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王道勝於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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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歲數給我磕頭,怎生受得?”張寧忙扶起老頭,又叫其它人起來。老頭問道:“敢問恩公高姓大名?草民等也便記在心裡,他盡力相報。”
“舉手之勞,不必介懷。我姓張,名叫張寧。”張寧隨口應付道,拿眼看旁邊的彪型大漢。那大漢就是剛才被捆起來的,估計反抗了才會遭受那樣的待遇,而且這家人都唯唯諾諾逆來順受的時候,那大漢還罵了句“憋屈”便留下了印象。
張寧便看著那大漢道:“那些人耀武揚威實則都是欺軟怕硬的懦夫,真正的猛士不是欺負弱者的人,而是敢於和強者對抗保護弱小。”他說話很溫和,並不有意去引人關注。但徐文君立刻就被這句話引了,她不
轉頭看著張寧的臉,輕輕咬了一下自己的下
。
濃眉大眼的彪型大漢十分誠懇地拜道:“先生路見不平敢而出與攜帶兵器的亂兵爭鋒相對,您一介文人,卻是真正的猛士,在下心瑞誠服。”張寧聽他說話條理清楚口齒清晰,心生好
,便問道:“壯士尊姓大名?”
“稟恩公,在下叫趙二虎,這位是在下的兄長趙大虎。”大漢一把扯開單衣,出結實的
肌,
口卻有一塊大疤“這是在呂宋島讓當地土兵給留下的。
幾年前在下曾追隨鄭公公下西洋,於呂宋島獲悉當地一個酋長被兄弟所殺失了王位,鄭公路過呂宋獲悉此事、認為他們弒兄以臣謀國君,是為不道,遂發戰艦臨國境,大兵壓境迫使叛君退位,讓位於其兄之子。當時打了一仗,在下不留神受傷,於是被恩准回鄉來了。”
“真英雄也!”張寧大喜,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因有無數趙二虎這等英雄,我大明王朝才能雄視四海,凡不義者、不守禮者,無不誠惶誠恐大難臨頭…二虎非池中之物,何不遂我出去建一番功業?”趙二虎面有猶豫之,老頭急忙說道:“恩公大恩大德,咱們家無法報答,二虎就隨恩公鞍前馬後侍奉左右,以報救命之恩。家裡還有大虎,你自可放心,還不謝恩?”張寧淡淡說道:“我不是漢王的人,只是有個好友在軍中,前來探友而已,很快就該離去。”趙二虎聽罷喜道:“實不相瞞,在下真不願意跟漢王賣命。恩公這麼一說,我敢不肝腦塗地追隨左右?”張寧笑了笑,解下身上刻著名字的玉來遞過去:“你先
代家事,準備好了到中軍尋我便是。這是信物,或許用得上。”趙二虎
快地接了。張寧看了一眼旁邊戰戰兢兢的小媳婦,對趙二虎說道:“你們不要責怪小娘子,她也是受害者,多寬
幾句。”趙二虎道:“在下謹遵恩公之命。”***作為府級行政治所,徐州城內以府衙為中心擁有許多政府機構,漢王佔領了城池便將官府作為中心開始接管此地軍政,中軍行營自然也設在府衙。
張寧見漢王,也就向府前街那邊走。剛進城時就看見徐州的大小官員投降,也不知漢王是否會撤換人員,不過張寧對他軍中的人才儲備表示質疑,至少低級官員和吏員他是沒法換的,原來是哪幫人統治此地,漢王來了也可能差不多。
在府衙蕭薔外頭當值的將領見過張寧,知道他是跟漢王一塊兒的文人,也就沒有為難。張寧上前說道:“我想拜見王爺,勞煩兄弟通報,若是不得召見,就請告訴兵部尚書朱部堂一聲,說好友張平安要見他,他應該正在漢王中軍。”將領聽到他是尚書的好友,態度甚好,趕著就進去通報。結果非常順利,進去的人一會兒就出來說讓他進衙門到大堂拜見王爺。
張寧遂叫隨從在外面等候,徑直繞過蕭薔往裡走,被幾次詢問之後,終於來到了大堂前面,稟報後被准許進入。只見漢王正坐在“明鏡高懸”的公座上,不僅許多文武分列兩邊,下首還有一幫彎著畢恭畢敬的官員,一看這幫人的樣子就知道是投降了的徐州官員。
此情此景,果真是在處理徐州管轄的問題。張寧上前拜道:“草民張寧叩見王爺。”朱高煦直接問道:“你進來可是有話要說?”聽這口話,想來朱高煦已經猜到張寧是來進言的,估摸著在樂安城時的建議讓他覺得很有用,今天張寧才能輕易就進來參與政務。張寧拱手道:“草民今在徐州城中走動時,忽然想起了太宗北征蒙古的訓詞,王爺是否想聽草民
詠兩句?”眾文武一聽面有不悅,就知道張寧這傢伙一來說話就不是什麼好事,直接抬出太宗壓人,太宗的詞,這是要跪著聽還是繼續站著?
