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有名具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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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沒有名字，那我給你起一個。”齊德仲淡淡說道:“久業糾纏終須斷，苦海無涯道為岸，你是泅水渡海尋岸未果，叫做‘道岸’如何？”仙家妙識所示自然並非簡單文字語句，而是包含道法指引以至超脫功果，也是挑明瞭水鬼妖異偏差所在。

名字其實是很重要的，他不僅是將一個獨立存在將其與外界事物區分開來的界限，也是這個獨立存在對自我的認知與判斷，唯有如此才能化混沌為清明。

九州世人覺得一個名字或許無甚特別，甚至早已習以為常，但卻不知道如果缺少這個稱呼，沒有自我與世間萬物的界定劃分，一切都會變得混沌無明。

道岸此前的狀態是介乎混沌與清明之間，如果他只是一個九州世界的凡夫俗子，大不了便是庸俗愚魯之輩。可如果作為力量強悍的噬魔，那麼便是萬界禍患了。

作為超脫仙家，齊德仲不可能只想如何殺滅此等妖異，因為殺是殺不完的，只要噬魔存在於世，那就說明凡塵萬界有孕育他們的契機與玄理。只有究其本，或扭轉、或化解，尋覓解決之法，如此方為世間長生之道。

至於呂艮等散仙的看法，也不是說錯謬荒唐，他們自身所處與眼界自然決定會有這樣的判斷。齊德仲既要點化道岸，也是在點化這些散仙。

試想一番，如果沒有太華靈墟接引九州散仙，數千年歲月轉下，這些散離異界各方的高人會有何作為？混沌化作清明，清明亦可重歸混沌。九州散仙若是心有偏、作亂行兇，禍亂絲毫不在噬魔之下。龍霄佩尚是地仙位業便有禍及九州之能，這三百多名散仙要是不加以約束，對他們自己、對各方異界都沒有好處，最終恐也是引致異界各方遷怒移禍於九州世界罷了。

至於道岸的情況，也的確複雜，眾散仙擔憂並非沒有道理，齊德仲既然為其賜名，就要負責到底，點撥教化、約束立戒，如同傳法一般。

而眼下更重要的是靈賢者多瑞恩的下落，經過齊德仲一番詢問之後，眾人這才瞭解到，原來多瑞恩選擇前來避風港世界，恰恰是出於道岸的指引。

凡塵萬界有多少個世界，誰也不知道，甚至每時每刻都有世界隨緣生滅，即便是仙家高人穿行各界，也是憑緣法應而往。多瑞恩率領族人離開家園故土，遊蕩於無涯之間，若無獨到機緣未必能找到避風港世界。就如同艾菲斯一路，她選擇一個死寂空無的世界，重新創世造物。

多瑞恩遠比道岸要強大，道岸是在遊蕩無涯之間應到對方的存在，原本以為那是另一個世界，試圖穿越時被多瑞恩察覺，兩人在無涯之間產生了爭鬥。

無涯之間一無所有，並不是如星空外域那般，諸般道法玄通皆是烏有，這種爭鬥就是彼此存在相互化轉消融，就像是兩個世界碰撞互一般，算是一場微縮的萬界互。

多瑞恩作為三大賢者中最強者，幾乎要將道岸湮滅殆盡，可是這場爭鬥也讓多瑞恩損傷慘重。多瑞恩自己並沒有折損太多，主要是彼此匯消融的過程中，導致大量族人灰飛煙滅，多瑞恩心靈受到動搖，情況不允許他無休止地飄蕩下去了。

道岸察覺到多瑞恩的想法彼此匯消融有如形神嵌套，心念互有應所以指引他前往一處自己剛發現的世界，而代價則是作為多瑞恩族人的新領袖，開始領悟靈這一族類的玄妙。

多瑞恩嘆，如果沒有帶領族人遷徙的拖累，他要對付道岸太容易不過，如今大業難成，族人連前途亦難尋覓，只能寄託於這頭飄蕩不定的妖異。

無涯之間沒有距離可言，得到指引便能應穿行而去，多瑞恩一來到避風港世界，放出族人之後便消散不存，道岸竊居多瑞恩賢者之位，以此發號施令。

不過道岸絕不是多瑞恩那種智慧卓絕的靈賢者，他也不敢太過公然現面，而且與多瑞恩一戰，道岸受傷甚重，只能就此蟄伏隱匿，暗中跟靈術士以指示，一點一滴地染化避風港靈。

道岸對多瑞恩極其忌憚，他雖然沒有齊德仲那樣次第進的道法修行，對超脫仙家玄妙並不瞭解，但有一種天生的冥冥應，他總覺得多瑞恩並未消失，可是又難有具體領悟。

避風港靈在被多瑞恩帶領遷離故土，同時也帶走許多始祖靈的文明傳承，道岸從中學到了許多。而在面對避風港世界行將破滅的狀況，他指示靈術士們打造穿越世界的鉅艦，最後出手為鉅艦賦予穿行世界的能力。

至於道岸是怎麼知道木華界的，倒是與多瑞恩無關。靈三大賢者分道揚鑣，本身就有著不同追求，艾菲斯創世造物外人難知。道岸其實是從巨樹靈的殞落應到木華界的存在。

實際上道岸也應到九州世界的存在，那是更早之前同為噬魔的深海異獸覆滅導致。這樣前後接連兩個強大存在都殞落於九州世界，道岸哪裡敢隨意前往？要是按照九州歲月算，道岸還是深海異獸的後生晚輩呢。

道岸也不知道木華界狀況如何、跟齊德仲有何牽連，自然就派“獵手”號母艦去了，反正在他看來不過是另一個可被征伐的世界而已。

聽完道岸的講述，齊德仲眾人對視一番，然後問道:“你與入侵木華界的巨樹靈似乎出身世界並不相同，你是怎麼知道他的？又是怎樣應到他的？”道岸好像有些糊，翻找過往記憶讓他的形體不住搐，齊德仲暗道修行法訣要從頭教起了。

“群星旅團。”道岸有些艱難地表達道，顯然這個組織的狀態超出了道岸的理解之外:“是星之旅人召集我們，在群星消失之地，認識了栲栳。”道岸口中的栲栳，就是巨樹靈的名稱，在齊德仲仙家妙識中的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