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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囚魂植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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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果然是這些地面生長的白草絲。”銀塵心裡小聲說道。

他抬起頭看了下四周的石壁,還好,沒有白的草絲覆蓋。他想了想,再次用力握了握手心裡那顆金黃的圓球,然後,他身形一動,彷彿一隻滑翔的白鶴,動作矯健而輕快地沿著石壁快速地朝內攀爬而去,他的衣襬被風吹動,獵獵作響,那盞發出光亮的護心鏡,追隨著他快如閃電的身影,朝內飛快地去。

然而,銀塵並沒有看見自己的身後,之前石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白針尖一樣的圓點,此刻,彷彿蔓延的暴風雪一樣,肆無忌憚地擴散開來,每一顆細小的針尖圓點,瞬間從石壁裡噴而出,變成瘋狂搖曳的白草絲。無邊無際的草絲在的石壁上被風吹動著,看起來像是無數死人的白頭髮,它們瘋狂地甩動著,朝銀塵席捲而去。

身後那種密密麻麻的聲音越來越近,彷彿千萬只螞蟻在啃食骨頭的聲響,銀塵回過頭,看見無數彷彿白長髮般朝自己瘋狂躥動過來的草絲,瞳孔驟然鎖緊,他的身形不敢有任何遲緩,加快速度朝深處掠去,突然他眼前一花,前方的石壁上,一大團白的草絲爆炸而出,面朝他刺來,他凌空硬生生掉轉身形,朝對面的石壁躍去,雙手剛一接觸到對面的石壁,他就聽見石壁上密密麻麻的螞蟻般的聲響再次響起,他知道,整個的草絲都已經被觸發得全面甦醒,他不顧一切地往裡面衝,他知道,只有這一個辦法,可以營救吉爾伽美什,但是,他到底在哪兒?

在前方驟然放大,面一個巨大的空間,銀塵揮舞著雙手,護心鏡朝前方飛快,他瞳孔一緊,護心鏡的光芒瞬間洶湧而出,將整個黑暗的照亮,在銀白的光芒下,銀塵看見,空曠的中央,一個雙臂被釘在石柱上的悉的身影驟然出現在視線裡。那人低著頭,面目看不清楚,看起來彷彿陷入了永恆的沉睡,然而,不需要看清楚眉目,銀塵也能知道,他就是自己尋找了整整四年的吉爾伽美什。他的下半身被無數的白草絲纏繞著,彷彿被蜘蛛絲包裹成的一個繭,他的上半身赤著,上面攀爬著一縷縷的草絲,每草絲都將它們銳利的系扎進了他的身體,食著他的血,以至於他下半身的那些本來白的枯草,看起來都呈現著血紅的澤…銀塵的眼淚瞬間湧出眼眶,他剛要從喉嚨裡發出喊聲,突然,他的腳踝上就傳來錐心的刺痛。他整個人從石壁上重重地跌落到地上。

轉眼之間,整個響起密密麻麻的尖叫,彷彿成千上萬只昆蟲同時被烈火灼燒時的慘叫聲,視線裡都是瘋狂舞動的彷彿白幽靈般的草絲,銀塵跌落在地上,地面上數不清的白蚯蚓般的怪物將他渾身纏繞起來,無數冰冷鋒利的尖刺扎進他的體,然後瘋狂地繁殖。

然而,銀塵的表情看起來卻沒有絲毫的痛苦,他的目光裡呈現著一種彷彿星辰般恆久的堅定,他知道自己身體裡的魂力正在瘋狂地被噬,然而,他依然靠著人類體的力量,一步一步朝吉爾伽美什的方向爬去。那些白的草絲更加用力地撕扯著他,阻擋著他的前進,甚至每一草都像是有了生命般,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聲來,它們瞬間變得更加壯,更加鋒利多刺,更加有力…一切都是為了阻止銀塵靠近吉爾伽美什。

每前進一步,銀塵體內都撕扯出鑽心的尖銳痛,他的右手緊緊握著那枚金黃的小球,無數白的草絲企圖鑽進他的右手,他始終牢牢握著,沒有絲毫的鬆開,那些彷彿鋸條般的草絲,瘋狂地撕扯啃咬著他握緊的拳頭,銀塵的手背上早已經變得血模糊,一會兒之後,他的右手只剩下了森然的白骨,但是,他的拳頭依然握得很緊,他清楚地知道,他體內的魂力已經徹底消失了,他已經無法再使用定身骨刺離開這裡了!

