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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又轉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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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諸官員從內閣官署下直。朱恆剛回府上,從轎子上下來,他的管家侯大戶就上來把一把拜帖送到他的手上。

這侯大戶是朱恆以前的老管家,朱恆奔逃出南京後,府上的人便作鳥獸散,唯有侯大戶後來千里迢迢尋到湖廣來,可謂忠心可嘉,所以很多事朱恆都讓他參與的。

朱恆一面往內宅走,一面隨手翻看拜帖。在湖廣這邊的官位坐穩之後,想見他的客人就越來越多了,有想找門路的官員、還有辦事的士紳商賈,或是想來混個面的,都是見慣不怪的事。

大部分他是壓不管,少數直接代給侯大戶,只有一些人才真正約見。他漫不經心地快速翻著,忽然手卻停了下來,眼前正有一張拜帖上寫著:南京王賓。

恰在這時,一旁的侯大戶輕輕說道:“這個人確是老爺在南京官場上識的王賓,上午他送拜帖進來,老奴就立刻叫人盯著了,暗裡親眼瞧了一下,確實是他。”朱恆聽到這裡,心裡不想:侯大戶如果只是暗裡瞧了一眼,會那麼上心跟在身邊特意提醒自己?極可能侯大戶已經先見過了,而且收了點好處,拿人錢財才辦事上心。

不過朱恆也不點破,這種陋規既然不犯法,也沒必要管束手下太嚴了,所謂水至清則無魚,做人太死板收不得人心。

“王先生在漢王帳下做官做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親自跑到武昌來了?”朱恆冷言道。

侯大戶道:“聽說南京那邊形勢緊,他可能看中了形勢,在未雨綢繆了。”朱恆踱了兩步,回頭道:“戰國時有個宦官叫繆賢,犯了錯想逃亡燕國,認為燕王會收留他,理由是‘臣嘗從大王與燕王會境上,燕王私握臣手,曰:願結友。以此知之,故往。’他的賓客藺相如勸他:燕王之前僅僅是因為繆賢是趙王的寵臣,一旦逃離趙國,結的理由就不存在了…而今漢王若覆滅,那些罪官對我們還有什麼用處?”侯大戶也不強勸,只好順著老爺的話道:“可不是,去年漢王府派人來要挾,要王爺(湘王)把老爺送回去治罪。

這主意是漢王府裡誰出的還不知道,反正這事兒肯定是王府裡沒人反對才辦的。這些人以前做人不留後路,現在倒想起後路來了。”

“不過…我沒記錯的話,駐軍九江城的主將王仕順應該是王賓的親戚。”朱恆沉道。

侯大戶忙道:“對,就是他。”朱恆道:“如此倒是可以見見的。你馬上去把他安頓下來,別在城裡亂晃悠,萬一被當細逮了送進內侍省大獄,又是不必要的麻煩…”朱恆說罷又想起白天張寧信任他的一口話,覺得這事兒沒什麼好避諱的,便改口道:“直接接到府上來安頓,稍後我換身衣服就去見人。”侯大戶聽罷領命去辦了。

及至旁晚,朱恆便穿著常服去客廳見客。剛進門,就看見正踱步著坐立不安的一個三十餘歲士模樣的人,正是朱恆以前就認識的王賓。旁邊卻還坐著一個年輕‮婦少‬,見有人進來也急忙站起身來。朱恆朗聲道:“哎呀,王賢弟!”王賓臉上一喜,上前兩步,竟然一下子就跪地道:“可見著朱大人了,可見著您了…”

“使不得,快快請起。”朱恆忙去扶他“我聽府上的奴僕說賢弟來了武昌,初時並不信,真想不到啊…你怎麼突然到這邊來了?”王賓道:“說來話長。總之現在在南京實難為人…”

“好說、好說。

我這叫吩咐人趕著準備一桌酒菜為你接風洗塵,咱們桌子上慢慢說。”朱恆一臉熱情道,又轉頭看了一眼那婦人“這位是?”

“哦!”王賓忙道“賤內王李氏。在下的結髮數年前因病故去,這才續絃的夫人,平素相敬如賓情篤深,所以不忍將她留在南京,遂帶到湖廣來了。若是朱大人不計前嫌,倒要請您代為照顧賤內,在下可再往九江說服叔父王仕順歸順…”

“不急不急。”朱恆好言勸道,心想這王賓還是那子,窘迫了什麼條件都要急著擺出來。果然他完全不理會朱恆的勸阻,繼續說:“朱大人有大量,若是以前有什麼對不住的地方,還望海涵。”***天邊的餘暉漸漸黯淡,官吏們各回各家,士卒們換崗下直,市井中售賣貨物的普通店鋪也在關門打烊了。而這種時候,已經回到楚王宮的張寧一般會到姚姬那邊坐坐閒談幾句,不過常常也會談及公事。今姚姬便准許一個叫夏雨的內常侍進來了,應是有事要說。

個子高高的夏常侍果然口齒清楚地說道:“卑職照夫人的意思,在各官員所住的地方自然是安排了人手長期做眼線的。

,先是兵部尚書朱恆的心腹管家侯大戶私見了一個陌生人,此人約三十餘歲,著長衣看上去像是讀書士紳,另帶有姿不俗的婦人一人。後經朱恆府上的眼線傳出消息,此人自稱王賓,南京漢王府中官吏,婦人是他的子。

