋這些子的行蹤讓我有點擔心。今天早上我睡得還糊糊,電話鈴就響了。她現在的小男友打電話來說她昨天晚上喝醉了,鬧著要自殺,搖搖墜地坐在五樓的窗口聲嘶力竭地哭,他半天才把她連哄帶騙的下來放上。她一直哭到天亮才去上班。
秋是個極為倔強的女孩子,從初中就是這樣。當時她是班長,卻常跟班主任鬧得不愉快。起因就是三好學生的名單常沒有她,班主任說她的選票不夠,因為她搞不好同學關係。她為此在班上更加孤立了,她刻意地擺出了種種驕傲的姿態和同學、老師們都拉開了距離,幾乎除了同座的我,她拒絕和任何人的接觸。
畢業後我沒考上高中,她卻以優異的成績被省航運學校錄取了,四年後更是一帆風順地被分配進了航運公司,成了同學們羨慕的對像。要知道,航運公司似乎取之不盡的工資福利常常令人咋舌。連一些考取大學的同學談起秋時眼裡都閃著綠油油的嫉妒和困惑,他們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多讀了幾年書卻換不回這樣好的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