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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潮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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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老兵一個接著一個,狼狽的從樓上跑下來,就差沒成了豬樣。馬連城一時還不覺得什麼,正好何文風眯著睡意趕了過來,埋怨道:“老馬,你這搞的是麻子事嘛。我知道你急,可是這事一時也急不來的嘛。”何文風見到馬連城,不僅說話利索了語言也變得幽默了。

何文風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馬連城就更火了。如果不是這一場破例“檢驗”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兵這般不堪。新兵就不說了,反正就是一群驢子,可是老兵也是斷腳跟的老馬,半好半不好的。這足以證明,這群兵,缺乏了軍人的起碼緊張意識。

老兵們齊聲喊了一聲“是”氣勢凜然。新兵也跟著不高不低的先先後後的“是”了一聲,惡夢猙獰的嘴臉開始把來時的憧憬給遮住了。

“是什麼是,死爹了還是死娘,斷了氣似的,都給我圍著場跑二十圈,跑不完不準睡覺!”馬連城下了一道命令,突然間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於是喊住林建兵,說“那個那個,算了,跑吧。”馬連城揮一揮手,林建兵敬了個禮,大部隊開始跑場。

何文風知道馬連城這人想做什麼,一般人你是攔不住的,也只好由他去。反正馬連城做的事往往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說不準團部得知這消息還得給七連個嘉獎。想到這裡,何文風就有把自己的三連也拉來跑場的衝動。

何文風從煙盒裡抖出一菸遞給馬連城,道:“消消氣,老馬消消氣,消消氣嘛。”馬連城不怎麼情願接了過來,何文風給他點上火,他便猛了一口,著嗓子向大部隊喊:“那個你在幹什麼,跑快點,誰跑最後給我再跑二十遍。”何文風知道馬連城是死要面子,便偷偷一笑,道:“老馬呀,我說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你不知道團長,都讓我們給寫檢討書了。”馬連城臉隨即劇變,道:“檢討書?”何文風悠閒的吐了口煙,點點頭,表示確認。

馬連城又道:“你替我寫。”何文風又偷笑了一下,道:“替你寫行…”

“別廢話了,叫你寫你就寫。”

“我給你寫。”

“好,什麼都答應你。”

“嗯,好的。”慕容年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從旁邊走了出來。

不僅是馬連城,何文風也嚇了一大跳。

馬連城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道:“你是誰?”沒等慕容年答話,他已經認出慕容年來了。就是這個新兵蛋子害他錯過回部隊的列車,就是這個新兵蛋子害他去站臺買票卻發現那裡沒直達部隊的班車,就是這個新兵蛋子害他徒步了兩小時的路才出了山坐上公共汽車…

何文風的問題道是不傻,道:“你在這幹什麼?”慕容年當然不能說自己剛才睡著了,沒跟上大隊去跑步,但是他這人懶得找藉口,於是乾脆不答。

馬連城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想好了修理這個新兵的宏偉藍圖,臉帶笑容,道:“你是最後一個,給我加跑二十圈,不然…”慕容年不是一般的懶,如果他知道你想表達的意思,就連給你說完話的機會都懶得,所以馬連城沒把不然後面的話給說完,慕容年已經把話打斷了,他道:“剛才你說什麼都答應我,現在我只想回去睡覺。”馬連城想給這個不識好歹的兵來上一腳,沒想到恰好慕容年往後伸了個懶,馬連城的腿踢空了。馬連城張口嘴,慕容年卻比他快了一步,道:“剛才你說什麼都答應我,現在我只想你能不再說話。”慕容年顯得有點無賴,無賴得來有點傻,可偏偏在這個時候馬連城忘了拿出連長的威嚴懲治這個新兵,一口氣蓄謀起來沒能釋放出去。

何文風覺得這個新兵有趣,臉帶親切的笑容,道:“你們連長答應你,我沒答應你吧。現在我讓你去跑二十圈,你跑不跑?”

