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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馳曠野忍病救情人返家鄉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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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於是撥馬又回來尋找,大道上車輛人馬本來很多,她雖然一個個細看,可也不能全著遍了,倒是沒有一個人不注意她的。她走著走著又快回到扶風縣城了。忽見對面來了個騎著馬,帶著刀,臉上有鬍子的黑大漢。她覺得很眼,這黑大漢一看見了她,當時就驚慌變,可是還故意裝做不認識雪瓶的樣子,他嘴裡哼哼著也不知是其麼腔兒,慢慢策馬著而走來。

雪瓶就拿出弩箭來,喝一聲:“站住!你別以為我不認識你?你是從天山上逃回來的,只要你動一動,我就用箭穿你的咽喉!”對面這人正是老君牛張伯飛,他不敢不把馬勒住,並且拱手說:“我是從天山來的,一點不錯,可是那時我是跟著朋友辦事,沒法子!我從那兒逃了命,我就往東來要回家。規規矩短的,一點事兒我也沒有,可是我記不清老爺你是誰了?”雪瓶說:“你不用跟我裝傻,你要裝傻我也殺你!你說半句假話,我立時就放箭。快告訴我!黑頭鬼鎖著鐵芳現在哪裡?說!”老君牛此時的臉部嚇得蒼白了,身子連動也不敢動,就說:“韓鐵芳…”雪瓶厲聲問說“怎麼樣!他現在哪裡?”老君牛就愁眉苦臉的說:“他因為在鳳翔府中了黑頭鬼程三的詭計被擒,程三如今故意擺能幹,鎖著他,押著他,要往長安去。”雪瓶一聽,知道這是實話,便更加間地說:“他們走過去了沒有?快告訴我!”老君牛說:“哎喲小王爺!我本來是在後面跟著他們的,因為我要救韓鐵芳,剛才在西面,我的馬遠緊緊跟著他們的車呢。後來,唉!小王爺,我可說的是實話,我真不知道他們往哪裡去了!”雪瓶就要放箭,老君牛又“哎喲”一聲,連連拱手說:“小王爺你聽我說!那個黑頭鬼程三頗有一些鬼心機,我想他必定是看見個王爺了。他猜出來是你,他害怕,所以他們大概在前面不遠之處,找了地方藏起來了。”雪瓶就說:“你帶著我去把他們找著!”老君牛張伯飛說:“唉!我怎能帶你去找他們去呀?黑頭鬼那小子很容易認,他長得比我還黑,個子比我矮一點。他那個人最狠毒,見了我的面,一定會先殺我!”雪瓶說:“你不要怕,我用弩箭保護著你,你去救韓鐵芳,我便饒你活命。”老君牛張伯飛一聽“救韓鐵芳”這幾個字,他真想出刀來與雪瓶殺鬥一場。可是明知憑自己,一萬個也抵不過人家一個,他只得忍著氣點頭。

雪瓶又說:“你若是不聽我的話,我就當場把你死在道旁。”他打了個寒襟,於是他只得苦著臉連連地答應。雪瓶又轉過身來隨著他走。其實老君牛本曉得那黑頭鬼程三的車輛去處,他先還是不肯實說,後來一發恨,暗道:程三你不聽我的話,你若早把韓鐵芳那小子結果了,何至於如此?現在我可顧不得你啦,我也要叫你這傢伙一生後悔,知道知道雪瓶是怎樣的厲害。

他就向前面的一條岔路指去,說:“他們大概是往那邊去了!”於是雪瓶著他在前走,他也就真催馬引路,那條岔道是曲折的道往北方,行人很稀少,他們兩匹馬就向著那邊飛馳了過去。雪瓶一面走,一面低頭向地下看,就見這地下倒是有兩股車轍,可以通到極遠之處,土質都很鬆,蹄印看得不分明。他們這兩匹馬蕩起來一丈多高的煙塵,隔著煙塵向前望去,愈望愈覺得曠野無邊。

