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有一些拙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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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寧微微嘆了一口氣:“我本考慮過和老徐談談,曉以道理開導,但後來覺得有些事光是憑嘴說,任你說出花兒也沒用,必須要實在地做出來…
我是相信老徐識大體,但咱們永遠不應高估別人的‘高尚’,不能時時認為別人就該怎樣怎樣大度、怎樣無私。是個人都會有憤怒、自私、貪婪等東西,這原本就正常。只不過很多人平常不會表現出來罷了,稱之為修養。我不能無視老徐的受。”經過張寧的一番話,週二娘覺得有點道理心裡微微好受了點,卻反而開始賭氣道:“所以你就想娶他的孫女,雖是次妃,卻也有名分,老徐便算得上你的親戚了,到時候就算有人官職比他高,但顧忌姻親身份也不必上下之禮?可是,夫君的大事雖要緊,難道一定要牽扯到家裡來麼?”張寧說罷好話,語氣漸漸有些強硬:“世上有規則,對於其中一些人來說,家便是國,個人情和政務是聯繫在一起的。當初我們夫婦的婚事,不也是聯姻決定?”週二娘轉過身來,眼睛紅紅的,眼神卻離中帶著些許傷,她喃喃說道:“恍若在某一刻,你是如此近,好像比父母還要親,如同相濡以沫的兩條魚,我們如同一個人…
可是那只是一個夢,終於會醒,會提醒我,兩個人是不能靠那麼近的,會傷著…”張寧看著她有些心疼,但又想,週二娘雖很聰明畢竟是沒經歷過真正的人生百味,所以是有點夢幻了。
人其實就是被出來的,她要是親歷過生存與真正的掙扎,就會更懂如何活著。就像姚姬,她的笑靨下便別有不同。他遂繼續說著正事:“起兵到現在,咱們一起幹大事的人已超過萬人,我既然作為首領,須得做好自己的事、做好本分,既為了自己和家人,也為了追隨麾下的一萬多人。
如果朱雀軍內部矛盾化、或是失去平衡,就是我的責任。眼下這件事,娶徐文君是最簡單最有效的路子,咱們為什麼不為?而且幾乎沒有什麼負面影響,文君本來就在我身邊幾年了,朝夕相處這麼久,於情於理遲早是應該娶進門的。
不然人家一個閨女,和我又不是親人,在一塊那麼久了還怎麼大大方方地嫁人?”週二娘幽怨地說:“是呢,文君在你身邊服侍的時候,你都還不認識我。我不該怪她,說不定別人還怪我搶了她的位置。”聽到這裡,張寧覺得老婆的態度鬆動,便打算再說點軟話哄哄。
他倒不覺得自己在家人面前用心機有啥不對,在他的想法裡真情實意和手段同樣重要,正如前世的閱歷體驗那般、任你對一個女孩子掏心挖肺如果手法不當只能得張好人卡,有時候所謂真情分文不值。
這原本也是正常的,凡人無讀心術,別人只能通過你表現出來的東西受,比如語言、動作、生活細節,這些東西都是可以有意識地注意的,所以也是一種手段。
他便好言說道:“文君也是個可憐的女孩,那時我正落魄,遇到她的時候,她和爺爺在賭坊酒肆間賣唱為生。
其父母早逝,爺爺有罪名在身,祖孫二人相依為命。投到我門下之後,她更是像個丫鬟一般照顧我們,從未有過怨言,我怎能無情無義?”週二娘聽罷果然面有同情之,說道:“徐姑娘才是和夫君同患難過來的人…”張寧道:“正是如此,我要是對她薄情,二孃也會瞧不起我的罷。”
“《詩經》上有首詩呢…”週二娘不鬧了,輕柔地喃喃道“煢煢白兔,東奔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張寧摟住她的肩膀低聲道:“時間從未停頓,慢慢地新人也會變成舊人,只要還在身邊就好。”倆人又小聲地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幾句,張寧也不知自己什麼時候就睡著了。過了正房老婆的關,接下來那事兒就十分好辦,張寧第二天便空和姚姬說了,姚姬那裡毫無阻力。
她聽完張寧的理由,立刻就贊成給他另次妃,姚姬是經過殘酷宮廷鬥爭的人,對這些東西十分嫻。於是張寧便將此事託付給了母妃,以父母的名義向老徐提及,此事便甚為名正言順。
***忙完一天後的朱恆回到家叫僕人直接從井裡打涼水讓他洗臉,秋天的井水十分清涼,帶著絲絲寒意,讓他覺清醒了不少。從水裡的倒影裡,他忽然覺得兩鬢的白髮好像又多了一些。在常德當的這個官確實權力大,但也真不是好當的。
據各方情報估算,官軍此次大舉圍剿約有正規軍八萬人,軍械充足包括大量火器、大部分是永樂朝時期造的舊裝備。而朱雀軍內能夠用在戰陣上的人最多一萬三千”
