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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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船行的客船，緩緩駛離武昌鈔關碼頭。

由於凌晨啟航之前，發生旅客遺失行李事件，一而再清查，耽誤了一個時辰開航。

因此船駛離碼頭，已經是上三竿，別的客船早已遠出二十里外了。

順風順，船速度可觀，雙帆皆已升滿，船破水向下遊疾駛。

這種中型客船通常稱為快船，滿載旅客也只有四十位，終站是南京。

三江船行擁有這種快船十艘之多，每天駛出一班，十天便可抵達南京。上行的期，如果一切順利，二十天即可返抵武昌府，但有時會誤期三五。

船沿途不上下旅客，直航南京。

但沿途有些段江面有沙礁，不能夜航，而且有些重要的關卡需要查驗，必須停泊接受檢查，不得不停泊度宿。

第一天的宿站，預定是武昌縣西面的三江口鎮，一百七十里左右。可是，耽誤了一個時辰，到埠當然也得晚一個時辰了。

三江口鎮是檢查站，北至黃州團風鎮，南至七礬，東至武昌縣城十里，所以要設關卡檢查。

這裡的武昌縣，與武昌府城是兩處地方兩碼子事，搞錯了就不清東南西北啦！

中艙是官艙，但這次乘住中艙的旅客沒有一個是官。

晁凌風便是十四名旅客中的一名。隔開的小艙內有四位稍為體面的旅客，他就是其中之一，擁有一處稍整潔的位，比前後艙的大統鋪要好得多。

十天旅程，彼此少不了客套一番互相請教姓名，沿途也好打招呼相互照應。

午後，他閒來無事，倚坐在艙窗旁瀏覽江景。

江面寬有四五里，濁滾滾，風不小，江上帆影片片，天空中水禽飛翔，兩岸村鎮星羅棋佈，一切皆顯得安詳靜謐，船破水的聲是有節拍的，反而有安眠作用。

後艙突然一陣亂，傳出呼叫聲。

“船家，船家，快叫船醫來。”有人將頭伸出右舷的艙口，向後艄大叫:“有人得了急病，快來哪！”叫聲急迫，氣大聲。

晁凌風正好倚窗外望，聞聲將頭伸出窗外，向後艄張望，無意中看到那人的後腦，右耳後近髮的地方，長了一顆豆大的紫痣，如果不留心察看，不容易發現。

要不是那人纏了青包頭，邊緣恰好位於痣上方，他也不會發現這顆痣。

世間每個人都生有痣，毫不足怪。

後艙一陣亂，不久，他聽到兩名船夥計從窗外的舷板經過。

“真是見了鬼啦！”一名船伕大發牢騷:“好像衝了太歲一樣，船沒發航就鬧事故，得人心惶惶。現在又鬧急症，竟然有人咬定是瘟疫，要靠岸，要將病人隔離送走，真像是走了黴運哪！”

“你少說兩句，閉上你的烏鴉嘴好不好？”另一名船伕說:“一切有船主相當.你想造謠嗎？哼！”他心中有點不安，瘟疫？這可不是好玩的。五月天，時風時雨，時令不正，吃的江水渾濁，鬧時疫並非不可能的事。

他的本能行動，是早作預防。

他的囊盛了不少零碎法寶，平時拴在上，外面加長帶掩住，小偷休想打他的主意。

瓷制的小葫蘆中，盛有質與行軍散差不多的藥丸，這是他的預防時疫、提神醒腦、防嘔止瀉的萬靈丹，救急保命的神藥。

用得著，是無價之寶；用不著，不值半文錢。

不是他，直覺中，他覺得同艙的三位同伴，似乎神有點委頓，提不起神，迄今三個人都躺在位上，半睡半醒顯得無打采，似乎真有一點不對勁。

他下兩顆丹九，未雨綢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