“剛才你說什麼都答應我,現在我只想你讓他把命令收回去。”慕容年這話是說給馬連城聽的。

馬連城沒想到自己的連還能冒出這麼一個比自己還另類的兵,一時間從怒轉喜,笑容無比燦爛。要知道,一個敢質問領導的兵不是沒有,但是敢這樣頂撞領導卻還得理的兵歷史上還沒出現過。更重要的是,這兵知道他能讓何文風把命令收回去。馬連城需要的是什麼?需要的就是另類。另類就是創新,創新就是跟上時代的步伐。雖然他寫的字比雞爪塗鴉的還亂,雖然他大字不識幾個,但他也知道如今是現代化的時代,跟不上時代的步伐就得淘汰。

馬連城拍了拍何文風的肩膀,道:“把命令收回去。”何文風犯了糊,應了一聲,半晌過後才發現不對勁,這時慕容年已經走開了。

林建兵從一開始跑步起就覺得不對勁,可是也沒具體找出哪一點不對勁,直到回到宿舍他才終於知道,原來剛才班上一直少了個人,那個人就是已經躺在上的慕容年。他很佩服慕容年,一個比老兵跑完場還要快的新兵,讓他心佩服。如果他知道慕容年半小時前已經回來了,估計能更加“佩服”新兵們一個個散了骨頭似的又軟又吐,宿舍裡一刻都不得安寧。林建兵也懶得去管,現在哪個班估計都差不了多少,當然都是老兵的班除外。不過很快林建兵又覺得不對勁了,這次他很快找出了問題的所在,班上又少了個人。

許三多不見了!林建兵暗說一聲糟了,迅速跑下樓去。當班長照顧不好自己班的新兵,是要受處罰的。不過這個對林建兵來說不要緊,他最怕許三多受不了這二十圈的考驗,在中途給跑垮了。

林建兵趕到場的時候,看見一個人影還在繞著場跑。他走過去,便認出來是許三多。

“許三多,你在幹什麼?”許三多抬起頭,看見是班長,於是出牙齒,道:“班長,連長說要加跑二十圈。”

“為什麼?”

“因為我跑得最慢。”

“你怎麼知道你跑得最慢?”

“不知道,我爹說的,我什麼都比別人慢上一拍,在我媽肚子裡的時候也是,所以我媽把把擠出來的時候,就斷氣了。”真是個苦命的孩子。

林建兵嘆了口氣,顧不上難受,便陪許三多跑了起來。兩人一邊跑一邊聊天,時間倒是過得快。回到宿舍裡的時候,大夥已經都睡著了。林建兵發現原來上真這麼辛苦,也難怪慕容年不願意睡上,他第一次覺得睡上也能幫助人。不過這短短的時間裡,發現的第一次太多了,這時他只想早早睡去。

何文風昨晚可以想象得到,可是他早上預料不到,團部果然下了通知,讚賞馬連城這種嚴謹的神。說是現在在和平的年代,更應該時刻保持警惕,即使是新人,也應該迅速適應軍人的準則。何文風有點後悔,如果能預料得到,他確定昨晚自己肯定會把三連也牽出來溜溜。

馬連城的心情不錯,都說人逢喜事,對他來說,是喜事一件接著一件。連裡出了個另類的新兵,這是希望。團部把新兵連的第一份獎勵送給七連,這是好兆頭。他說的那句七連都是新連,也讓團部做為了榜樣的口號,我們永遠是新人!他知道機遇得抓緊,但是他也知道驢畢竟不是馬,你只馬改良不了所有驢種,所以今天除了例牌式的訓練,他沒有額外加菜。

何文風也覺得機遇要抓住,於是在集體剛作息不久,他的號聲響了。這次是三連集體集合。效果很好,一眼看得出來都是馬,至少不會是驢。很顯然,暗地裡他們都以七連昨晚的表現化成經驗收了。讓大部隊去跑場,何文風心情愉快的回宿舍歇息,就等著團部通知。第二天一大早,團部的通知果然是下來了,不過這次不是嘉獎,而是批評。書面上只有四個字,歪風氣。何文風想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一件事到了自己這裡,就成了歪風氣了。

所以在連隊裡,馬連城就是馬連城,也只有一個馬連城。他行事作風不拘一格,而且能取得很好的效果。而何文風就不能,其他人一樣不能,即使他們都沿著馬連城的腳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