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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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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茜坐在碼頭上,頭頂著星光燦爛的夜空。她的腿在碼頭邊上晃來晃去,她深著鹹味濃烈的海風,想用它來振作低落的情緒。十分鐘前,喬治鎮方向燃放的焰火將夜空照了個透亮。她看到爆裂噴的金光充滿了熱帶的夜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心亂如麻,完全打不起神回到別墅去問。

又一條金的帶子蜿蜒升向天空,然後爆裂開,形成一個不斷膨脹的球體,四散飛的火花墜落在夜幕中,漸漸地化為烏有。

化為烏有,這個詞如同一個鈞子紮在她的心裡,令她疼痛難忍。今天是星期五,一個星期即將過去。明逃訶事會就要表決了,那麼以後,她和丹蒙的一切也將結束。對於丹蒙,除了她對他的回憶,什麼也沒留下。真是天大的諷刺。一個星期以前,她還憎恨著他,可是今天她卻愛上了他,並且堅決擁護他繼續掌管公司的大權。

梅茜想到克萊頓·斯君曼。經過過去的幾天,梅酋對他有了新的認識。在聖誕老人的外表下,他隱藏著一顆陰暗自私的心。梅茜不止一次在無意中聽到他與不同的董事成員談時,為了竭力討好他們,不斷改變自己的說辭。真是個陰險的傢伙!可惜的是,從過去幾天的談話中,梅茜獲悉,丹蒙家族中大多數成員都堅決支持克萊頓。但是,不管怎樣,梅茜到丹蒙會取勝的。

丹蒙有一個可勉強稱之為弱點的地方:他不願誇大事實,或者像克萊頓那樣,用甜言語哄騙別人。他不會當面對這個人說一套,一轉身,對另一個人又說出截然相反的一套。梅茜甚至開始懷疑,那天晚上,在丹蒙的辦公室,他和芭菲有沒有做過見不得人的事。從那以後,芭菲一直和他保持著距離。梅茜甚至有種荒唐的想法:那個女人企圖用股權引誘他,卻被他拒絕了。或者那只是她的一種希望?梅茜心裡亂極了。最讓她心煩的是,丹蒙為什麼還不把查賬的事告訴她。現在肯定已經有消息了。

"你原來在這裡。"梅茜聞言轉過身,發現他就在身旁。梅茜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這麼耽於沉思,居然一點兒沒察覺他的到來。她微笑著,心跳在加速。

"你在這兒觀摩海盜周的開幕式嗎?"

"哦,是的。"梅茜現在想起來了,"我忘了。

今晚我們是不是要去參加一個晚會?"丹蒙在梅茜身邊坐下,‮腿雙‬懸在碼頭邊上,晃動著。翻滾的海不斷衝擊著岸邊的木樁,給寧靜的夜晚配上一種狂躁的節奏。"是化裝舞會。我想你該去打扮一下。"丹蒙指著正在夜空中燃燒著的金火花說,"燃放焰火拉開了一週慶典的帷幕。"

"約瑟芬中午提到過。我…我想我的心思真的不在這上面。"一陣悲哀向梅茜襲來。她最不想做的就是去參加另一個晚會,假扮成一個情意綿綿的新娘。有生以來,她從未花那麼多時間,去參加如此眾多的豪華晚會,為此她深內疚。

不僅僅是這個謊言使她不安,那懸而未決的查賬簡直要令她發瘋。除此之外,等待奧蒂斯的醫生的迴音也讓梅茜煩躁不安。

她想,如果現在再得不到任何消息,她就要崩潰了。丹蒙仰視著天空,梅茜細細打量著他剛毅的臉、彎曲的下巴和專注的眼睛,覺到孩提時候的海盜周的記憶勾起了他不愉快的記憶。她想去安他,使他懂得人與人之間可以有關懷和愛,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會拋棄和蹂躪他們應該保護和熱愛的親人的。

