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對於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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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實壯觀有氣度,氣山河。”朱恆翹首眺望。周夢雄回頭掃了一眼那婦人一眼:“劉麻子不是說你見過世面麼?彈啊,真是敗興!”
“老爺,奴…奴家的琴絃斷了。”婦人嚇得跪伏在地。
就在這時,大股騎兵已經從營寨中間的空隙衝過,卻見後面一大群拿長槍的步兵了上來,人數之多如人海一般。
失去銳氣的官軍騎兵不敢上前強衝陣,只得又亂紛紛地掉馬向別的方向突圍,沿途在各營火器程內穿行,煙霧繚繞銃聲絡繹不絕彈如雨下,人仰馬翻的場面四處可見。
眼睛看得見的地方,隨處可見人和馬的屍體,地上成片的血汙,屍山血海如同修羅場。血還沒結束,前方黑壓壓一片官軍步軍正慢慢
近,人群上空的長兵器如一片樹林,旌旗在空中好似雲一般在風中飄蕩。朱恆問:“此地被圍的官軍是京營官兵?”周夢雄輕鬆地說道:“神機營剩下的全在這裡,還有五軍營馬兵全數和一半的步軍。這一仗下來,京營就剩躲在鄂王城的五軍營殘部,還有在九江那邊的三千營。”朱恆道:“兵部得到的消息北路軍統帥是武進伯朱冕,朱榮之子。此人也算得上大明名將,手下又是
兵強將,不料竟如此一敗塗地。”聽到這裡,周夢雄一張鬍鬚橫生的馬臉掩不住的得意之
“正是,武進伯也是在南京之役的時候頭像燕王的一干人…豎子不過如此!當年若老夫掌兵,何至於此!”說到這裡,周夢雄的臉
閃過一絲懷古悲涼的惆悵,又被一種
動的紅
覆蓋,臉上呈現出喪心病狂一般的異樣紅
。
朱恆忙道:“當初在武昌,人人都催促周老英雄儘快出兵,您為大局作想不急不躁方有今之大勝。不過老夫等當初也是擔憂在九江的湘王…”朱恆此時已經把姿態放得很低了,沒辦法,別人不懂這場戰役獲勝的巨大功勞,朱部堂還能不懂麼?
“哪裡哪裡,不可同而語。”周夢雄頓時收斂了些猖狂的作態“老夫也有錯,高估了官軍的能耐,以至於讓湘王又多了些時
的艱險。”朱恆長嘆了一聲“這是定鼎天下的一戰啊!”周夢雄的情緒漸漸落下,正
道:“突破北線只是前提,關鍵還有九江一役。”二人一齊俯視下方,戰火仍在延續,火光和血光攪得天地不得安寧。
***在九江的張寧還沒能知道北路軍的戰況。前陣子有內侍省密探夜裡從甘棠湖偷偷出去,探得了些外面的消息,周夢雄已經率兵出動。
此時張寧認為周夢雄的軍隊還得和官軍北路周旋好一陣子,能不能突破北線不知道,但張寧無論如何也料不到會這麼快有戰果。隨著時臨近冬月間,氣候越來越冷,城中傷病很多、缺郎中,情況已一
不如一
。
城外的陣地在前段時間逐漸棄守,因為兵馬疲敝已無能為力,現在唯一的防線只剩一道殘破不全的城牆,隨時可能破城。每當旁晚時,九江就是一座死城。官軍的火炮不再咆哮,火器也消停了,從城上換下來的將士疲憊不堪死氣沉沉。
除此之外,城裡的百姓也幾乎銷聲斂跡,興許有少數沒跑的也不知躲在什麼地方,街上不見人跡。張寧的足跡遍佈九江城每個角落,幾乎每個普通的士卒都能經常見到他。
他的臉明顯消瘦,也顯得十分沉默,但總會說幾句鼓舞士氣的話,告訴士兵們周夢雄的大軍已經長驅南下,只要堅守就能活命。連於謙有一次也說,若非王爺親自坐鎮九江,任誰也守不住這座殘城。
長達數月的共事,張寧已經逐漸消除了對於謙的懷疑。此刻說什麼上下一心憤人心的話已無用,大家的身心都疲憊了,但需要時刻提醒人們兩種東西,求生
和希望。
希望就是不確定的周夢雄大軍…實際上張寧的內心裡更加糟糕,遠比表面上表現出來的跡象消沉,他只是忍耐著不願意動搖軍心。有時候他會陷入自己的心理陷阱,進入抑鬱狀態,覺得一切都無望了。
歷史的客觀規律,便是天道大勢,也許不是這麼就能改變的…自古到今,在王朝盛世時期起兵,都是死路一條…想改朝換代者,無非末期趁亂逐鹿中原、或自有大權從高層政變…
燕王實際上也是先有勢力再有機會,饒是如此那條路也不可複製…無數的想法縈繞在張寧的心頭,蠶食著他的希望。人心遠比想象中脆弱。有時候,他覺得現在就差最後一步,如一把利劍不知什麼時候落到頭上,九江城牆不知什麼時候被官軍攻破。只是這麼等待著那一刻。甚至他會覺得,很期待那一刻的到來,這樣省得提心吊膽了。
“只是有些放不下母妃和小妹,不知道以後她們會面臨怎樣的劫難…”張寧終於在一天晚上將心裡的話念叨了出來。***天才剛剛矇矇亮,張寧就從噩夢中驚醒。剛醒的片刻還記得夢中的情形,稍過一會兒等頭腦漸漸清醒,轉眼就把夢境忘得幾乎一乾二淨了,很奇怪的體驗。
他最後只記得很少的零碎的東西,好像腹側被一把菜刀砍進了腹部,不是別的刀就是一把又寬又短的菜刀,覺就像真的一樣,現在想起還一陣
緊。
他起身披上灰的皺巴巴的上衣,蹲在屋子中間的一盆炭火旁邊烤火。破舊的窗紙上灌進來清晨寒冷的風,讓他有些貪戀這一盆餘燼所帶來的些許溫暖。
猶豫著一會兒要不要出門視察城中各處防務。在無望的憋悶中,不僅不能發出人的潛力,反而變得消沉而懶惰。不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也許該忍住寒冷的空氣出門。或者嫌內外溫差太大,實在不想出去,那又該做點什麼呢?
