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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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賽爾今天我們跳《吉賽爾》。
我喜歡吉賽爾。這是個悽美憂鬱的愛情故事。就像我和你。
牧羊女吉賽爾愛上了王子,他們在原野中散步,共舞,蝴蝶兒圍著他們飛,他把野花在她頭上,對她微笑。
她愛他,愛得魂傾夢與。然而,他卻另有未婚。當他和他的未婚重逢,並跳著他曾與她共過的舞蹈時,吉賽爾心碎氣絕,成為維麗絲女鬼王國裡的一個新魂。
維麗絲女鬼,那是一些為情早夭婚前身亡的無主孤魂,她們不甘於墳墓裡無邊的寂寞,在她們死去的心靈中,在她們死去的腿腳裡,還燃燒著那股生前未曾得到完全釋放的對舞蹈的情。於是她們在每個月圓的晚上便從墳墓裡走出來,成群結隊地來在橡樹下跳舞,抓住每個邂逅的男子做舞伴,瘋狂地擁抱他,輪親吻他,連口氣也不了,直到讓他舞至力竭而死。
哦,這真是世間最殘酷最香豔的死法。
那個月夜,吉賽爾的同伴抓到了王子,他參加“死亡之舞”他眼看也要成為義冢裡新的孤魂。吉賽爾出現了,她不計前嫌,機智地與同伴們盤旋,救下王子,並在黎明到來第一聲雞啼響起時重新消失…
我愛,如果我是吉賽爾,你便是我的王子,只要可以保護你,為你奉獻,我也一樣會去做,以生命,以摯愛,換得你的永生。
摘自阮丹冰《天鵝寄羽》丹冰在舞臺上翩然飛旋,舞得寂寞而憂傷。
幽藍的追影燈下,身著羽衣的她柔若無骨,輕如飛雪,有種離恍惚的意味。讓人琢磨不清,這是一個人呢,還是一個影,或者,真的是一隻天鵝?
大提琴悽清的曲調水一樣淌在大廳裡,淌過每個觀舞人的心。輕,柔,綿,傷,好像一條河,一邊暢快地著一邊隨手俯拾,把聽者被曲調碎零落的心拾起,放在清澈的河水中洗淨了,再還回腔子裡。
於是聽的人心裡空蕩蕩的,就只剩下這阿波羅的琴聲。
老團長站在幕後動地雙手互著,一遍遍說:“曲風這小子,今晚拉得硬是好,真神了!”副團長也微笑著:“要不是他這手絕活兒,光憑他那脾氣,十個曲風也開除了。”他們又一齊將目光投注在丹冰身上:“丹冰真不錯,沒白疼她。”
“嗯,是棵好苗子,不可限量。”
“不可限量。”臺上的丹冰單腿站立,另一腿屈膝,腳尖稍稍接觸地面,頭低向肩側,雙臂相連,折斷腕部,反覆做出柔和的彎曲翅膀的動作,驚嚇而又典雅,完全是飛禽的樣子。她的雙臂緩緩打開,深深氣,突然輕輕一顫,彷彿觸動傷處,又彷彿抖落身上的湖水。
曲風情地演奏,不時抬起頭關切地看一眼飛舞的丹冰,有種不同以往的深深動容。在這西方的樂曲和舞蹈中,他領略到的,卻是一首中國古詞的意境: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
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
撿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丹冰乍驚乍飛的動作,多像是一隻受傷的天鵝孤獨地盤旋在星空下。誰能看得出,就是這隻受傷的天鵝,剛剛才在“滅頂之災”下將他救出呢?
大燈墜下時,他在瞬間想到了死亡。可是這死亡使者卻由丹冰替他接待了。他莫明其妙地逃了生,而丹冰竟也毫髮無傷。
所有人都為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驚歎不止,團長和副團長彼此擁抱著,慶幸地大喊:“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那樣重的一隻燈,又砸得那麼正,便是個彪形大漢也被砸傷了,何況嬌如花的丹冰呢?可是,她只是略微暈眩了一下,很快就醒過來,完好無損。
若不是那燈的碎片還狼藉一地,簡直不相信剛才一幕在現實生活中真實發生過。忍不住懷疑:那燈到底有沒有擊中阮丹冰?
燈有沒有擊中阮丹冰?
獵人有沒有擊中天鵝?
音樂急促起來,阮丹冰一個大跳,又一個大跳,緩慢的arabeues後緊接著是無數個fouettes,她開始旋轉,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整個人旋如陀螺,將人的心一陣陣揪緊,揪緊,是箭在弦上,而弓弦將斷。
天鵝之死。表現的卻是生。生的意志。生的渴望。生的追求。
那是一隻中槍的天鵝最後的掙扎,在彌留之際迸發出的對生命最強烈的渴望,不屈的生命絕舞。
丹冰在琴聲中與這隻舞完全合二為一,天鵝就是她,她就是天鵝,那隻中了槍的、垂死的天鵝,拼儘命也要盡全力一舞,用生命完成最後的掙扎與最高的追求。
剛才,就在她被大燈擊昏的眩中,她恍惚看到,天邊有天鵝冉冉飛來。她想,那是她,她就是那隻天鵝,她還沒來得及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