此時,天已經不早了,雪瓶的心中更急,她的馬便越向前奔去,老君牛張伯飛故意勒住馬,做出走不動的樣子,遺在後邊。少時來到一座高原之上,老君牛已隱隱看見了在北方的那黑頭鬼等人的車馬了,他尋著了一條下坡的路,便放馬馳了下去。

在前面的雪瓶回頭一眼看見了,就怨聲說:“你敢跑?”說時發了一枝弩箭去,老君牛雖然中了箭,可是忍著痛仍然加鞭逃命。馬上的雪瓶卻緊緊往北去了,並沒有來追他,他得了活命,可是仍不忘置韓鐵芳於死地。他就由背後拔出弩箭來,咬住口中,催馬急行,他對於這裡的路徑是相當的,他走的又是一條近便的路,所以不一會他的馬就跨過了一道幹河,追上了黑頭鬼的那兩輛車和車後的兩匹馬。

他將弩箭拿在手中,高高的舉著,一面鞭馬急奔,一面大聲喊著:“程老三!媽的你還不趕快打主意!雪瓶可就從後面追來了,我幾乎被她死,你看!這不是她的箭嗎?先快些把韓鐵芳小輩結果了吧!

”說到這裡,他已力盡疲,傷勢疼痛,就“咕咚”的一聲,摔下馬去了。

扳倒山陶俊就大聲驚喊說:“我說怎麼樣?幸虧我看出身背紅纓帽的人是個女的,咱們這才向偏路里來,不然被她抓住了那還得了?”土鰲老九已面如土,說:“哎喲!這可怎麼好?我又犯著痔瘡痛!”鐵葫蘆胡虎卻忽然跳下了車說:“給我馬騎上,我要上那個丫頭鬥一鬥,看一個女之輩,到底有多大的本領?”黑頭鬼程三卻說:“你們都不必慌!她來了正好,咱們再往前走!”於是乘車的、騎馬的,又都聽他的吩咐,一起緊緊的又往北走去口那個老君牛張伯飛也呻著,忍著傷爬了起來,抓回來他的馬,騎上,他簡言是趴在馬背上了,跟著又往下走。又行了三四里便進了一處小村莊,村裡人家正在燒晚飯。這夥人進了村,就出了強盜的本,就要搶吃搶喝。

可是黑頭鬼程三,用話勸陶俊跟胡虎,用鞭子老君牛土鰲老九,並那兩個趕車的,大喊著說:“雪瓶眼著就要追到,她來了我倒不怕,可是你們誰能夠活得了!這時你們還顧吃呢?”大家都說:“餓了!”黑頭鬼程三就說:“餓了也得忍會兒,你們都聽我的吩咐,只要躲開這一關,再用計捉住那雪瓶。”老君牛聽了,就帶著呻之聲說:“咱們還要捉雪瓶嗎?快點把韓鐵芳結果了吧!”黑頭鬼程三就傲然的說:“我一定要捉住雪瓶,男的都已經給咱們捉住了,女的反倒捉不住?我不怕,我非得捉住他們一對兒,然後也許一塊結果了他們。”說著,他就吩咐手下人跟這村裡的人,要了許多柴草和幹樹皮,並硬搶了人家點燈用的一箕子豆油,都放在車上。出了村又往北走去,那老君牛張伯飛可又因傷落馬,不能爬起,黑頭鬼程三也不許人管他,只著眾人再走,眾人可都有些心驚力盡,恨不得散開了各自逃命才好。黑頭鬼又揮了一鞭子,把那土鰲老九的頭上得都出血來了,土鰲老九就一手捂著腦袋上的傷,一手捂著股下的痔瘡,不住的直哎喲。