“。實力極度懸殊,如果是在通常情況下,如此光景的人馬沒開打就要因為士氣而出問題。不料眼下朱雀軍上下都在積極備戰,還想與官軍爭個高下。朱恆經過一些天的觀察,確實沒看錯。或許是之前幾場以少勝多的戰役產生的影響。不過朱恆沒被之前的事影響,因故內心裡實在不覺得樂觀。
這幾官署內在議論如何應付官軍進剿,朱恆暫時沒表現出任何主張。他正忙著瞭解狀況,軍隊的法令、編制、裝備和補給規則等卷宗,是要花時間詳細揣摩的。他還要花時間親臨各處駐軍地方,親眼看將士的訓練,估計他們的戰鬥力。
幸得到了湘王的信任重用,參議長的身份讓朱恆省去了很多麻煩,作為軍政官僚最高層,幾乎所有的軍機和密檔他都是有權限觸及的。
這讓朱恆可以很快地摸清朱雀軍的底細,特別是只有傳聞不知具體的新火器。只有從機密卷宗中看到那些兵器的製造、能、戰術記錄等描述,朱恆才能先“知己”再“知彼”他不需要清楚火器是怎麼造出來的,只要瞭解它如何使用如何維護,便能以此作為制定戰術計劃的憑據。其中有一樣東西叫“銃規”引起了朱恆的極大興趣,作為一個曾經遊學的學者,朱恆覺其中包含了一種新學術、很想研究明白這種新東西,可惜暫時沒有時間和力理會。
就在這時,長隨來叫朱恆去飯廳用晚膳。在家吃飯只有他們父子二人坐一桌,因為僕人是不能與之平起平坐的,所以吃飯的時候顯得冷清了點。
長子朱升坐在父親下首座位上,有點心不在焉。朱恆心裡是清楚兒子的,因為好幾次都聽朱升提到南京的母親,可能很掛念親人的安危。在這種心境下,估計朱昇平讀書也不太上心。朱恆也實在不想去過問,過一陣再說罷。
他實在太忙了,不想為自己的家事影響至關重要的大事。不過新投奔的湘王本人讓朱恆十分看好,湘王大張旗鼓要納徐光縐的孫女為次妃的事,確實是一手利索的好棋。
那徐光縐因此在官署裡也和朱恆相處甚是融洽。朱恆可不想剛來就得罪當地元老,不然就算得王爺一個人重用也難以維持,漢代賈誼就是很好的例子。
徐光縐在禮節上不必受制於朱恆,朱恆也不計較這種事,他本身就無意於身居高位耀武揚威。而要他幹實事,只要實權就可以,地位什麼的不必計較。朱恆吃了晚飯,徑直進書房。
雖然白天忙了一整天,但回到家裡還不是一天公務結束的時候,晚上正好據在官署瞭解的狀況繼續謀劃戰術。
長隨把磨好的墨汁及紙筆擺上來,朱恆提起筆在硯臺裡蘸了蘸,但並未下筆。他低頭沉思了一陣,又抬頭看窗外的月,另一隻手習慣地捻動起下巴的鬍鬚。
月光中,朱恆的思想開始放飛,他好似看見了浩瀚的歷史長河,看見了文明的曲折,軍農百工之術盡在中。這必將是一場能在青史上落墨描述的重要戰役。***朱雀軍參議部官署內,幾個文官紛紛放下手裡的事,以先後順序沿著走廊向後面的書房裡走去。
院子的另一頭屋簷走廊上,一行穿著灰軍服披鐵甲的武將也陸續走來,他們走到一道門口,便自覺地解下了佩劍、小刀等冰刃給侍衛存放。
大夥走進了一間不起眼的書房,只是一處舊房子,不過這裡是張寧常辦公接見部屬的地方,加上存放了許多朱雀軍的機密卷宗,因此算得上是軍機要地。
這回能來這裡議事的人都是朱雀軍內擁有實權的重要人物。朱恆汪昱等文人還是照多年的習慣抱拳彎行禮,稱呼道:“參見王爺。”而那些武將則個個直著,抬起左臂跺腳一本正經地行個禮了事。張寧也抬起手臂回禮,在眾人面前踱了幾步便走回北面的椅子上坐下。
他拍了拍案上的卷宗紙張道:“這段時間不少人以文書言事,咱們也陸續聚一起小議了幾回,如今局勢緊迫、時不我待,是得拿出一個法子的時候了。”見眾人紛紛點頭稱是,張寧便繼續他的開場白:“朱先生是咱們朱雀軍的參議長,攜諸官吏統籌策略,這就請他來向諸位說說戰略佈置。”朱恆聽罷便先向張寧拱手拜了拜,又轉身向其他人打拱執禮,其間特意對老徐作揖以示招呼,這才徐徐說道:“鄙人承蒙湘王信任,出任參議長一職已有一段時了。
當下緊要之務自然是如何應對湖廣巡撫南北調兵攻打我們,我有一些拙見,也草擬也一份謀劃。
這並非我一人所為,是與官署諸同僚商榷所擬。並且這份卷宗也非最終謀劃,諸位如有覺得不妥之處,可提出來大夥議一議…”他不愧是在漢王府裡做過兵部尚書的人,當著眾官的面從儀態到口氣都拿捏得很準,一時間張寧這個簡陋的統治機構也彷彿顯得堂而皇之頗有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