梅茜再也無法剋制自己,她‮摩撫‬著丹蒙的手,渴望與他親近,想讓他知道,他可以信任她,可以將心中的秘密告訴她。

"丹蒙,"梅茜耳語道,"我…我已經知道了你正在為外公做的事情,我想這真是太好了。"丹蒙轉過臉盯著她,"什麼?"梅茜莞爾一笑,"就是查賬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丹蒙先是瞪大了眼睛,隨後又眯了起來,"見鬼,你是怎麼發現的?"那嚴厲的語氣讓梅茜害怕。但是,她想,像丹蒙這樣不輕易暴內心的男人,開始有這種反應是完全正常的。"我…我承認,那天晚上,你吩咐律師調查外公被解僱一事的時候,我偷聽了電話。"梅茜喉嚨發緊,她乾嚥了一下,"你這樣做,真是了不起。當時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想你會很願意親自告訴我的。"她停頓了一下,聳了聳肩,接著說,"可是你沒有。"丹蒙沒回答。梅茜不住一陣戰慄,她預到了什麼。"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丹蒙?"丹蒙咬著牙罵了一句,頭轉向一邊。他的眼睛死死盯著燃放的焰火。然而梅茜到他並不在看它們,不管他正在看什麼,那一定是非常非常隱秘的。在緊張的寧靜中,大海對正在閒聊的風兒發出噓聲,好像大自然都在等待著丹蒙的回答。"那麼,你認為我為什麼不告訴你呢?"丹蒙終於低聲問道。

梅茜變坐為跪,她說:"因為你不想在獲得結論前,讓我們有太多的希望。"她再次去‮摩撫‬他的手,現在他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梅茜進一步試探道,"你真的打算澄清外公的名聲。是真的,對嗎?"丹蒙閉上了眼睛。明亮的焰火將他側面輪廓的硬朗線條勾勒得格外分明。"不,史都華小姐,不是那樣的。"梅茜盯著他龕動的鼻翼,內心充滿了恐懼。

丹蒙抬頭仰望著夜空,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與寂靜的氛圍那麼格格不入,連樹上的鳥兒也受了驚嚇,飛跑了。"你看世界的方式真是幼稚可笑。"他警告道。

"你在說什麼?"梅茜驚呆了。也許丹蒙的動機沒有她想象的那麼高尚,但是,梅茜不願接受這個可怕的假設。"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你最終發現外公是清白的,你將隱瞞這個事實,目的是為了繼續控制你的公司?"丹蒙瞥了她一眼,臉沉了下來,"我是為掌管美洲豹汽車公司而生、而養的。"他的語氣帶著致命的冷酷。"上千人的生計壓在我的肩上,我要不惜一切代價,不讓我建立的一切被毀掉。"他站了起來,簡潔地問道,"要我攙你起來嗎?舞會,還記得嗎?"梅茜張著嘴,驚愕地瞪著他。他怎麼能夠如此冷血?梅茜一陣噁心,頓時頭暈目眩。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叫道:"我以為克萊頓是個陰險狡猾的傢伙!但是要做得像你這樣卑鄙齷齪,他還得跟你取取經!"丹蒙看到她站立不穩,伸手去扶她。

"別碰我!就憑你說的話,我哪兒也不跟你去,除非去為你上絞架喝彩!"

"如果那能起作用的話,"丹蒙陰沉著臉說,"我辦公室還有工作要做。如果你去晚會,就可以離我遠遠的。"梅茜渾身顫抖,憤怒地瞪著他,試圖將對他的愛轉為恨,但是她知道她的眼中出的卻是無言的痛苦。上帝啊!她怎麼會愛上這麼一個男人?她怎麼會如此愚蠢和輕信?如果不找個地方坐下,梅茜害怕自己會跪下來,於是她急忙轉身離去。

"好,"她邊走邊叫,"我去。但是如果你在晚會上出現,我就離開。"梅茜被綁在手腕上的繩子得癢癢的。現在他明白了,為什麼她身上的這件破爛不堪的十八世紀的長袍被稱為"被俘女的服裝"。當梅茜來到大廳,準備和董事們以及他們的家屬一起參加化裝舞會時,約瑟芬突然道歉說,她忘記帶麻繩將梅茜的雙手綁在一起。於是她上前將她的手綁好。

梅茜想去抓癢,但是又怕這樣會潑翻手中的番石榴汁。她低頭看看綁著的手,彆扭地握著酒杯,無奈地搖了搖頭。只有約姨婆才會想出如此古怪奇異的裝束。約瑟芬咯咯地笑著說:"當然咯,你親愛的丹蒙不在場,你不會想跳舞的。"梅茜心裡萬分痛苦,她真想大聲叫喊說她永遠也不想再見到那個男人,更別說和他跳舞了!當然,她也不想和別人跳舞,所以她只得強裝笑臉,點了點頭。