向一個無官無職的有案在身的人下跪?大夥見朱高煦還坐著,也便不動聲。朱高煦道:“父皇五次北伐,訓詞多了,你想背的是哪句?”張寧踱了兩句,開口緩緩道:“孟子言,五百年必有王者興。
稽之於歷,自宋太祖至今、當五百年之數,定天下於一。聖人之治天下,四海之內、皆為赤子,所以廣一視同仁之心。不可欺寡,不可凌弱,庶幾共享太平之國。上天之德,好生為大,人君法天,愛人為本…”眾人瞠目,很多文官都不記得永樂大帝有這麼一篇訓文,其中的句子倒是好像聽過,應該不是一篇文裡的,不過言辭並沒有不妥之處,也就沒有人說話。
不少年輕的官吏反而被張寧的詠所
動,一段符合主
價值觀的熱血磅礴的詞句,讓官員們情緒
動起來,自豪
溢於臉上。
大明得國很正,讀書受薰陶的士人階層都無法擺脫一種隱隱的情。張寧頓了頓,作揖道:“太宗行王道,草民憶之,悟出兩條王道:不欺弱、愛人。王爺何不效法?”這時一個看不慣的張寧的官兒斥道:“大膽,你言下之意敢說王爺不愛人?”張寧回敬道:“王爺
行王道,爾等又是如何約束部下的?我於城中親眼所見,士卒肆意妄為,姦
擄掠無惡不作,下面的將士
將王爺的名聲置於何地?”一旁的朱恆一臉擔心,給張寧遞了個眼
,站出來說道:“張平安的意思並非要說王爺失策,只是初進徐州城,部下一時混亂。”張寧斷然道:“我等為王爺帳下之人,正應戮力出謀獻策、彌補失誤,怎能因為話不中聽就不說?草民斗膽進言,第一,請即刻頒嚴厲軍法,燒殺擄掠者嚴懲不貸,欺凌殺害婦孺者罪加一等。第二,當務之急發榜安民,制定爭取民心輿情的策略。”一員武將不以為然道:“地盤不是嘴皮子一動就說來的,是真刀真槍打出來的!將士們打了勝仗,反倒對他們喊打喊殺,今後誰還捨得
命衝鋒陷陣?你這舞文
墨之輩,
本不懂打仗。大凡如狼似虎之軍,都帶著個狠勁,今後還有仗要打,不能削了他們的銳氣。
那些蛇鼠兩端的草民有什麼用?今王爺來了就順王爺,明
臣的兵馬來了就順
臣,哼哼!”
“如此作法,形同草寇,英雄如何來歸?”張寧直視那武將。武將道:“搶點東西就要被殺,那將士們攻城略地有啥盼頭?”張寧搖頭嘆息一聲,說道:“有罰必有賞,明目張膽地搶失了人心,何不拉攏有識之士治理地方維護秩序,然後收稅?更何況軍人作戰怎能只圖利益?王爺應當培養將士們的榮譽。”朱高煦一直對爭論不置可否,這時卻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
張寧答道:“朝中臣不道,王爺乃正義之師,將士們維護世間大義、保護百姓,受世人尊敬、走出去坦坦蕩蕩臉上有光,這就是榮譽。”朱高熙抬手製止其他想說話的人,開口道:“罷了,你們也不必爭。張平安的話言之有理,治軍正因法令嚴明、賞罰分明。約束部下和發榜安民,你們就照著趕緊拿出文章來。”徐州的那些投降地方官聽到這裡,無不悄悄拿眼打量張寧,面
之
。眼下他們確實沒有什麼話語權,有個漢王帳下的謀士幫著徐州士大夫和百姓說話,自是好事。張寧再次進言成功。等到朱恆從中軍出來後給他安排住處,好像漢王要在徐州休整幾天才會走。
及至晚上倆人見面一起吃飯,張寧便隨口問道:“朱兄是否贊成我今天的言論?”朱恆笑道:“那不是明擺著嗎?孟子早就論述過了‘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王道勝於霸道,在今時今照樣實用。”他這麼說,但發榜安民約束部下這種基本的事都還要張寧這個局外人來進言,實在讓人不太理解。
張寧估摸著,朱恆在樂安得罪了人,不願意站出來。這時朱恆又道:“王爺今有話,有心讓平安在帳下謀事,你意下如何…當然老夫並沒有說你另有賢主之事。”張寧想也沒想就搖搖頭,反正對漢王有點失望。
也許他武力還行,就是御下之術和張寧見識過的朱瞻基比起來有點差距,漢王底下一幫人矛盾漸加深,也沒見他有什麼法子來應付。他早就想走了,但是惦記著南京被抓的張家人,等漢王兵馬攻陷了南京,說不定能把他們救出來一塊兒跑路。
***沒幾,張寧就從朱恆那裡聽到了消息,淮安、揚州、蘇州、安慶等地曾與漢王有結
的都督、指揮使諸多武將叛變投靠,南京的江防屏障十去八九無兵可調,形勢已難以阻擋漢王南下的兵鋒。
本來同總兵、平江伯陳瑄在淮安接到聖旨意圖阻擋,又被部下給控制在家中,無法調兵。漢王積極壯大實力,廣派密使聯絡天津、青州、滄州、山西各地的武將,那些以前就同意響應漢王起兵的人,勸說他們帶兵南下會合同圖大事。
派去南京的人更多,主要是勸降。張寧也不再去中軍議事了,上回主要是看那些無辜的人受害於心不忍,後來也就不再過問漢王軍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