程三又高聲說:“幾位弟兄們再賣點力氣!你們不要以為捉雪瓶非常難,待一會兒我一定把她捉住,你們預備繩子就得啦!捉住雪瓶,可也別放走了她的馬,她在沙漠裡稱為小王爺,她手裡的銀子說不定有好幾千萬!來的馬上歇的一定有不少珍珠、翡翠、貓兒眼,得到了咱們大家分,先找個大地方去吃燕翅席,然後各人回家,媽的就是比不上戴閻王,咱們也得賽過解七,至少一個人能娶兩個老婆。誰要是不幫忙,到時可沒有他的份兒!”黑頭鬼的這話,就刺得陶俊等人無不興奮,土鰲老九的腦袋跟股也彷彿都止了痛。可是這時候那南首遙遙之處,就有一匹白馬飛也似的過來,土鰲老九連馬鞭子都扔下了,張著兩隻手驚叫說:“哎喲不好!雪瓶可追來了!我的媽!”此時車中的鐵芳旱知道了,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興奮,他的神比任何人全都緊張。他極力掙扎著手腳,但是繩緊鎖重,休想掙得開。

鐵葫蘆胡虎又把刀尖挨近了他的肚腹,狠聲地說:“小輩你忍上一會!多活一會兒吧!待會我們捉住雪瓶,叫她跟你見一面,你那時死也不算冤,那也算是我們對得起你!”鐵芳想要向著車後高聲喊:“雪瓶千萬小心!不要上了他們的當!”可是胡虛的尖刀真是無情,只要稍一用力,鐵芳自知肚皮立時就得成個大,因此他也不敢再嚷嚷。

這時就有趕車的跟胡虎夾攙起了他,他想著:“完了!想不到我竟死於此地!”不料出了車一看,天已濛濛的黑,車馬都停在一個大墳地上,就將鐵芳扔在一個已經斷了的大石碑的旁邊。他們又聽著程三的指使,向南跑了去,用計伺伏著,擒捉雪瓶去了。

鐵芳在這裡想身起來都不能,他只能在這滿是碎石、爛磚、荒荊、斷草的地上滾來滾去。他又將胳膊向著一塊大石頭的稜角之處去磨,就像磨刀,又像是拉鋸似的,費了半天的力氣,忽然覺得身上綁繩似是鬆了些了,他就先趴在地上緩了一口氣,然後就全身用力掙扎一下,身上的麻繩就被掙斷了,可是他的腎上已出了血。他急忙找一塊石頭,再砸腳下的鎖,把石頭都砸得粉碎,兩隻腳腕也都生疼,鐵鏈卻仍不斷。

他又摸到一邊,扶著停放著的車輪站起來,扳著一棵老樹上的枯枝,用力一扳,“蹦”地一聲,枝子就斷了,在他的手中拿著如同一杆木。他向前走了幾步,忽見從南邊有一匹馬來了,他趕緊又坐在地下,爬上幾步,爬在空車的後面去隱身。只見馬行得很慢,半天才來到了臨近,馬上的這個人下來,簡直就像是跌下來的,在地下趴了一會,方才站起,然而此人的手中卻持著刀。

鐵芳在暮之下定眼去看這個人,他就看出此人非他,原來正是老君牛張伯飛。見他滾得滿身是土,胡發蓬亂,帶傷呻,然而他還要持刀來找鐵芳,要結束鐵芳的命。

他走了幾步就到停車的這邊來了,他狠狠地說:“韓鐵芳!你在哪兒啦?姑娘叫我救你來啦!”他一言未了,鐵芳已摸了一塊大石頭,驀向他投擊而去,他沒有躲開,就“啊!”的一聲倒在地下,就不能再起來了。鐵芳柱著那子又立起來跳著過去,抬起來他扔下的那口刀,就腳下拖著鎖,一手拿著子,一手提著刀,向南去找黑頭鬼等人。

原來黑鬼頭程三這時已在那邊設好了埋伏,他的埋伏也沒有甚麼新奇,仍然是在鳳翔府擒捉鐵芳時候用的故技。他將乾柴亂草擺了一片,每人的手中也都拿著蘸上油的火把,可是沒有點上,他們每個人又都預備下了引火之物。鐵葫蘆胡虎,扳倒山陶俊,土鰲老九和兩個車伕,都趴伏在地下,專等雪瓶前來。

