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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哥哥說得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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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牡丹亭?”蘇良臣很配合地問道。張寧便忽悠道:“我在揚州做判官時,於民間聽了個傳說。南宋時有個才女叫杜麗娘,一次遊園做了個夢,與夢中的書生在牡丹亭畔幽會。

醒來後相思成疾香消玉損,後來那書生進京趕考路過牡丹亭,拾得杜麗娘的自畫像,發現杜麗娘是他夢中幽會的佳人。幾經周折讓杜麗娘海魂復生,那書生考取狀元,二人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個傳說真是有趣。”竹簾後面傳來了悅耳的聲音,蘇良臣等急忙屏住呼,全都側耳聽著。又聽方泠道:“結局尤其好,我喜愛的。”顧寒都表態了,蘇良臣等人立刻就拍板說這本子好,絞盡腦汁讚譽了一番,唯恐落後,其間夾雜引經據典的文詞兒,立馬將故事拔高了一個高度,好像除了娛樂大眾還有什麼特殊意義似的。

蘇良臣一本正經道:“我看這樣辦比較好,這個本子先寫成話本,刊印出來,由咱們家的印刷坊來辦,能有個人氣基礎。”張寧道:“正好近我比較閒,本子我來寫,蘇公子將曲完善,之後咱們再依照話本的劇情填詞,完工後給顧夫人排練。這樣如何?”

“那敢情好,平安兄曾是應天府才學第一的人,你來寫本子再沒有更合適的人了。”蘇良臣道。

張寧表示壓力不大,這種話本篇幅不長、故事也算簡單,肚子裡的墨水完全夠用了。寫個故事未必有寫奏章那麼難。

“有平安先生的詞,江浙大才子的曲,這個本子我真得用心教習才好。”顧寒的聲音道。

蘇良臣納悶:“顧夫人不親自上臺麼,那真是缺了好些韻味。”顧寒道:“寒梨園裡能挑選出合適的人。”見蘇良臣面失落,張寧也有點期待方泠一展才華,一時間覺得不應該錮她,便道:“若是第一場由顧夫人親自演出,定然有一番非同凡響。”顧寒沉默了好一陣,才說:“那我只演一場。”這時其他三個人都忍不住向張寧投來了豔羨的目光,見他的話在顧夫人面前如此管用,大夥免不得暗自猜測這倆人恐怕另有什麼關係。

幾個人談論了許久,又想請方泠唱一曲,按照規矩只要她隨意彈唱一曲,彩頭是不能少的,加上蘇公子那幫人個個家財萬貫以上,銀兩肯定要比一般規矩翻幾倍。

不料方泠卻婉言謝絕,說“我已為人婦不便如此,等著瞧幾位公子的上好本子”他們告辭出來,蘇良臣私下提醒道:“當今最得聖眷的楊少保最喜聽戲,平安兄若是用得上在下資助,請別見外言語一聲便是。”

“蘇公子的心意,先謝了。”張寧忙抱拳道。蘇良臣卻隻字不提他的弟弟和張小妹的婚事,想來是多方面拉攏張寧,不只侷限於聯姻…

張寧和羅麼娘書信來往密切,或許早已被蘇家打探清楚了。蘇家富可敵國,但朝中無人,能坐享富貴應該不簡單,利益關係極其複雜,現在一直在拉攏張寧就體現了他們的眼光和人脈消息。

一般權貴如果眼紅他們的財富想動他們,也不是那麼容易。這一套玩意明朝人就玩得很嫻,太祖時候江浙首富沈家倒黴是被皇帝惦記了,那實在沒辦法。***張寧很快就把話本寫了出來,又修改潤了幾回,給蘇良臣去刊印。由蘇家印刷坊出來的新本子,紙張裝潢良,一開始走得就是高檔路線。

寒的名頭在南京還沒打出去,沒料到張寧就先搏了個微名,這也是沾了蘇公子的名士光環。在那舊院和四大風月之地,傳言張平安文采風,正和蘇公子一起開創新曲“蘇腔”人們早早地就期待起來。

張寧在吳園無所事事,公文來往越來越少,卻一時間收到了打量請帖,全他媽是青樓院的。

吳園中悉的下屬偶爾還拿這事兒開玩笑。那號稱善和坊第一美人的柳明月也發來了請帖,說是中秋畫舫賞月、秦淮小酌。

張寧直接丟一邊沒管,把司務房的官吏豔羨得咬牙切齒。蘇良臣很快把曲給整理好了,好像他這幾年一直在尋求突破,此時拿出手並非倉促上陣。

“曲中謫仙”的名頭不是完全得虛名或僅靠家勢財富,他以前確實有一番作為,包括修訂前人的曲譜和編撰音律古籍等,刊印過好些書。

接下來就是填詞填曲,唐詩宋詞元曲,填戲曲也是一種詩詞歌賦方面的創造。除了講究平仄韻腳,還要文辭優美,可惜《牡丹亭》的大部分詞曲內容他都記不得,這個活就真有難度了,張寧花了很多時間。

