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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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判斷他人的經歷是不是夢境,相當困難;但是要知道自己的經歷是不是夢,卻再也容易不過。
原振俠知道,這時,站在自己面前,那個結結實實的中年壯漢,是雷老口中的昌叔。那看來被黑霧罩著的兩個人影,是他的“鬼跟班”──雷老所說的全是事實,不是他的妄想。
在驚呆之中,原振俠出不了聲,那中年壯漢先開口:“是原大夫嗎?我是陳昌。”他說的是一口長江以北平原上的土腔──原振俠這才知道昌叔姓陳。
一個他幾乎可以肯定只存在於夢境的人,忽然出現在眼前,而且在他的身後,還跟了兩個“鬼跟班”這事情不但詭異突兀,而且匪夷所思。所以,原振俠的神情,不免大是古怪。
陳昌的神情,也有點不好意思,他又把剛才的那句話重複了一遍。原振俠這才連聲道:“是,是!請進來,請進來!”他身子讓了一讓,陳昌就走了進來──那兩個在黑霧中的黑影,居然也向門口移來。
原振俠的神情更是異樣,他不由自主,向那兩個人影,指了一指。昌叔居然也立即明白了原振俠的意思,是不想那兩個,看來如同幢幢鬼影的不知名物體,跟進屋來。
所以,昌叔轉過身去,向那兩個人影,急速地做了好幾個手勢,看起來像是一陣手語──原振俠通免費的“手語”但這時他卻無法看得懂,昌叔在“說”些什麼。
那兩個裹在黑霧中的人影,也還以同樣的手勢。門外的川堂,在-那之間,變得更昏暗──並不是燈光忽然弱了,而像是有一陣煙霧湧了過來,把光線都遮住。
很快地,看出去,外面已是灰濛濛地一片。這時原振俠為了要讓陳昌進來,他已後退了一大步,陳昌又站在門口,他也不能走出去看個究竟。
就在這時,原振俠已轉回身,跨進屋來,並且順手把門關上。
門一關上,門內和門外,就成了兩個世界。門外的情形如何,再也看不到了,而門內則燈光明亮,很是清朗,一點也不受外面那種黑霧氤氳的影響。
如果說,門外的川堂因為有鬼,而變成那麼詭異,那可以肯定,陳昌是人而不是鬼。因為他的身上,並沒有黑霧一樣的“鬼氣”陳昌走了進來,仍不忘向原振俠拱了拱手,很是客氣:“真不好意思,竟就這樣來打擾大夫。這裡有一件小玩意,請大夫把玩。”他說著,就伸開手掌,託了一隻玉蟬過來。
在不是很強烈的燈光之下,在他糙的大手掌中的那隻玉蟬,才一映入眼簾,原振俠就覺得寶光隱隱,非同小可。待陳昌的手伸到近前,原振俠定睛看去,只見那玉蟬刻工古樸有趣,玉質晶瑩,有兩道較
,但是其紅奪目的玉紋。
最妙的是,兩道鮮紅的玉紋,自蟬的雙目起,沿著蟬翅下來,把蟬的外形勾得栩栩如生。而且,還有許多其細無比的紅紋,分佈在蟬翼之上,宛若真蟬翼上的紋理。
毫無疑問,那是稀世之寶。原振俠一時之間,也不看出了神,他呆了一會,才道:“無緣無故,怎好受你這麼重的重禮?”他說著,也已移開了視線,仔細地打量起和自己面對的這個人來。
由於他已經知道,對方的來歷如此奇特,所以才不必講究禮貌,就目不轉睛地打量。確然,農民由於生活辛苦,看起來總比實際年齡為老。原振俠的第一個印象是,那是一箇中年壯漢,這時看仔細了,他其實最多三十歲左右而已。
這時,陳昌道:“大夫別客氣,這種小玩意,我那裡多的是。你隨便拿去玩,這一件算是還有趣。”他說著,就已把那玉蟬,硬放到了原振俠的手中。原振俠也自然而然,握了一握。
原振俠雖然久經風,上天入地,不知有多豐富的經歷。但是夜午時分被人吵醒,來的是這樣一個人物(還帶了兩個“鬼跟班”!)而且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自然不免有點緊張。
人一緊張,手部和足部就會發冷,那是正常自然的反應──原振俠的手,本來也很冷,可是那玉蟬才一入手,就有一股溫暖的覺,自掌心直傳了過來。
原振俠吃了一驚,心知這玉蟬必定是一個寶物,自己不識貨,所以只到它的玉質好,紋路巧而已!而中國人送禮給人,不論這禮物多麼名貴,甚至是他傾家蕩產
來的,也決不自誇,反倒十分謙虛。像陳昌剛才的那兩句話,介紹這玉蟬,也只是輕描淡寫,說了一句:“還算是有趣”而已。
原振俠知道自己的恪,物慾並不強烈。可是此際,一握住了那玉蟬,他才知道一句最普通的成語的真正含意:愛不釋手。
他握著玉蟬,讓發自玉蟬的那股暖意,向全身。陳昌又笑了起來:“何況,也不是無緣無故,我有事情,要求大夫。”他一口一個“大夫”──那個北方話中對醫生的尊稱,原振俠作了一個手勢,心想要推也推不掉。這玉蟬可愛之至,要是能掛在瑪仙的頸上,襯著她雪白的肌膚,那隻怕是人間最美麗動人的景像了。
他想得有點出神,直到陳昌連咳了兩三下,他才算回過神來。
陳昌再道;“原大夫已聽小豬兒說過了,唉!他大號叫什麼?總是改不過口來。”原振俠笑:“他叫雷九天,有一個很響亮氣派的外號,叫‘雷動九天’。是一個大大出名的武術大家,大人物,了不起。”陳昌揚了揚眉,有不相信的神情,喃喃說了一句:“真個那麼了不起!”原振俠沒有搭腔,這時,他思緒還是相當亂。他想到陳昌說這玉蟬,他那裡多的是。
玉蟬的用處是殉葬。中國人把玉蟬放在死人的口中殉葬,已有幾千年歷史,取其蟬鳴不絕之意──蟬這種生物,終其一生,不斷地在發聲鳴叫,大抵是想人死了之後,不致於啞口無言。
而雷老又把昌叔所在之處稱為“古墓”看來真有點道理。
原振俠攤開手來,又向那玉蟬望了一眼:“這就多謝了,昌叔。聽雷老說,你有點困難?”他收了人家的厚禮,自然不等對方提出,就自己先說了,好立刻說到正題。
陳昌皺起眉:“是…很麻煩。奇怪,小豬兒不是說有蓋世武功嗎?怎麼他不敢單獨出馬,還要拉上你?原大夫你年紀輕,這…”他說到這裡,言詞支吾,竟大有不相信,原振俠有能耐可以幫助他之意。
原振俠知道,自己面對的這個人,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一定是前所未有之奇。而直到現在為止,自己對要面對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還一無所知,非從頭瞭解不可。
所以,他把那玉蟬放在上衣的袋中。(他沒有穿睡衣睡覺的習慣──原振俠要是睡覺要穿睡衣,那還叫原振俠嗎?)那玉蟬隔著薄薄的衣料,竟然仍可以把那股淡淡的暖意,傳到他口的肌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