天是越來越黑了,寒風也越刮越緊,鐵葫蘆胡虎就笑著說:“這回可好!咱們的燕翅席快吃著了。”黑頭鬼卻說:“不要說話,留心去聽!”土鰲老九又“哎喲”了一聲,然而這時大家果然話是不說了,從南邊傳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六個人的神全都緊張起來。

黑頭鬼又說:“你們聽了我的話再點火,誰要是先點起火來,我的點子就算是白出啦,你們還都得死在箭下。”土鰲老九說:“怎麼我那個點火兒的東西不知丟在哪兒去啦。”黑頭鬼程三斥說:“小聲!”此時南邊一片煙塵,飛來了一騎白馬,馬上的人雖難以看清,但是雪瓶無疑了。土鰲老九又怕被馬蹄踏著他股上的痔瘡,他要爬起來躲開,可是此時馬已至臨近,黑頭鬼程三就急喊了一聲:“點上!”當時各個就都把火點起來,同時齊都躍起,大喊起來。火把風熊熊地抖起,雪瓶果然沒有防備這一著,她跨下的白駒驀然見了火也實在害怕,就揚頭長嘶,前蹄都站立起來,後蹄直向後退倒,果然將雪瓶摔下馬來了。然而人家雖下了馬,並沒跌倒,且出雙劍來,這夥人揚著火把向前撲來,雪瓶就舞動了雙劍,一口劍專削火把,另一口劍專削人,頭一個鐵葫蘆胡虎先喪了命,第二個扳倒山陶俊飲劍身亡,土鰲老九也嚇死了,何況也捱了一劍。那黑頭鬼程三仍然不跑,用火燃起那遍地的亂草乾柴,他想先用火將雪瓶阻擋住,然後他再從容逃走。

不料這時鐵芳已來到他的身後了,抄起他們放在旁邊地上的一簍豆油,就向他的身上一潑,黑頭鬼萬也沒有防備得到,嚇得叫了一聲,渾身是油。

鐵芳又向他的腿上擊了一刀,他的身子當時就撲在火堆裡,他還是爬了起來,可是身上的油都已引著了火,就一下又跌在火焰之中,火光愈盛。這時雪瓶已找著了馬,牽著馬繞開了那著火之處,就向這邊走來。

鐵芳藉著火光看見了她青衣的俏麗,白馬的雄姿,就高聲叫著:“雪瓶!雪瓶!

”他拖著鎖,柱著樹枝,向那邊跳去,然而自己的心裡卻是十分的慚愧。

雪瓶看見了,就趕過來叫著:“大哥!”又問說:“他們還有人嗎?”鐵芳說:“大概沒有了。只是,唉!你看我腿底下被他們給絆的鎖鏈!”雪瓶蹲了了身去,摸了摸那鎖鏈,又站起身來,然而一站起來卻有些身子發晃,扶住了馬這才站住。

鐵芳驚訝著問說:“姑娘你受傷了嗎?”雪瓶冷笑著說:“誰能傷得了我?”鐵芳又問:“那麼,你是怎麼啦?”他藉著那邊照過來的越來越高,一閃閃的火光,他可看出來了,雪瓶的芳容較前已消瘦得多了,並且有些息的樣子。他再問,雪瓶就不言語,現出一種傷之情。

待了一會,雪瓶才說:“大哥腳下的這鎖,非得找著鑰匙才行,要是硬砸,恐怕就太費事了。我的這兩口劍雖然快,可是也不能夠削銅斷鐵。

鐵芳說:“鑰匙多半就在黑頭鬼的身邊帶著了。”雪瓶又問:“哪一個是黑頭鬼?”鐵芳說:“剛才跌在火中燒死的那個就是。”雪瓶說:“這就好辦了,鑰匙決不會燒壞的,等一會兒我從火中找出那鑰匙,我再給大哥開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