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身體的痛反倒已經變得無關緊要了。他並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腿雙‬和腹部部上都已經血模糊,被白草絲蠶食得處處深可見骨。他的鮮血汩汩地從身體裡淌出來,浸染了一大片枯草,看起來彷彿雪地上盛開的一朵燦然的紅蓮花。他的腔已經漸漸被那些尖銳的系佔領,無法呼,好像整個人都被陰森的鬼魅拉扯著,朝著黑暗的地獄裡墜落,頭頂的護心鏡不知道何時已經墜落了,只剩下微弱的光芒,照出前方几乎近在咫尺的吉爾伽美什的模糊輪廓。

銀塵伸出手,一寸一寸地朝吉爾伽美什伸過去,他知道,只要將這枚【黃金源泉】埋進吉爾伽美什的體內,那麼,從裡面洶湧而出的黃金魂霧,就一定能將他喚醒,以吉爾伽美什的高超魂術,就算只有一點點的黃金魂霧,他也能將其發揮出驚天動地的效果。銀塵伸出去的手臂顫抖著,卻始終離吉爾伽美什的身體有幾寸的距離,他的視線已經模糊成一片,呼漸漸停止,他腦子裡開始出現瀕死時的各種蒼白的鬼影。

突然,他右腳地面上尖叫著翻出幾手腕細,看起來如同幾條迅捷的白毒蛇般的草絲,將他的右腳狠狠纏住,朝後面拉扯,銀塵望著面前的吉爾伽美什,他低垂的面容呈現著睡的樣子,看起來那麼尊貴,那麼美,彷彿傳說中的那些沉睡的、沒有凡人愛恨嗔痴、永遠寧靜的神祗。銀塵口突然湧起一陣無法抵擋的悲傷,從來冰雪面容、寵辱不驚的他此刻竟然忍不住嗡嗡地大哭起來,但因為他的膛已經不能起伏,所以他發不出太大的聲音,他滾燙的眼淚一滴一滴地在他血模糊的臉上,他的嗚咽聽起來又小聲又模糊,彷彿某種小動物死前的哀號“讓我救你…讓我救你啊…王爵!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找到你了…”他的眼淚混合著他的血,燒燙了他的雙眼,他彷彿重新變回了當初年幼的自己,他完全忘記了自己已經是尊貴的王爵,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在心裡將自己當做是當年的小小使徒,他只記得眼前的吉爾伽美什,他心中永遠的王爵。

銀塵轉過頭,看著瘋狂啃噬著自己右腳的那幾條白草藤,他咬緊牙,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右腿一擰“咔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響,他將本來就已經血碎裂的右腿硬生生從膝蓋處折斷了,那幾條白的草藤一鬆,銀塵趁著最後的清醒的意志和體力,將只剩下白骨的右手,朝吉爾伽美什的身體用力地伸過去。

下一個瞬間,銀塵兩眼一黑,失去了全部的知覺。在他生命最後的知裡,周圍都是呼嘯的尖銳風聲,彷彿有成千上萬的柔軟刀刃在旋轉切割著,風裡有數不清的怪物的尖叫聲,像是地獄之門開,無數亡靈洶湧而出,噬著整個天地。他覺自己最後也變成了成千上萬個鬼叫著的亡靈之一,沉重地,墜入了永恆的地獄之門。

【西之亞斯藍帝國·心臟】“啊——”正在和幽花聊天的麒零,突然發出一陣短促的驚呼,然後,他的雙眼就直直地望著前方,像是突然間被人偷走了魂魄一樣。

“喂,你怎麼了?”天束幽花嚇了一跳,從椅子上起身,走到麒零面前,在他蒼白的面孑l前面上下舞動雙手。

麒零從失神裡被喚醒,他轉過頭,定定地看著天束幽花,他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自己的覺,只覺得突然間,爵印處傳來的那種異樣的覺,那覺就像是…

“我覺…”麒零的雙眼瞬間湧起淚光,他的聲音一下子哽咽了“銀塵是不是…死了…”

“你不要亂講。”天束幽花被他嚇了一跳,但是,她的臉也迅速蒼白起來。因為她明白,使徒和王爵之間的應,是最不容易出錯的。

“我覺…像是他突然消失了,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我覺不到他了…”麒零看著幽花,他少年俊朗的臉上,突然湧起揪人的悲傷,他的雙眼裡堆滿了淚水,看起來像是被拋棄了的動物一樣,有一種茫然失措的惶恐。

“不行…我要去找他,我得去找他。”麒零恍恍惚惚地站起來,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滾出了眼眶。

“你站住,白銀祭司的使者剛剛下了命令讓我們在房間裡等候通知,你現在怎麼能出去?你這不是違抗命令麼?”天束幽花急了,一把拉住他。

“我管他的白銀祭司!銀塵如果…死了,誰他媽稀罕做什麼王爵!”麒零雙眼通紅,他不管天束幽花拉扯著自己,執意朝門口走去,他的力氣那麼大,那麼固執,把幽花都嚇住了。

麒零一把拉開房間的大門,面撞到兩個一直站在門口的白銀使者“讓我出去!”麒零大聲吼道,他的聲音裡充滿著焦急和暴躁。

“白銀祭司讓你們在房間等候。不能隨意離開。”白銀使者的聲音像冰一樣冷,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嗡——”空氣裡尖銳的一聲龍,麒零瞬間已經將他的半刃巨劍拿在手裡“你們給我滾開!”他抬起巨大的劍身,朝兩個人劈過去。

