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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但恨據探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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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他們倆誰都無法淡定,隨著太陽不斷升高,要來的人仍然沒有來,陳茂才已經回頭看門外十三次。相比之下,張寧陪他裝筆卻更加專業,他連頭也不回,也不說。

要來的人不來,他也是沒任何辦法。僅憑張寧和陳茂才兩個文人,在苗軍大本營裡連寸步都難行。果然這種大事是不能寄希望於一個婦人的麼?還是白鳳嬌有什麼無法脫身的事耽擱了?

過了許久,外面突然嘈雜起來,只見幾個苗人在廊道上疾走。陳茂才坐不住,將一粒棋子隨手放回棋盅:“晚生去問問出什麼事了。”

“我和你一起去。”張寧道。倆人剛出門來,一眾青白布包頭、掛皮甲,帶兵器裹綁腿的苗兵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其中一個問:“貴使身邊本有十餘隨從,去哪裡了?”另一個冷冷道:“禮館那邊走水,有漢人趁火殺了人,定是那些隨從。”說罷嘰裡咕嚕地向苗兵說了一通話,猜測可能是要限制張寧等人的自由,不能離開這個地方。張寧已經估摸了當下的情況,桃花仙子等人不知道張寧還沒走,按照約定計劃已經動手。他當下便指著自己住的房間道:“我們到房裡等候苗王的決定如何?”那會說漢話的苗將向房裡瞄了一眼,點頭道:“你們哪裡都不準去,就在這裡等著。”二人重新回到房間,這下門口多了一眾攜帶兵器的苗兵守著。陳茂才與張寧面面相覷,然後嘆了一口氣。張寧指著桌案上的棋盤:“還沒分出勝負,我們把它下完?”過了一會兒,外面一陣說話聲,土話聽不懂,好像有什麼人來了。張寧轉頭一看,只見兩個女子站在門口,其中一個帶著紫笠以紗掩面,雖看不清臉卻能讓張寧認出來,正是白鳳嬌。

兩個苗女走進屋來,白鳳嬌身邊的人隨即把房門給掩上。白鳳嬌一把開紫笠前面的紗巾,一臉歉然道:“我來晚了。

一早父王就傳我過去,被訓了一頓,沒法脫身。如果是別的人我自然能借口離開,但當時父王生氣,我只好留在那裡。心裡卻一刻也沒忘今天的約定…你相信麼?”張寧點點頭道:“我相信。”白鳳嬌又不知道自己今天上午要幹件事,她不可能有什麼預謀。

“你真的相信?”白鳳嬌認真地看著張寧的臉,試圖在他臉上找到一絲怪罪和不滿。但張寧卻和氣地說:“你沒有理由會害我,我相信你一定是有什麼無法脫身的事耽擱了。況且白姑娘現在不是來了麼?”

“我…”白鳳嬌的表情幾乎要哭出來。這個女子,她的注意力全在她自己的諾言沒有實現的事上,卻忽略了其中最關鍵的一環:張寧陰謀殺了明使。

如果沒發生這件事,她早一些遲一些又有什麼關係呢?她抬頭看著張寧:“現在你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張寧沉片刻道:“我的那些屬下,做得任何事都是受我的指使,麻煩白姑娘幫忙暫時保全他們,別讓他們受到傷害。苗王要怎麼處理這件事,應該首先衝著我來。”白鳳嬌二話不說,就吩咐了身邊的白妱幾句,她故意用漢語吩咐道“小妱,你趕快去問問捉拿刺客的是哪個部族的人,如果是認識的頭領,就傳我的話,讓他們好生對待被抓的人,等苗王的裁斷。”白妱應了一聲,立刻開門走了。

“我去向父王求情。”白鳳嬌又道,她想了想又搖頭“不行,我得在這裡陪你,不能讓別人傷害你…我沒有背叛你!”張寧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你要這樣做?”白鳳嬌抬起頭來,遲疑著向前走了一步,輕咬了一下朱,開口正待要說什麼。

不料這時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了,一個苗人站在門口彎說了一通話。白鳳嬌便站在原地,翻譯道:“父王叫人帶你去中軍見面。我和你一起去。”***盧溪治所官衙的大堂上,一個頭發用布包成錐形穿對襟紅大衣的老頭正坐在公座上。

桌案座椅門窗和牆邊放的儀仗都是漢人的東西,背後的牌匾用漢字寫的“明鏡高懸”仍然掛著,而座位上卻坐著一些與環境完全不搭配的人,場面說不出的不協調。

上位坐的老頭正是自封苗王的白叟,下面一干人有龍大蟲家、石家、麻家、廖家等大族的頭人和重要人物,苗軍最具權力的人物都齊聚一堂。

這些人一坐到一起議事,人多少不得爭得面紅耳赤,但今天反而顯得很沉默,因為這件事牽扯到了白叟之女。若不是白鳳嬌從中通風報信,朱雀軍來的“三皇子”本不應該知道苗軍和明使在私下談判,加上有消息這兩天白鳳嬌和朱寧來往甚密。

甚至有人在私下裡認為謀殺明使耿懷遠的同謀就有白鳳嬌。事至如此,就連主張和官府議和的龍大蟲都不想說什麼得罪人了:那白鳳嬌是苗王白叟的女兒,公然指責白鳳嬌的不是,不是給苗王難堪麼?

