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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九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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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歪頭看看她,三六看起來總是有股清秀脫俗的氣宇,這個天氣,她穿著件素白的棉緞裙子,頭髮柔軟光亮,臉頰微微有些淺紅,嘴…那什麼,真是秀可餐啊可餐。可是這麼漂亮的姑娘,就跟我這麼個大肚婆一起待在荒山野嶺,太可惜了。

她和李扶風時有書信往來,關係似乎很淡…

淡然中又透著一點秘密的,不為外人所知的牽繫。

我覺得這肯定不是我地錯覺。

“你看什麼。”她斜我一眼。

“哦,我在想以前的事兒。你這麼個有名的冷心冷面直子的人,居然跑去玩無間道,看不出啊看不出…而且居然把三七都騙的一愣一愣地…”她剜我一眼:“怎麼,你覺得我應該真的和她上一條船啊?”

“那當然不是。她那條是註定要沉的賊船嘛,萬萬上不得。”想起那天地事,開頭是聲勢浩大,收尾是扣人心絃,但中間的過程實在是…好吧,有驚無險。

魔宮的人被封印起來之後,養蓄銳那麼多年,可仙界也沒有閒著啊。封印破除之後他們上蹦下跳,又是搶地盤又是建城築宮鬧的不亦樂乎,把仙界當死人一樣,大有氣天下捨我其誰地霸道。可惜啊…“喂,你說這會兒三七在幹嘛?會不會在罵咱們?”

“多半是罵我,順帶捎上你。”我撓撓頭:“她的情敵,應該是我吧?”三六停下手,慢慢說:“欺騙和背叛的滋味,她也算是嚐到了。相比之下,恐怕我才是最讓她記恨的一個。”

“唉,恨就恨吧,反正這輩子也見不著了。這次的封印,就算再過一萬年恐怕也不會被衝破。一萬年?咱們能活那麼久嗎?”三六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贊同我還是表示反對,低頭繼續做針線。她這上頭的手藝並不比我差,飛針走線姿勢嫻優雅。她竹完一片葉子,停下手來,把一旁地毯子給我蓋上。太陽轉到了山那邊,風吹在身上就有些微涼了。我往毯子裡縮了縮,蜷著身抱著肚子,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那一天地驚心動魄,並不在於魔宮的來勢洶洶,也不在於鬥法時地殫竭慮,而是仙界的那些人隱身在幕後,縱,窺探。他們更加希望我們與魔宮兩敗俱傷,那最後地用說,只會是他們。

那些仙君,仙人…在他們眼中,魔宮固然是要除去的,而我們這些妖鬼怪,當然最好也不存於這個世上。魔族又一次被封印起來,而我們…

盤絲人都散了,伽會山成了一所荒山。

事後才知道這些事情背後的真相,我沒有那麼多力去怨恨不平,我只慶幸,我們都活了下來。

最大的驚喜,就是三六並沒有欺騙背叛我們的友情。

隱約中還可以聽到那些遠去的呼喊聲,兵器相,各種法寶對撞轟鳴,瀰漫的血腥氣,滿山亂走的被雷火驚阻的渺小身影,已經分不清敵我,看不到光亮…我們五個人,各據一方,靈珠朦朧地光照亮了那張龐大的,編織了幾個月的天羅地網…

是的,那件事早已經結束。

可是我不知道要再過多久,我才能將那些恐怖的痕跡從記憶中抹平淡忘。

控五行陣的人除了我,其他四個人,鳳宜,子恆的傷勢輕一些,梅居士的傷勢最重,昱風前輩則在亂中不知所蹤,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消息。憑靈珠之間地應,只知道他還活著,但是他究竟出了什麼事,傷勢如何,現在身在何處,我們都不得而知。

鳳宜那天,一直將魔宮對陣法的攻擊,大部分轉嫁到了他的身上。我透過靈珠看到他受傷,殷紅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下。他恍若未覺,我卻覺得那每一滴鮮紅地血滴都砸在我的心口,一下,一下的心悸,痛楚到麻木。

我沒辦法到他身邊去,我只能守住這一方地陣眼。

三七穿入陣中,突破一重重的阻攔,已經到我身前不遠的時候,她身後卻驚變陡起,寒氣凜凜的劍鋒狠辣沉穩,迫得她不得不停下來招架。

那是三六。

曾經是要好地姐妹,過去那樣親密無間,現在卻拔劍相對。

情誼,欺騙,謊言,傷害…

劍鋒蕩起來,把過去的一切全部割裂。

我看著她們在我面前動手,狂風暴雨,雷電加。那一刻就是你死我活,誰也不能手軟。

若干年前,她們就是這樣,在我面前練劍,喂招,互相探討劍法劍訣,指出對方的不足,改正自己的錯漏…

現在,人還是那兩個人,卻是命相搏,招招都是殺勢…

其實,這一場戰到最後,沒有贏家。

我們都失去太多,遠遠多於我們得到的。

紫青雙劍終於出鞘。

紫郢…青索,這一對滅魔寶劍,卻都落入魔宮的手中。

我不是沒有惑過,為什麼當初在魔宮地比武場上,那個少年魔君卻能驅使青索寶劍,與青蓮道士斗的旗鼓相當。這件事實在蹊蹺…

似乎有雙手,在暗中籌劃縱這一切…

一個謎團之後是一個更大地謎團,一個答案之後還有更多的惑…紫青雙劍合璧後地巨大威力我是見過的,那種幾乎是不分敵我,無堅不摧地破壞力…

子恆牽引陣法橫轉,替我擋住了那巨大的衝擊。

我看著那刺眼的光束穿過他的身體,由至腹破開巨大的傷口,鮮血飛濺淌,他似乎不覺得疼,一手以劍拄地,另一手還握成法訣在催動水靈珠。

到處都是血…

我聽到有人輕聲呼喚我的名字,眼睛微微睜條縫,一時想不起身在何處。

睡了一覺還是覺得手腳乏力,小腿微微痙攣搐。

我是被鳳宜叫醒的,他在我睡著的時候已經回來了,我眼,就看到他拿著一疊紙,翻看這些天我無聊時胡亂塗寫的牢騒話。

“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本能的轉頭去看櫃子上,那個桃子還擺在那裡呢。旁邊的盤子裡又擺上了香瓜和葡萄,橙黃深紫,映的特別好看。

“剛剛到。”他微微俯下身來,大概剛喝過茶,吐息間有著茶葉的青澀淡香。我啾了他一下,象只蠢笨的大蟲子,一點一點蹭著,坐起來,拿他當了現成的靠墊…該靠墊有時也可充當大抱枕,軟硬適中,自動發熱,功能完備,外觀美,實在是居家旅行必備佳品!

“師伯師姑他們好嗎?”

“很好,師姑說過兩來探你。”我仰起頭:“正和宮的人沒為難你吧?”都說鳥盡杯藏,現在最大的禍患一去,我們的存在,不能不讓某些人很礙眼了。

“沒有,他們自然分得出事情的輕重緩急。”鳳宜把我的腳架到他腿上放著,輕輕替我按:“辛苦你了,腳腫的這麼厲害。”熱力透過他的指尖直傳進來,被這麼按摩過,覺是鬆快了不少。我抿嘴笑笑,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覺到一股奇妙的,說不清的甜

我聞到清甜的水果香氣,那個桃子,還有香瓜和葡萄都透了,散發出來的香氣混在一起,說不出的誘人。

我還聞到,外面的山風,吹來冬的乾淨疏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