那戲曲歌舞說是優伶乾的事,實際上很多工作就是官僚文人們在執筆,這一行缺了文人很難發展。張寧號稱應天府極有才學的人,可填曲這項工作真是讓他掉了不少頭髮。

雖然腦子裡有以前的張寧的經書儲備,可要用出來也極不容易,連抄帶編費了很多工夫。寒梨園還沒開張,在南京城已經越傳越熱了,照這樣下去第一場得發請帖,只邀請一部分人,要是不加限制方泠那棟樓肯定是坐不下。

***和蘇良臣合作做好戲本子,張寧回家才知道鄰里已傳起張家的故事來,大概就是張小妹將嫁江浙富豪、很快就會大富大貴那麼回事。

這些言肯定是家裡人急著拿出去炫耀才會產生,不可能是蘇家傳出來的,那富豪之家和里仁街這邊的市井百姓本沒有來往關係。

張寧見到大伯就提起此事,言語間很是不悅:“小妹的事禮還沒下,八字也沒一撇,你們早早就宣揚出去,萬一事兒最後沒成,咱們怎麼下臺?”

“誰拿去宣揚了?嘴長在別人身上,咱們能管得了那麼寬麼?”張九金辯道。張寧心道,真是怪了,消息能平白無故地被四鄰知道不成?

人有虛榮並不奇怪,但你早早就吹噓著大富大貴,幹嘛還開那鋪子做著小本生意,家裡的女人仍然成天干活忙個不停?這不是自己給自己難堪麼?正是黃昏時候,男人們收得早就在堂屋門口說話,女人們則忙著準備晚飯。

他回頭尋了一番,只見張小妹正端著盆從廚房裡出來倒水,倆人對視了一眼,她繼續忙活去了,卻在窗戶裡時不時抬頭看。

“既然不是咱們自己人說出去的,便罷了。”張寧不便和長輩爭執,無論爭贏還是沒掙贏也不會有人說自己對,晚輩忤逆長輩就是不對現在的道德秩序就是這樣。他又問“前幾天您和伯孃去見過那蘇家二公子,如何?”張九金立刻讚不絕口:“大戶人家的兒郎,禮節非常講究。

那二公子不裝大,話不多卻很得體,投足之間就看得出不是一般二般,也沒有那紈絝子弟的蕩輕浮,不錯不錯。”堂兄附和道:“長得也是人高馬大頗有氣勢,而且一直在進學不是那漢子的作派。”張寧應付了幾句,情知小妹在長輩們面前沒說話的份,也沒當著眾人的面問她。等吃過了晚飯,見著她進屋去了,樓上的燈亮起來,他這才走到廂房門口去敲門。他很少進小妹的閨房,畢竟都長大了,沒事往姑娘家的房裡竄不太像話,不過今晚因為有話單獨問她,這才進去。

張家的經濟狀況其實還算殷實,但此時百姓崇尚的是勤儉興家,有點錢不是存起來就是買地,也有去放貸的。

只見妹子的房間裡大傢什和張寧那邊一樣陳舊簡樸,不過看起來是有些不同,窗戶的簾子上有她刺繡上去的小花,前還掛了一道珠簾,那珠子卻不是什麼珍珠,是一種樹上結的小堅果,拿紅線穿起來做的裝飾。

她的房間一看上去沒一件值錢的東西,卻顯得秀氣靈活、乾淨整潔,小家碧玉一般的覺。見小妹悶悶不樂的,張寧便強著笑臉好言問道:“聽說你看到人了?那二公子怎麼樣,看著順眼麼?”張小妹在他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有氣無力地說:“有鼻子有眼睛的,還行吧不難看。”

“不難看就夠了,人不能只看外在。”張寧說道“其它的還滿意?”張小妹不答,他沉默了許久,才言不由衷地說:“正如堂兄所言,可能蘇家提這門親事有聯姻的目的。不過也不用計較,別人是要明媒正娶的、又是原配,別說蘇家那種有名氣的大家族,就是普通老百姓也很在意這方面的德。”他又故作輕鬆地笑道“你別拉著一張臉,就沒想過過蘇家門的好子?穿不完的漂亮衣服、金銀珠寶首飾,養尊處優的身份,好多女孩兒都做這樣的夢…”

“誰還有工夫去做夢啊!”張小妹沒好氣地說“我看大伯他們喜做夢的,成天就想發財。”張寧嘆道:“也不能怪他們,拋棄幻想後的淡定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和活了多少歲數關係不大…

這門親事最終還是你來拿主意,我聽你的,然後如果我不點頭,大伯畢竟只是大伯、他也無權強求。”小妹低下頭說道:“我再想想,哥哥說得也對,我倒不是圖人家有錢有勢,蘇二公子的人看起來也不算壞,過陣子看他是不是裝的。”聽到她這樣說,張寧反而有點不是滋味。

莫非自己希望聽見小妹說看不上、希望她說那蘇二公子的壞話?人心真是矛盾,自己不一直在勸她選個好夫婿麼,現在遇到了個她說不錯的,為何會有這般受?

言不由衷的大方…可不表現大方又能怎樣?或許自己和大伯他們一樣,也在做夢也在幻想,拋棄幻想的境界又豈是那麼容易的。

“嗯,時間不早了那我先下去,你哪天想好了告訴我…不必被大伯堂兄的話左右。”張寧佯作淡然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