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摺扇輕拍手掌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張寧用胳膊夾著一裝圖紙的竹筒,走近這條街尋富樂院的小門入口。就在這時忽然聽見有人在喊自己,他轉頭一看,只見一架馬車正停在邊上,車窗打開一張年輕女子的臉就出現在面前。
張寧的記憶裡立刻調出了這人的信息,原來這女孩兒竟是他以前有婚約的王氏…不過現在沒關係了。
“寧哥哥…”王氏神情複雜地看著他,睜大了眼睛打量了片刻,輕咬一下嘴道:“前些
子發生的事…父親以為寧哥哥醒不來了,兩個郎中都是這麼說的。”此時的張寧對王氏實在沒有半點
情,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個符號一般的存在,談不上
情更談不上責怪記恨,他便闊達地笑道:“僥倖撿得一條
命,真是大難不死。”他又發現馬車後面還有一個
人,江寧縣學的生員馬文昌,以前有過結
。江寧縣學不就在河對岸麼?不過王氏和馬文昌好像沒什麼關係,他們倆怎麼走一塊兒的倒有點奇怪。張寧抱拳拱了拱手:“兄臺怎麼在這兒?”馬茂才雖然騎著高頭大馬穿著綢緞錦衣,可儀表形象真不是差張寧一點半點,他見著張寧好像也很意外,忙從馬上翻下來再回禮,陪笑道:“我家不是和王家有生意往來麼,家父讓我過去談點事,不想在路上遇到王家小姐了。”
“哦,原來如此。”張寧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馬茂才“唉”地嘆息了一聲“江寧縣的幾個哥們聽說平安兄的事兒了,都為之扼腕傷神。
不過咱們都記得平安兄,下回詩酒會一定也邀請你…不過四海也會來,你不會介意?聽說平安兄和四海鬧過點彆扭?”
“何時的彆扭,我怎麼記不得了?”張寧皺眉作苦想狀。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大約是我記錯啦,哈哈!”馬文昌乾笑了一聲。
“你到江寧縣做什麼來的?”王氏的眼睛沒有一刻離開過張寧,眨都不眨一下“既然來了,去我們家坐坐喝口茶罷。”張寧搖搖頭道:“好意心領了,我這還有點事,告辭。”
“寧哥哥!”王氏大聲喊住他,待張寧站定回頭等她說話時,她又“我…”支吾了一會,然後道“你…你…討厭我了麼?”張寧回頭時見著古樸的建築和熙熙攘攘的人,還有馬匹旁令他莫名鄙視的馬茂才,忽然想起幾句詩來,便看著王氏隨口道:“人生若只如初見…”王氏一臉崇拜地看著他,大約是覺得隨口詩文的寧哥哥很了不起。***周圍的商販路人依舊走著自己的路,忙著自己的事。而斜對面富樂院的一棟樓上,一個穿輕絲的女子卻從風中聽得“人生若只如初見”立刻就被
引了注意力。
她不顧身邊的男男女女正對自己嬉笑,急忙向下尋找聲音的來源。在人群中,很快就能注意到一架車馬旁邊的青袍書生,只看見一個背影卻也是叫人頓生好。那書生頓了頓又有些傷
地
道:“…何事秋風悲畫扇。”輕衫女子不由得看了一眼擱置在窗邊多
沒拿起的
巧摺扇,霎那之間這充斥著世俗和買賣的古街上的喧囂彷彿驟然就停滯了。
只剩下秋風與無盡的婉約。好像這裡是一場悽美情的發生地,填滿了生死般的纏綿,那青石板那橋那水一切都變得有意義起來,一切都變得有了詩情畫意,哪怕那詩情畫意的風格只是憂傷。
輕衫女子內心深處深藏的渴求的某種東西彷彿在一瞬間被這短短十四個字點燃,她的目光彷彿初冬的薄霧。張寧嘆了一口氣對王氏繼續唸了兩句:“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兩行清淚從輕衫女子的臉頰滑過,那不是自己的故事,卻在著自己的眼淚。
“方姐姐怎麼哭了?待會還要上去表演呢,趕緊回去吧”旁邊的姐妹驚詫地看著她。女子聽罷趕緊擦乾了眼淚,說道“沒事。”說完就和旁邊姐妹回去了。
“告辭。”青袍書生抱拳一禮,轉身就走。自己還有任務在身呢,不一會就來到了富樂院。就剛才那麼耽擱一會的時機,便已經到了華燈初上時分,富樂院裡人來人往,各種歡笑聲叫聲絡繹不絕,端的是熱鬧非常。
那叫做方泠的花魁尚未現身,因為聽說要表演節目便叫自己等著,不過這院可不會讓你在裡面白等,要麼消費,要麼在外面候著,張寧無奈,走的時候家裡吩咐親自問問這位方姑娘是否滿意需要改動。
不過既然來了這個世界總歸諸事體驗一回沒什麼問題吧,順便見識一下花魁的表演和明星有什麼區別。
張寧隨意叫了份酒菜便獨自吃起來,因為今天不少人專門來看花魁的表演的,所以像他這般的人倒也不是一個,換做往在這裡只是吃喝不叫姑娘定是會受一番矚目的。花魁並沒有讓張寧等很久,只聽“咚…”的一聲清響,清脆悅耳,如同仙音拂過耳際,樓裡嘈雜的吵鬧聲便都停了下來。
