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鬼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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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總一看見吳安老婆，走過去想要解釋解釋清楚。

但是師父連忙把他攔住了，拽到一邊，說道:“別過去，她被水鬼上身了。”這話把馬總嚇了一跳，連忙逃得遠遠的。然後，他看了看師父身上的道袍:“大師，你是不是會捉鬼？”師父點點頭:“會一點。”馬總指著吳安的老婆:“那就快點把她走啊。留在這裡禍害我嗎？”師父嘆了口氣:“上她身的水鬼，就是吳安。今天把他趕走容易，但是明天保不齊又會回來，除非將他的魂魄打得魂飛魄散。”馬總一連聲說道:“那就讓他魂飛魄散，多少錢？我給。”師父搖搖頭:“不是錢的問題，上天有好生之德，隨隨便便將別人的魂魄打散，我這陽壽也就剩不下多久了。”馬總緊張的問:“那該怎麼辦？要不然我在我們家收拾一間屋子，大師你就住在這裡吧。”師父搖搖頭:“進；鈴還須系令人，馬總，吳安的死到底和你有關係，你去給他賠禮道歉吧，趁他現在還有一絲神智，如果他能原諒你，這件事就算過去了。”馬總哆哆嗦嗦:“我？過去道歉？”師父點點頭:“現在就過去。”馬總全身抖得像是跳電舞的，但是師父的話又不敢不聽，畢竟事關身家命。

他走過去之後，剛剛喊了一句:“吳安。”緊接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了。

師父冷笑一聲:“讓你道歉而已，倒也不必跪了。”馬總一臉苦相回過頭來:“我站不住了，腿軟。”然後他開始絮絮叨叨的承認錯誤，希望吳安能原諒他，並且賭咒發誓，要給吳家撫卹金，保證不虧待了孤兒寡母。

正說著，忽然，吳安老婆伸出手來，一下抓住了馬總的後脖頸。

馬總驚叫一聲，聲音尖細，像是殺豬一樣:“大師，救命。”我剛要跑過去，把吳安老婆拉開，回頭一眼，師父並沒有動彈。

我猶豫著問:“師父，咱們去不去？總不能讓馬總死了吧？”師父淡淡地說:“他們兩個的事，咱們不要手”我們兩個的對話馬總自然是一字不漏的全都聽到耳朵裡面去了。眼看指望不上我們，他開始叫自己的司機:“快來幫幫我啊，傻愣著幹嘛？快點把這個女的走。”那司機倒是有心救駕，幫自己的老闆解圍，關鍵是他的膽子也不大，站在牆邊兩腿一直髮抖，本走不過去。

然後，我看見吳安老婆的手在馬總的脖子上摸來摸去。像是挑牲口似得。

馬總開始的時候還在哀嚎，掙扎，到後來，乾脆兩手扶著地，一邊小聲的噎，一邊發抖。

過了一會，我聞到一股臭味。馬總身下的地板已經溼了一片。

原來，水鬼直接嚇得他屎齊出了。

緊接著，水鬼的手抓住他的衣領，一把將他提了起來。

吳安老婆身材瘦小，馬總長得胖大。但是這時候，他硬是佝僂著背，任由吳安老婆將他提在手裡。

我明明奇妙的看著他們兩個。吳安老婆的身子動了，揪著馬總的衣領，一步步走到一間屋子裡面去了。

幾秒鐘之後，那裡面傳來稀里嘩啦一陣響聲，像是打碎了什麼東西，緊接著，是馬總痛苦的低呼。我看看師父，緊張地問:“不會有什麼危險吧？”師父對我說:“過去看看。”然後，我們兩個跟了過去。

這間屋子是廚房。吳安老婆站著，馬總癱坐著。地板上橫七豎八放著幾個瓶子。是酒。

這時候，我忽然明白過來了:“馬總，吳安好像是讓你喝酒。”馬總本來嚇得神志不清了，聽我這麼一提醒，連忙點頭:“我喝，我喝。”然後，拔開瓶，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向肚子裡面灌。

看得出來，馬總的神很痛苦，他不想喝，但是不敢不喝。

很快，馬總面紅，眼神渙散，嘴裡開始嘟嘟囔囔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他醉了。

酒壯三分膽，醉了的人行為都有些莫名其妙。

馬總開始脫衣服，光著上身在地上滾了起來。一身肥沾滿了塵土，垃圾，醜態百出。完全不再是幾分鐘之前那副上社會的形象了。

馬總在地上滾了一會，忽然手肘撐地，想要坐起來。哪知道，他剛剛坐起來，忽然哇的一聲，大口大口的酒，裹著晚飯，全吐在自己褲子上了。

場面相當噁心。我都忍不住要吐了。

司機眼看這種情況，扶著牆，戰戰兢兢的走過來，想把馬總扶起來，但是師師父伸手把他攔住了。

整個過程，水鬼都冷冷的看著馬總。一言不發，面無表情。

馬總又在自己的穢物中折騰了不知道多久，終於累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也就是這時候，吳安老婆抬起頭來，看著我師父，輕輕說了句:“謝謝。”然後，她的身子軟軟的倒下了。

