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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疏忽已經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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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寧:“…”

“你坐一會兒,我給你取銀子。”方泠笑道,左臉出現了一個淺淺的酒窩。張寧見狀心道:真是個美女啊,但一想到她的身份,雖然是花魁才貌雙全,只是不知她有沒有接過客人。

方泠轉身走了出去,少頃之後她便返身拿來了一錠銀子放在茶几上。張寧很不客氣地拿起來觀摩,他確實是對此時的銀錠模樣很好奇,一邊看一邊問“這是多少錢?”方泠詫異轉而笑道:“五兩,裡面可沒有灌鉛。”

“五兩…”張寧心頭“噼裡啪啦”一陣算盤,這好像是前世帶來的職業病,對貨幣數目比較

按糧食價格摺合,一兩銀子就算六百人民幣,五兩就是三千,古代的物質豐富程度遠不如現代,實際上五兩肯定不止三千塊的概念。

張寧心道一塊屏風用的錦緞,定金就是三千,那塊布得值多少錢?家裡賣那麼貴的東西,應該是很有搞頭的吧?張寧擱下銀子,說道:“我…咳咳…得寫一張收條。”

“平安先生…”方泠緊張地扶住他的胳膊,那動作就像他是玻璃做的人兒一般“要緊麼?”張寧忙道:“不要緊、不要,前些子在牢裡被人毒打了一頓,可能還有些隱傷。”方泠不容分手伸手開他的裡襯領口,卻不見有外傷,仍然心疼地說道:“傷著哪裡,快讓我瞧瞧。他們為什麼要把你打成這樣?”那案子雖說很多人有所耳聞,但張寧覺得不是那麼簡單的,謹慎起見不願意多談,剛才說到被人打也是失言的緣故,於是閃爍其辭。不料方泠看出玄機來,聽得她說道:“平安先生信不過我。”張寧心道:這姑娘好像對自己有好,可才認識多久,彼此說話有所保留很正常的吧?而且她們這一行是形形的人都見過,應該比較世故才對。現在卻非要和自己說的事,就讓人有點看不懂了。他想罷也就不願意過多地解釋什麼。方泠悽然道:“我姓方是我的真名,與你結併無逢場作戲之心。”

“方…咳咳…方孝孺的後人?!”張寧腦中忽然靈光一現。***正好有陽光從窗外灑進來,方泠那張緻的白玉一般的臉上泛著美麗的光,讓張寧看在眼裡恍若名人後代的光環。她詫異道:“平安先生如何猜到的?”

“千古忠良,太有名了…”張寧脫口道,剛說半句他忽然神情大變,想起時代不對,這個時候永樂帝還沒掛,哪來的千古忠良?

果然古人說得好言多必失,怪就怪在那個方孝孺在現代的蓋棺定論就是個大名鼎鼎的忠臣,在張寧的思維裡這個事兒就是常識,人在說常識時還需要多想麼?方泠的眼睛裡頓時一亮:“你剛才說先父是千古忠良?”張寧愣在那裡,臉紙白。方泠又問道:“平安先生說了這句話很害怕?”

“我怕…甚?”張寧強作鎮定,隨即又小聲道“但是我家父母早亡,尚有一親妹依靠我,你懂麼…”方泠忙用指尖按住他的嘴:“別說了,我懂…如果先父能懂就好了。”張寧默不作聲,心下了然:方孝孺要做建文帝的忠臣,付出的代價確實大的。這時方泠在他的耳邊輕輕說道:“就因為先父不屈服,朱棣那叛賊便滅我十族,死者八百七十三人,血債累累。

先妣乃先父之妾,家破時身懷六甲逃往鄉里躲藏,三年後被搜出,母親被殺著狗吃了。…我當時才三歲就被送到教坊司,‘不得到長大便是個賊材兒’不過好在後來幸得貴人相助,才有了今天這番勉強保住清白總算沒有給家父摸黑。”方泠沒有和他說貴人是誰,事涉叛逆,雖然他剛剛那番話讓自己很觸動但是茲事體大她還是有所保留了,好在張寧也沒有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

聽方泠這麼一說,他情知這娘們不太可能把自己的話說出去,忙順著她的意道:“你的事著實令人萬分惋惜同情。”她皺眉沉默下來,好似在回憶痛苦屈辱的經歷,過了一陣子她低聲繼續說道:“你被冤枉革去功名,歸結底還是因為當今皇帝朱棣殘暴多疑。

太子肥胖不討朱棣喜歡,只不過他是長子、又生了個讓皇帝喜愛的皇長孫,這才能坐在位置上那麼多年。可太子並不得皇帝信任,又有漢王趙王窺權位,長期設法中傷,所以他名為監國實則如履薄冰。

你這事牽涉到禮部侍郎呂縝,恐怕與此中深有干係。不久前呂侍郎的女婿上朝禮儀出錯,太子因為呂縝是禮部侍郎就沒有責怪。

有人就向皇帝密報此時,皇帝怒而將呂侍郎關進詔獄,過了幾又將他放出來官復原職。然後呂侍郎奉旨到南京做鄉試主考官,便出了科場作弊案,前後不是很蹊蹺?平安先生不幸被牽扯其中,變成無辜的棋子罷了。”