“是方小姐!”許多名門公子和讀書人打扮的人和身邊的跟班們爆出一陣熱烈的叫好聲,有許多人如被施了定身法般呆呆的坐在那裡不動,喃喃的說道:“是方小姐,她要出來了麼?”二樓正中的一間房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一道珠簾靜垂下來,隱隱望去,珠簾後端坐著一個美妙的身影,未見其人,未聞其聲,只這麼一眼,便已讓樓下的男人們瘋狂了起來。
不用說,這妙人兒自然就是是富樂院的花魁方泠了。張寧看著那個叫方泠的影子,嘴角忍不住泛起一絲冷笑。
舉凡是個花魁,都不願輕易讓人見到自己的容貌,玩神秘,玩曖昧,這樣才能引更多的眼球。那方泠也不說話,只十指輕撥,便聞一陣天籟之聲由遠及近,緩緩而來。
初時聲響尚輕,似是山上清泉汩汩而下,逐漸便又緊湊起來,似初之細雨密密麻麻。細耳凝聽,那琴聲彷彿帶著奇異的魔力,音韻似在頭頂盤旋,又似在耳邊私語,直讓人沉醉其中。
“隴首雲飛,江邊晚,煙波滿目憑闌久。立望關河蕭索,千里清秋,忍凝眸。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別來錦字終難偶。斷雁無憑,冉冉飛下汀洲,思悠悠。
暗想當初,有多少、幽歡佳會。豈知聚散難期,翻成雨恨雲愁。阻追遊。每登山臨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場消黯,永無言,卻下層樓。”一陣悅耳的女聲傳來,清脆平緩,彷彿在訴說著少女心事般,輕柔溫婉,將這詞中幽怨,表達的淋漓盡致。
這是前朝大宋著名詞人柳三變做的一首詞,詞牌名做《曲玉管》。柳三變,乃是前朝詞曲大家,自稱“奉旨填詞柳三變”以畢生力作詞,並以“白衣卿相”自許。
其詞纏綿徘徊,旎近情,乃是詞中的極品。此時這詞由方泠唱來,琴音相和,意尤雋永,似有一股說不出的憂愁,融入了這詞的境界中。
富樂院裡原本嘈雜吵鬧的人群此時安靜之極,方泠一曲完畢,大家仍舊沉浸在那美麗的境界中,久久未曾回味過來。
幾乎每個人都呆呆望著珠簾後的俏麗身影,臉上滿是仰慕,更為不堪還有口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十足的一副豬哥模樣。
這群人中,最清醒的要數張寧這個落魄之人。這方泠的歌喉曲藝美則美矣,但對於張寧這種聽慣了電子合成音樂的人來說,卻顯得太單調了點。那方泠一曲完畢,盈盈起身,旁邊丫環掀起珠簾,一張國天香的面孔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青絲高盤,玉面粉腮,杏眼瓊鼻,櫻桃小口,雖是一襲素衣,卻光華隱現,行走間如弱柳扶風,顧盼間美目盈盈,端的是個美貌無比的女子,剛才悲慼哭泣的樣子早已不見了蹤影。
張寧的心裡猛跳了幾下,這個方泠長得可真是水靈靈的,比起自家小妹簡直明豔動人,而且更多了幾分嫵媚之。
方泠面微笑,美目四顧,她的眼中似乎有著一種神秘的魔力,讓人看她一眼,便忍不住看第二眼,看第二眼還要再看第三眼。
大廳中不管男子女子,皆都呆呆望著她,似被她收攝了心神。方泠掩輕笑,嬌聲道:“小女子方泠,這廂有禮了。”臺下一個讀書人打扮的公子率先反應過來,摺扇輕拍手掌,朗聲道:“在下洛遠,見過方泠姑娘。”
“在下李達,給方泠姑娘問好了。”見洛遠開了口,一個身著華服的富貴公子也是迫不急待的大聲說道。
“在下柳更生,見過方泠姑娘…”
“在下…”嘈雜的報名號過程人人都站著恭著雙手向方泠打招呼,很多人甚至保持一個動作半天一動不動就盯著方泠臉上看,這時候獨坐在旁邊喝酒吃菜的張寧就顯得格外顯眼。
方泠一下子就注意到那個孤獨的身影,便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安靜,竟然真的將躁動的富樂院基本壓下去了。
方泠見狀美眸轉向那獨坐的公子,輕聲問道“那邊獨坐的公子叫什麼名字,不知對小女子的彈唱可有不滿意的地方?”她的聲音婉轉動聽,像是空谷幽蘭連張寧都不得不承認十分動人,也難怪別人會沉於她的歌聲還有美貌。
張寧當然知道她在說自己,誰讓自己顯得太獨特,這時候被人質問自己表演哪裡不好他只能硬著頭皮起來打招呼。
“小生張寧見過方姑娘。”眾人見狀連忙將目光送到張寧身上。
“這人誰啊?”
“從來沒聽過。”
“居然能被方小姐注意到?”
“我看他就是故意和別人唱反調引起方姑娘注意。”他一開口方泠就聽出他是那“人生只如初相見”的作者,不由的更加興趣。
想來會詩作對的人沒準對琴棋書畫和樂曲方面也頗有造詣。不由大喜問道“不知公子對小女子的曲子有何指教的地方?”她含笑著看著張寧,頓時周圍人投來許多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