“轟隆——”麒零的身體重重地摔回房間裡,撞到一具櫃子上,堅實的木頭碎成了好幾塊。

“你們!竟然敢對使徒動手!”天束幽花看著倒在地上痛得蜷縮起來的麒零,瞬間怒火往上躥,空氣裡一陣光影晃動“鏘!鏘!鏘!”三枚冰箭瞬間以雷霆般的速度向白銀使者.天束幽花手裡的【冰弓】鏗然作響。

然而,白銀使者身形突然展動,彷彿鬼魅一般,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天束幽花只覺得眼前視線一亂,一個人影就躥動到自己面前,伸出手在自己口重重一擊,她整個人彷彿被一面巨石砸中一樣,朝後面撞去。

麒零看著倒地的天束幽花,兩眼通紅,他揮舞著巨劍,朝兩個白銀使者再一次衝過去。然而,這一次,白銀使者雙手一揮,空氣裡不知道什麼地方,嘩啦啦躥出無數白銀鐵索,將麒零一圈一圈纏繞起來,麒零隻覺得雙膝一沉,整個人重重地朝前摔下去,他的臉砸在地板上。

天束幽花剛要掙扎著起身,沉重的鎖鏈也將她的四肢重重地捆綁在一起。

麒零趴在地上,臉貼在冰冷的地面,他的淚水模糊了他的面容,他掙扎著,雙手被鎖鏈捆著,於是他只能挪動著身體,艱難地朝門口的白銀使者爬過去,他爬到了白銀使者的腳邊,他抬起頭,望著他們籠罩在兜帽陰影下的冰冷的面容,大聲哭著,說:“我求求你們了…你們現在放我出去,我要去找銀塵…嗚嗚嗚…他可能已經死了…我求你們了,我不跑,我一定回來,只要讓我找到他,知道他沒事,我立刻回來,無論白銀祭司要我幹什麼,我都去,去死我也去…嗚嗚…我求你們了…”

“麒零!你給我有點兒出息!你別求他們!你是使徒啊你!”天束幽花的眼淚從眼眶裡滾滾而出,她咬著牙齒,目光裡充滿了恨意,她看著兩個白銀使者,說:“你們兩個給我記住,我天束幽花,此生一定要把你們兩個碎屍萬段!”

“我求你們了…我給你們磕頭,我賠罪,我不該對你們動手…”麒零的身體緊緊被鎖鏈捆著,他只能一下一下地把頭往堅硬的地面上撞,他寬闊的額頭上,幾絲鮮血過他高高的鼻樑“只要你們讓我出去…我求你們啦…”他的聲音嘶啞低沉,完全不像一個少年,天束幽花聽在耳朵裡,心都碎了。

白銀使者互相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然後抬起腳踩到他的臉上。

“畜生!”天束幽花撕心裂肺地吼著,她掙扎著身體,但是卻絲毫無法動彈,她的淚水源源不斷地湧出來,淚光裡,麒零趴在地上沒有動了,他的臉上是死灰般的寂然,瞳孑l裡的那種絕望,像是把他所有的生命力都噬了。那個活潑的少年,那個永遠英姿發的少年,此刻趴在地上,任人用鞋子踩在他俊朗的臉上,一動不動,他的嘴裡喃喃自語地說著什麼,聽不清楚。只有他凹陷的眼眶裡,淚水洶湧地染溼了地面。她想起當初,為了救麒零,銀塵也不惜向自己下跪,向自己磕頭。而此刻的麒零,也是一樣。也許她永遠都沒有機會體會這種王爵使徒間的情了,因為她的王爵,也是她的父親,已經不在了。

而下一個瞬間,天束幽花的瞳孑l驟然縮小,因為她終於知道了為什麼,麒零放棄了所有的抵抗。

——因為,除了天束幽花之外,就連門口的兩個白銀使者,也受到了,此刻麒零體內正在迅速複製的一套新的魂路,洶湧的魂力正在全面改造他的身體,無數嶄新的魂路如同經絡般密密麻麻地劃分著他的身體。

他正在誕生為新的七度王爵。

【西之亞斯藍帝國·囚之地】光線消失了。聲音消失了。痛覺也消失了。

最後浮現在銀塵腦海裡的,是吉爾伽美什那張永遠尊貴而美好的面容。他睡的神態,他安靜的身影,在銀塵漸漸放大、最終凝固不動的瞳孔裡,成為了永恆的剪影——直到最後,他的雙眼依然緊閉著,沒有睜開眼睛來看看訣別了多年的自己。

“就算拯救不出他來,那麼和他一起被永遠囚著,或者死在一起,也好啊。”銀塵在高高的山崖上,著風,含著眼淚微笑著說。

當時,他臉上的表情,不是絕望,不是悲痛,不是憤怒,也不是怨恨。

而是一種帶著悲傷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