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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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作興瞎說。”妙珠問道:“胡老爺,你跟李七爺不?”
“也算,也算不。”
“你自己呢?”妙珠反相譏“說話也是一腳進、一腳出。”
“這有個說法,相的子不久,不能算,不過情已很深了,所以也可以說是很。”
“了你就知道了,豁拳敬酒,你要當心李七爺,明明看他已經灌進嘴,實在是倒在地上,或者袖子裡。他曉得自己酒量的深淺,永遠喝到七分數就不喝了。不過,他不肯說一句話吃不下了,那時候”妙珠笑笑不再說下去,意思是到那時候,就有“把戲”看了。
這句毫不相干的閒談,在胡雪巖覺得極其有用,喝酒賭錢,最可以看出情,照蹺腳長這種喝酒的情形來看,顯然是個極能自制的人,但也是極難惹的人,到他不說做這件事,而著他非做不可時,他就出花樣了。
因此,胡雪巖對他仍不免引起了一兩分戒心。妙珠極其機,從他眼睛裡看出他神思不屬,隨即問道:“胡老爺你在想點啥?”
“我在想李七爺吃酒的把戲,以後遇到這種情形,要防備他,不叫他變把戲。”
“不容易,李七爺花樣多得很,你防不住的。”
“喔!”胡雪巖的戒心更深了“你們看,李七爺這個人怎麼樣?”妙珠想了想答道:“極能幹的。”
“他的脾氣呢?”
“一個人總有脾氣的。李七爺有佯好,脾氣不亂髮。我姐姐就歡喜他這一點。”
“你呢?你跟你姐姐是不是一樣?”
“是啊!”妙珠做出那種嬌柔不勝的神態:“喔唷,碰著有種脾氣醜的客人,那麼,我們吃這碗飯,真是叫作孽,什麼傷人心的話都說得出來!”
“照這樣說,你也跟你姐姐歡喜李七爺那樣,會得歡喜我。”胡雪巖說:“我是從不發脾氣的。”
“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我歡喜。”說著,一把抱住胡雪巖,而且深深氣,彷彿無端興奮得不克自持似地。
胡雪巖靜靜享受著那種溫馨的滋味,同時拿眼前的觸覺,與他以前有過肌膚之親的幾個女子比較,覺得妙珠別有動人之處。
芙蓉沉靜,阿巧姐老練,而妙珠有阿珠那種嬌,卻無阿珠未曾開懷的生澀味道。這樣想著,起了移情之念,便將此珠當作那珠,正好彌補了缺憾。一番繾綣,萬種風情,胡雪巖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一覺醒來,紅滿窗,第一件事,就是想到要上蘇州,但不知如何,一念及此,那顆心便往下一沉,就象小時候新年裡正玩得高高興興,忽然聽說蒙館裡開學那樣,真是一萬個不情願。
算了!他將心一橫,決定偷一天懶。於是翻個身又睡,只是枕上衾底,香澤猶存,繚繞鼻端,盪漾心頭,怎麼樣也睡不著了。
輾轉反側之際,驚動了在後房理妝的妙珠,輕輕走了出來,探望動靜。
胡雪巖從簇新的珠羅紗帳子中望出去,只見妙珠淡妝猶如濃抹,因為天生來格外紅,皮膚格外白,朝陽映照,猶如一株帶的芍藥,而隔青帳子,又如霧裡看花,逗得他格外心癢,渴望著再親一親。
因此,等妙珠剛一掀帳子,他就伸子去拉,突如其來,動作又太猛了些,妙珠真的嚇一大跳“啐!啐!”她拍著自己的說:“嚇得我來!”
“對不起,對不起!”胡雪巖歉意的賠笑,同時將身子往裡縮了一下,示意她坐下。
“真正是‘猛門’老爺!”妙珠還在拍“到現在我心還在跳!”
“哪裡就嚇得這樣了?”胡雪巖不滿地說“我不相信。”
“不相信你摸摸看。”胡雪巖便伸手摸到她前,一面摸,一面得意地笑了,這才讓妙珠發覺上了當,將一扭,捉住他的手“啪”地打了一下,然後白著眼,將他的手到被頭裡。
“妙珠!”胡雪巖涎著臉說“再陪我睡一會!”
“啐!不作興的。”說著站起來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