現在她站在這裡,一個真實的城堡的巨型舞場裡,周圍是皮膚黝黑的海盜、女僕,還有各種各樣的奇禽異獸。一切如同夢境…所有這些野蠻的非現實的人推推搡搡,打情罵俏,縱情狂笑。將一桶桶朗姆酒豪飲殆盡。

梅茜的心因悲傷而緊縮著。在別的情形下,這將是終身不遇的一次狂歡,但是現在,梅茜卻渴望遠離這個地方,遠離丹蒙。然而,想忘記一個她本可以終生熱愛的男人是不可能的。

梅茜忍不住想打噴嚏,這使她想起了另一件約瑟芬忘帶的東西,就是現在她頭上戴的撒了粉的假髮。約瑟芬一再強調,在十八世紀免費在頭髮上撒粉。梅茜皺了皺鼻子,忍住了第二個噴嚏。也許,二百年前是免費往頭上撒粉,但是,就梅茜看來,這種打扮只會把她的鼻子搞得癢癢的。

梅茜環視大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尋找著外公和約瑟芬的蹤影。在搜尋中,她看到克萊頓·斯君曼化裝成一隻她所見過的最大最肥的蜂鳥。他好幾次邀請梅茜跳舞,都被她以雙手綁著為由謝絕了。克萊頓似乎對丹蒙是否來參加晚會表現出異常的興趣。梅茜無法猜出他問話的目的,但是她一再強調,如果丹蒙脫得了身,他會來的。可是在那張偽裝的笑臉後,她卻在默默地祈禱,但願這件事不要發生。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繼續保持這痛苦的偽裝。

當梅茜意識到克萊頓還在周圍鬼鬼祟祟地轉來轉去時,她越發到不安。克萊頓正在和芭菲閒聊。芭菲打扮成一個豐滿的女僕,這非常符合她的個。看到這一幕,梅茜到很不舒服。她掉轉臉,環顧大廳。水晶枝狀吊燈放著耀眼奪目的光,飾以灰棕雲紋牆紙的牆面在燈光的照耀下,反出勻稱的金光芒。長條形屋子兩端的格子門敞開著,恰人的海風吹拂著屋內二百多位賓客,水晶吊燈在風中發出了零當螂的響聲。

大廳內設有一個金屬樂隊,樂隊成員穿著大花襯衫和燈籠褲。梅茜試著去欣賞他們的音樂,儘管樂隊隊長在每次音樂風格變換前,總是會宣佈一下,但是混亂的思緒使梅茜無法區分每一首曲子的風格。

梅茜嘆了口氣,到筋疲力盡。她將酒杯放在擺滿食物的餐桌上,決定去花園裡尋找外公和約瑟芬,然後找個藉口離開。梅茜明白在艇上她不得不和討厭的丹蒙作伴,但是她實在一刻也無法忍受這痛苦的偽裝了。

梅茜轉過身,看見一隻頭戴灰三角帽,用紅綠雙的紙漿塑成的鸚鵡。她認得那雙從僵硬的翅膀下伸出來的、撲動著的肥碩的手臂,在鳥兒頸部的呼孔中,一雙悉的綠眼睛清晰可見。"怎麼啦,寶貝?"大鳥像往常一樣,大驚小敝地叫道,"你看起來很憂鬱。"梅茜淡淡一笑,"我想我是有點兒累了,約姨婆。"約瑟芬大聲笑了起來,"我知道你的煩惱。"她拍了拍梅茜綁著的手腕。"你一定是想念丹蒙了吧。唉,他這麼賣命地工作,真是太辛苦了。坦白說,我一直希望你嫁給他後,可以讓他放鬆些。我想,要改變多年來肯納德對他的影響是需要時間的。別擔心,我的孩子,我知道他愛你。"梅茜忐忑不安地嚥了口唾沫,"哦,外公呢?"

"在他的烏龜殼裡。"約瑟芬咯咯地笑著,"你沒看見他扮成了一隻最可愛的小海龜嗎?"這次梅茜發自內心地笑了,她點了點頭,"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回艇上去了。你和外公玩得開心點,只是別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