半個多時辰以前,朱恆親自見了已經接到府上的王賓。所謀何事,暫且無從探知。這便是卑職要稟報的事。”張寧點頭以示知道,然後和姚姬說:“近不斷傳出消息南京事急,這個密見朱恆的人應該確是漢王那邊的。”姚姬微笑道:“這麼說來,王賓是來求官…帶個婦人,怕是既贈美又有財物。寧兒覺得朱部堂是受還是不受?”雖然在私下裡,但她如此稱呼張寧還是覺得有點麻…

張寧想起朱恆在山東時對待婦女的冷血態度,便道:“我覺得朱恆不像一個好的人,不過是否貪財倒不甚清楚。”

“一個巴掌拍不響,他要是不貪,便不用將人接到府中了。”姚姬輕輕提醒道。

張寧道:“也有可能朱恆為了考慮大局,今天咱們在內閣剛議過進取江西事宜。江西北部數府在漢王手裡,拉攏相關的官吏能更容易接手此地。”

“他真的會如同寧兒所言一般有此公心?”姚姬所有所思的樣子。張寧直言不諱道:“君子愛財取之以道,朱恆若是貪這種錢,我便確實看走眼了…

那漢王麾下一干文武的問題不是貪財,而是目光短視只顧眼前利益,當初在山東樂安時我便深有體會。朱恆若是私下收了錢,且他又是內閣閣臣,必然要舉薦這些人入湖廣為官。

咱們豈能用這等人壞事?朱恆這麼做的話,與那些只顧私利不顧大局的人何異?”姚姬點頭道:“咱們暫時裝不知道,就看看朱恆如何做罷,這一出卻是有趣起來。”***朱恆與王賓飲酒至深夜,王賓坐在圓桌邊上,藉著酒興又喚夫人李氏上來為朱恆斟酒,什麼體面都全然不顧了。

王賓紅著臉搖頭嘆道:“去年那事兒(要挾湘王押還朱恆回南京),我絕對沒參與,只是孤掌難鳴也沒為朱大人說上話。現在想起來真是後悔得緊,恨不得您我幾個嘴巴!”朱恆好言道:“過去了的事,咱們不提也罷。”王賓拍了下桌面:“不提就要壓在心裡,王某是耿直之人,喜把話說開了…我先自罰三杯!您再辱沒我一回,出出氣,什麼法子我都認!”

“罷了罷了。”朱恆舉起酒杯“與王兄同飲,乾了這杯了結那些過往小事。”王賓仰頭飲酒,然後又將手裡的酒盞翻過來示意,接著小聲說道“兄弟在南京攢了點東西,不過走得急沒來得及帶出來。好在有一部分存在叔父(王仕順)那兒了。這邊只要說好了,我便去九江…賤內留在府上…”他特意提到了此事“到時候只要事兒一辦妥,咱們也沒什麼好謝朱大人的…這個數,說了便算數,絕無二話。”王賓伸出兩個指頭。

“倆?多少?”朱恆不動聲問道。王賓低聲道:“萬!白貨。”朱恆哈哈大笑了幾聲,王賓見狀也嘿嘿陪笑起來。

那婦人只顧低著頭斟酒,就當什麼也沒瞧見一般。朱恆笑罷說道:“今晚喝得太多了,你暫且在府上客房歇下,待酒醒之後咱們再細說。”

“我可沒說胡話,您儘快給個回話。”王賓道。

朱恆又問:“王兄為何走得如此急,南京那邊究竟怎麼個情況?”王賓道:“宣大兵突然到了江北,趁虛取了採石磯。

漢王連調幾股兵馬去收復,皆不勝,情況不太好…這也罷了,漢王因此情暴躁,怪罪下來殺人如麻,好多人都因為一點小事被砍了。

我要不是走得快,不等官軍進南京治罪,先被漢王砍了,哪裡還有小命在這裡陪朱大人喝酒?好在叔父王仕順暫時無事,他遠在九江城,手裡又有兵,這種時候漢王動不了他…”

“原來如此。”朱恆點頭道,又轉頭道“看樣子王兄盡興,便勞煩夫人扶他去廂房歇下,老夫已另派奴婢數人過去聽候差遣,這兩天夫人便多多照料王兄。”言罷也不等王賓回話,直接便喊道:“來人,送客。”等丫鬟們上來送王賓出去了,朱恆猶自坐在杯盤狼藉的圓桌邊上,不緊不慢地自己倒了一杯酒獨酌。

過得一會兒,果然就等得管家侯大戶進來了,侯大戶彎道:“此人酒量不行,老奴斗膽再陪老爺喝兩盞?”朱恆嘆了一口氣道:“貪點陋規小財,我便不和你計較了。”侯大戶一聽話音不對,急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首道:“老爺明察秋毫,小人…”剛剛還一臉淡定的朱恆突然將酒盞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怒道:“可那些人把老夫看作什麼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娘們,二萬兩白銀?”

“老爺息怒,息怒…他們簡直、簡直是以小人之度君子之腹!”朱恆冷道:“我是怕有命收錢無命花!南京大好形勢,兩年便成這般模樣,這些人就是禍害,誰招惹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