我覺到一陣陰風吹過，一直飄到門外去了。

師父打了個哈欠:“忙了半夜，吳安的魂魄終於走了。嘿嘿，他也算是報了仇了。許由啊，咱們也回去吧。”我答應了一聲，跟著師父向外面走。而那司機留在屋子裡，忍著惡臭幫馬總收拾。

走在路上的時候，我越想心裡越不踏實:“我師父這道行，好像不怎麼樣啊，前後貼了兩次符，本沒有把吳安制住，反而讓他跟來了。跟著這麼個師父，好像也沒什麼前途啊，要不然，我還是老老實實等著畢業證，然後踏踏實實找個工作算了。”估計是我一路上沉不語，讓師父看出端倪來了，他問我:“心裡有什麼想法？別憋著了，說給我聽聽。”我扭捏了一番，心想:“反正也不打算跟著他幹了，說就說吧。”然後，把剛才的顧慮一五一十的說了。

師父聽完哈哈大笑:“許由啊，你倒坦誠。不過，今晚的事，你倒誤會我了。”我聽了之後，不由得一愣，問道:“怎麼回事？”師父說:“今天我用了兩種符，一種叫做鎮鬼符，一種叫做招鬼符。鎮鬼符一旦貼在身上，冤鬼全身被制，必然動彈不得。所以，開始的時候那女人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後來，我眼看事情有蹊蹺，所以給她換成了招鬼符。本來吳安死去已久，魂魄漸漸消散，我這張符一旦貼上，他的魂魄馬上穩固下來，所以，他後來才有膽量找到馬總家。”我心中馬上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於是連忙吹捧了師父兩句。

然而，師父好像也不甚在意，只是淡淡一笑，對我說道:“從明天開始，我就要督促你練功了。雞叫時分，我來叫你起，咱們先沿著這條河跑上兩圈。”我一聽這個，不由得咋舌。我已經多少年沒有運動了，現在動不動就沿著河跑兩圈，到時候不會累的猝死了吧。

我們兩個在夜裡慢慢的走著，一路上都很太平，一直到大聖廟。遠遠地我就看見方丈坐在廟門口，旁邊放著一隻蠟燭，他正在打瞌睡。

我們兩個的腳步聲京東了他。他猛地抬起頭來，看見是我們兩個，又是歡呼又是抱怨:“你們怎麼才回來啊？快點去看看小道士吧，睡了一天了，到現在都沒有醒。”師父擺擺手:“不用看，明天自然就醒了…哎呀，不早了我要睡一覺。”話剛說完，師父忽然撲通一聲倒在院子裡，不動了。

我和方丈大驚失，連忙蹲下來。

這時候看師父，呼心跳都很正常。

方丈疑惑的看著我:“你師父睡著了？”我撓撓頭:“看起來像。”方丈讚歎道:“真是好身手，睡覺都這麼快。”我們兩個一人抬著肩膀，一人抬著腿，使出吃的力氣，總算把師父放在了上。

然後，我們紛紛倒下來，很快就睡著了。

這一天，實在太累了。我糊糊睡了一夜，連夢都沒有做一個。

等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窗戶已經泛白了。我忽然想起昨晚上師父的話，心裡不由得一動:“不好，雞叫之後還要出去跑。這事我可不想幹，還是裝睡吧。”我躺在上，雙目緊閉。雖然說是裝睡，但是實際上本睡不著，因為我一直警惕著師父叫我。

就這樣提心吊膽的過了幾個小時，師父始終沒來，而我也樂得裝傻，躺在上耗著。

這一躺，一直躺到天光大亮。方丈闖進來說:“許由，不好了。”我一聽這話，心裡一驚，問道:“怎麼了？”方丈說:“你師父睡到現在了，一直沒有醒。”我撓撓頭:“估計是太累了吧，這有什麼？”方丈說:“關鍵是怎麼叫也叫不醒。好像死了一樣。”我從上爬起來，匆匆穿好衣服，跟著方丈走了出去。

師父端端正正躺在上，雙目緊閉，神態安詳。我把手放在他的鼻子下面，的確有氣息，一進一出。只不過，這氣息很緩慢，比平常人慢了好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