“這些…是真的?”張寧瞪圓了眼睛嚴肅地問她。方泠不答,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張寧沉默下來,一動不動地坐在窗戶前。

他的手指輕輕地無意識磕著茶几,細微的動作暴了他內心的緊張。如此沉默了一會兒,他忽然“騰”地站了起來,說道:“我得馬上走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事,後會有期。”張寧走卻忽然有些疑惑她和自己說了一堆文事甚至自己的身上的命案卻隻字不提音樂,以為她被自己當眾指責面上掛不住生氣了,便開口道歉“先前我於音樂所言皆是我胡言亂語,其實我並不懂音樂,姑娘莫怪。”方泠這才意識到還有這事,她本來就是衝著詞來的,見他這麼一說,反問道“自然不會,莫非平安先生以為方泠是小肚雞腸之人?”見她沒有生氣,張寧便走了,與她擦肩而過的瞬間,他轉頭在方泠的耳邊飛快地低聲說道:“你不適合在青樓…當今聖上也不能真的萬壽無疆。”方泠心下默唸著這句話,抬頭看時,他的背景很快就消失在屏風後面,走得很急。

她看著那道屏風好一會兒,又急忙跑到窗前俯身瞧著河邊的碼頭。這時已西斜,黃昏將近,夕陽斜照在水面上反著亮閃閃的光。天黑時方泠”接待”了一個大方的客人。

那客人進屋後規規矩矩地行禮,沉聲說道:“內閣差我到南京公幹,同時左諭德楊士奇大人也有點事讓我來辦,今天旁晚才到。本想那時空見你一面,卻見不到人,只好現在再來…一切可好?”方泠道:“還不是那樣,現在沒人惦記著害我了,於大人不必擔憂。之前我不知道你來了,旁晚時房裡有客。他寫的詞不錯,喏,就在那兒…人也好。”客人走到案邊瞧了一眼:“字是好字。”然後讀了一遍人生若只如初見,沉片刻便道:“有靈氣,可惜沒有氣勢和襟,糾纏於兒女之情,未免小道。”方泠辯道:“借女兒之事抒發臆者並不少見,這首詞也可喻故人好友、賢士知己。”

“那倒也是。”客人也不爭辯了。方泠又道:“他牽連了作弊案,肯定是被冤枉的。這樣的賢士受不白之冤實在可惜,你可有什麼辦法讓他恢復功名?”客人忙問:“牽連科場作弊案?你說的是上元縣士子張寧?”

“於大人也聽說過他?”方泠道。

“豈止是聽說,這次受楊大人當面密授,公幹是藉口,實則就是為他而來!”方泠驚訝道:“張平安這麼大名氣,連侍讀左諭德楊大人都知道,還專門派你到南京來搭救他?”客人沉聲道:“如果沒出那事,張平安不過是南京無數士子中的一個,僅此而已,在地方上有點才氣哪裡就獨獨讓楊大人看上了?

這回主要是為呂侍郎而來。之前呂侍郎因為朝堂禮儀那事進過一次詔獄,雖然最後放了,但皇上和漢王趙王都懷疑他投靠了太子,至少能確定太子在拉攏他。

這回又出了個科場作弊案,便是火上澆油,不必嚴密的真憑實據,只需論證大致說得過去,呂大人坐實了貪官罪名。

就怕皇上以後又聽到有關呂大人的閒言碎語,一怒之下殺了,國家豈不因此而損失一員忠良之臣?楊大人得知南京發生舞弊案,恰好我當時有公務啟程南下,他便口授我密查此事,定要找到真憑實據。

不料還未到南京,就聽到張平安的事,此人危也。你先別想著怎麼恢復他的區區功名,保住命再說。”方泠緊張道:“前兩天我也聽說他被人從牢獄中抬回家,言九死一生,可他現在應該好了,今天還到咱們這邊來送雲錦圖案。官府已經下文革去功名不治死罪,難道他們要…”

“方姑娘,你說呢?”客人皺眉道“官府辦事就一定要光明正大明正典刑?之前張寧在供詞上畫押,牽強一點再收羅罪名也可以把他明正典刑,為什麼放了?

一來判斬立決有滅口之嫌,二來死罪需要朝廷複審,諸多周折。因此他們才將張寧了個半死不活,只想他回去之後才斷氣,書生身體羸弱不適牢獄之苦而病亡,也是說得通的。

哪料他沒幾天就好了…此事我也沒想明白,按理他們不應該出這樣的紕漏才對。不管怎樣,疏忽已經出了,別人定會設法彌補,而且彌補也不是太困難的事。”方泠若有所思道:“難怪張平安一聽我說完此案的牽連,馬上就急衝衝地跑了。他也預見到了危險?”

“恐怕是這樣。”客人再看了一眼案上的詞“此人應該不是隻會讀聖賢書的書呆子,尚是可造之材。真正能考上進士的也不是死讀書就行的。”方泠坐立不安地說:“平安這麼危險,大人趕緊想辦法提醒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