他什麼也沒做,只是蹲在炭火旁邊拖延著,彷彿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姚姬現在一定很擔心自己,而且會對未來充滿憂懼和壓力。但是她同樣能穩住宮廷內外的局面,甚至在人前嘴角依然能浮現出叫人敬畏的微笑…
所以張寧在心理上才常常能依賴她。張寧想象著她的樣子,每天依然穿著華貴的衣服、從頭髮到指甲都整理得十分緻,圓潤的
覺讓人安心。但張小妹恐怕就沒那麼鎮定了,她會怎樣,躲在房間裡不願意和人說話?
嗯,很可能是這樣,以前張家人遇害時她的行為也是如此。就在這時,陳舊灰黑的木門響起了“篤篤篤”的三聲敲門聲,接著只見辛未走了進來。
她回顧房間目光停留在張寧身上,疾步走了過來,聲音有些動道:“剛得到消息,周將軍的新軍在鄂王城擊敗官軍北路,殲滅其大部主力…”
“什麼?”張寧騰地站了起來,了
手又問道“消息屬實?”辛未轉頭對門外說道:“進來稟事。”
“是。”一個青衣年輕人躬身入房,面對衣冠不整的張寧,他看起來有點緊張,忙從懷裡掏出一疊薄薄的紙遞上來“卑職在湖廣地界見到了內侍省的兄弟,這是他們給的詳細卷宗。”張寧忙接了過來,隨手一翻發現一張標註了線條文字的圖紙,一面細看一面聽旁邊的後生說“周將軍的人馬在鄂王城西面的水網區域預先準備,又誘敵深入,成功把官軍北路主力誘至設伏地區。
然後以中軍、後軍數萬人馬突然從長江畔穿,堵住了官軍的退路,並將這些人馬圍死在設伏圈。官軍被一分為二,裡面的沒糧,外面的沒兵…”張寧又見卷宗上描述了戰術,以溝牆營寨構築陣地,發揮火器之長避免近戰。
這時他逐漸恍然大悟,這麼一看,兵員素質完全不如京營的新軍能擊敗官軍就想得明白了。又看戰役發生的時間,掐指一算,離周夢雄誓師出征不到十天…“本王果然沒選錯人,哼!”張寧動地在房間裡來回急走“如此一來,張輔的兵馬只剩中路和南路。究竟有多少人沒有準數,但從各方面猜測總兵力不會超過十萬。等周夢雄的新軍南下就有六萬人,加上九江城的永定營和九江軍兩萬多人,我軍兵力總數便可達八萬餘眾。這下子至少從人數上咱們吃不了什麼虧。”辛未忙問:“那我們是不是要打贏了?”張寧隨口道:“很有希望。”他的頭腦又靈活起來,抖了抖身上的衣裳“來人,把這份東西拿到于謙那裡去,告訴所有的文武將官…
我這衣服怎麼這麼皺,辛未,你馬上給我熨平,出門要穿,還有我那把短劍裝飾呢…筆墨侍候,我要給周夢雄寫信,辛未你再找一兩個靠得住的人過來,旁晚來見我…傳李震來見我!”過了一陣子,于謙便徑直來到了張寧住的廂房說話,外面還有幾個武將等著想見面。侍衛長李震被人叫來了也只能先等於謙等人先說大事,只好在屋簷上等著。
張寧在桌案上攤開地圖,拿著尺子量了幾處興趣的地方,對於謙說道“現在最先做的應該是與周夢雄取得聯絡,可惜九江四面被圍,來往書信風險較大,很容易落入官軍之手。”于謙淡然道“可派人通知周將軍,讓他率先進佔瑞昌城。瑞昌也是江畔較為重要的城池,養有供傳遞緊急軍情的信鴿,只要把瑞昌的信鴿和九江城的信鴿
換,王爺便能用飛鴿傳書與周將軍傳遞用兵計劃,以便裡應外合相互協同。
就算運送信鴿時被官軍截獲也不會洩機密,並且可以多次嘗試運送信鴿,咱們可以通過信筆書信的形式確認真偽。”
“這個辦法好,今晚就辦。”張寧乾脆利索地說。
于謙又道:“周將軍的大軍一旦增援至江西,我們第一步目標應該是從九江城突圍,以便得到彈藥糧草補給,修繕損壞火器。”
“廷益與我英雄所見略同。”張寧用直尺輕輕敲了一下地圖“我剛才也在想從什麼地方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