此時苗軍是許多家族部族的聯合,但白叟仍然是最大的一支,同時受所有部族的擁戴,龍大蟲還不想和白叟產生矛盾。

還有一些人,和白鳳嬌的關係更是牽扯較多。比如石家的族長,本來就是前任石田的養子、石田的養子不只一個,若非白鳳嬌在白家和石家中替他來往說話,本不可能繼承家族的土地財產。

所以就算白鳳嬌做錯了什麼,頭領們都不願意說道,只等著白叟自己管教。白叟臉鐵青地坐了一會兒,總算開口表態道:“本王會把小女關起來,不讓她再和漢人來往。”氣氛頓時就活絡起來,頭領們紛紛讚賞苗王的英明。大夥之前嘴上不說,心裡卻是很不贊同苗家的女子和漢人有什麼瓜葛的,長期的民族隔閡,讓人們都比較排外。

白叟得到了眾首領的認可,當下便趁勢說道:“不久前得到消息,大明成國公的軍隊正在向龍頭寺方向進發,距離已經不遠了。

現在他們的使者又死在了苗軍營中,本王認為與官軍議和已不可行。決定與高都縣的朱雀軍議盟,一起對付官軍的此次進攻。”眾人陸續附和,三言兩語就讓大部分頭領心服口服,白叟再次在苗人中豎立了自己的權威。接下來有人更說朱勇和朱寧有仇,可能先進攻高都,放走朱寧讓他和官軍火拼對苗軍有利。

萬一官軍先進攻盧溪,就讓高都的朱雀軍在後面策應,議盟總是有好處的…***古道上騰起黃塵,張寧等十數人踏上了回高都的路。路邊的旱田荒蕪,水田裡除了水只有稀稀疏疏的雜草,辰州因為連續幾個月的兵禍,許多土地都誤了農時。

可以想象,一戶普通的農戶如果一年沒有收成會面臨什麼樣的狀況,今年的饑荒已在意料之中。

荒蕪的原野中,忽然隱隱傳來了一陣歌謠,張寧聽得真切,正是一首叫《山坡羊》的調子“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他聽得惆悵,轉頭想看看是誰在唱,但戰馬飛馳,路旁的草木土石都像快進的影片圖像,看不太真切。

而那歌謠也漸漸消失在匆匆的趕路之中。惆悵之餘,不經意間他又想起最後一次和白鳳嬌見面,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她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可沒能說出來。張寧偶爾忍不住會想,她當時會說什麼?

***惆悵也好、懷念也罷,都擋不住戰爭的腳步。張寧一回到高都,立刻開始了戰爭的準備。因為朱勇的主力已經到達了龍頭寺。

龍頭寺,在辰州和高都之間,相對於高都縣在沅水上游,南岸。朱勇可以利用沅水順運送糧草物資,然後馬步陸軍輕裝進擊高都城,如果他趕得急,一天就可以兵臨高都城下。

張寧完全可以確定,朱勇的兵馬在中間,肯定會首先對付朱雀軍。不然他當初也不會放棄在盧溪的大好局面,把軍隊開到永定衛城。到頭來,苗人起到的牽制作用實在有限得很,與官軍這一仗是怎麼也躲不掉的,而且最後還是要靠自己。

所幸的是,苗人總算沒反過來對付張寧。參議部所有成員以及顧問周夢熊,還有軍隊的將領左哨千總韋斌、右哨千總姚二郎、八個大隊的百戶官,都到了縣衙裡議事。

張寧翻看新近勾畫出的高都縣及辰州的山川形勢圖,朱雀軍所在的位置,北是永定衛和慈利等三縣、西為辰州及朱勇軍主力所在、東是常德府等重鎮…

而東南面一片空白,沒畫出來,不過他知道那片暫時沒接觸到的空白才是湖廣真正的重鎮,長沙。

再跑已經沒有意義,朱雀軍沒有長久的地盤,時間拖得越久實力懸殊會越大。該來的遲早都會來。作為參議部的長官,徐光縐照著從各處整體出來的東西正在向在場的人念:“我軍計有左哨五大隊、右哨三大隊,將士人數約一千二百人,馬四百餘匹,鐵甲、長短兵器、弓弩箭矢充足…

另有火器,火槍四百八十餘杆、炮一十一門。龍頭寺朱勇軍號稱一萬,但據探報,實際人數約六千,其中有大量騎兵。

以官軍從永定衛南下的行軍速度,應該沒有攜帶火炮,裝備有火器以‘神槍’、‘手銃’為主。鐵甲裝備較多,步騎以長槍、弓弩為主要兵器,並有刀、藤牌、鉤鐮槍、斬馬刀、戟等兵器…”和老徐說的差不多,張寧通過多次和官軍手,以及對朱勇軍的長期打探,實際對官軍已經瞭解得不少了。

湖廣這邊的衛所兵,戰鬥方式還是以搏為主。明軍主要遠程武器不是弩,而是弓,但因為內地這些年疏於訓練,實際能用好弓箭的士卒並不多。至於火器中的神槍,是管狀武器裡面裝填火藥和箭矢…氣密可想而知,程和威力也就不難判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