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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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世界上最難看的城市,”帕格說,很高興能把話題岔開。
“真可憐。一座單調的、滿是簡陋小屋的城市,一直伸展到望不到盡頭的地方。中心區鬧市有幾座高大的現代化建築物和霓虹燈招牌,一群一群矮小的本人來來去去。多數人穿著西服,但是衣料象是舊墨紙做成的。人們可以看到不多幾個打扮得象本洋娃娃似的女人和一些象是在舊金山唐人街的廟宇和寶塔。這座城市並不特別具備東方彩,它是破舊的,骯髒的,從城市的這一頭到那一頭散發出汙水和爛魚的臭味。在我這麼多年的旅行中,東京最使我失望。而且,本人對白種人的仇恨之深隨時可以覺察到。”
“你覺得他們會發動一場戰爭嗎?”
“嗯,那倒是個大問題,”維克多-亨利用指頭敲打著駕駛盤。
“我有一本論他們神道的書,你最好讀一讀。這是一本開人眼界的書,是大使給我的。拉尼,這裡的人民在二十世紀竟然相信——至少有些人是相信的——他們的國王是太陽神的後裔,他們的帝國一直上溯別二千六百年前。據說在五大陸分離以前,本是地球上的最高點。所以她是世界的中心,神聖的民族,她的使命是征服其他一切國家以保障世界和平。你在笑,孩子,你最好把這本書讀一讀。就跟納粹和共產黨的宣傳一樣,他們通過宗教的胡說八道來宣傳這樣的思想,就是說一個民族註定要用武力把全世界接收過來。為什麼這種思想又分裂成各種不同的形式而且不斷地擴散,那只有天知道。這象一種神上的麻風病。嘿,你餓不餓?我們在吃飯以前先參觀一下我們的故居吧。”在修得很整潔的紅鬍子的襯托不,拜倫的笑容雖顯得古怪,但依舊很可愛。
“哎呀,真的,爸爸,我從來沒有去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車子沿著哈里遜大道駛去,快到房子門口的時候,拜倫叫喊起來:“天呀,是那座房子嗎?已經有人住進去,把房子漆成黃顏了。”
“就是那所房子,”帕格說。他把車子停在街對面,父子兩人從車內出來。討厭的芥末顏也使他覺得詫異。低矮的石牆、鐵柵欄,連同這所房屋,全都漆成這種顏;給太陽曬得褪了的舊油漆已經剝落。草地上躺著一輛翻倒的三輪腳踏車、一隻紅大皮球、一輛兒童車和一些塑料玩具。
“瞧,樹木比過去高大和茂密多了,”拜倫一邊說,一邊巴著柵欄往裡看“可是房子彷彿縮小了。瞧,這就是華倫把紅漆罐頭扔在我身上的地對。現在還看得出嗎?那兒依舊有一個痕跡。”拜倫用鞋擦了擦鋪石路上已經暗淡的紅斑點。
“總的說來,我在這兒的子不好過。華倫把我的頭砸破了,於是我恨起他來——”
“不錯,還有那輛卡車撞在你的自行車上了。我也覺得,你想起這些事來準不會愉快。”拜倫用手一指。
“你教我讀書的時候,我們就經常坐在那兒,就在那棵樹下。記得嗎,爸爸?瞧那棵樹身兒現在長得多大啊!”
“哦,你還記起那樁事兒嗎?我想這也不會是一種愉快的回憶。”
“幹嘛不愉快呢?我沒有好好上學。你不得不給我補課!”
“可我是個蹩腳的老師。也許應該讓你媽媽把這項工作承擔起來的。但是早上她喜歡睡懶覺,下午呢,要麼上街買東西,要麼在家梳頭髮,你知道,或者把自己打扮起來赴什麼聚會。那時候我老發脾氣,我應該向你道歉。”拜倫眯縫著眼睛用異樣的目光瞥了他爸爸一眼,搔了搔他的鬍子,說:“我不在乎。”
“有時候你還哭。可是你被卡車撞倒的時候倒沒哭。你從來不為疼痛而哭。”
“嗯,只要你一發火,聲音裡帶著怒氣,我就害怕了。不過那算不了什麼。我樂意跟你學習。我瞭解你。”
“你那年總算得了好分數。”
“我從來沒得過那樣好的分數。”父子倆不再談下去,他們從柵欄外面朝裡張望了有幾分鐘光景。
“好啦,我們已經看過這個地方了,”帕格說。
“現在吃飯去好不好?”
“你知道嗎?”拜倫依舊盯著這所房屋。
“除了我在里斯本跟娜塔麗呆在一起的三天以外,我一生中最幸福的子都是在這兒過的。我喜愛這所房子。”
“當軍人要數海軍最苦,”帕格說。
“你永遠扎不下來。一家子人都象浮萍似的。”陸海軍俱樂部供應野蘋果雞尾酒時,依舊給一杯味道柔和的紅果汁,果汁盛在高腳杯子裡,野蘋果上面還粘著一片沒有意義的綠葉子。蒸汽櫃裡的烤牛只有微溫,而且烤得太久,就象一九二八年那時候做的一樣。甚至吃飯的人們的面孔也彷彿是從前那些人——除了拜倫以外。從前他是個吃飯慢得叫人生氣的瘦小孩子,現在卻是個長滿鬍子的高大年輕人了。但他依舊吃得太慢;還是帕格先把吃完,雖然自始至終幾乎都是他在講話。
他想從拜倫嘴裡打聽出一點關於帕米拉和喬徹南-傑斯特羅的情況。他講起傑斯特羅怎樣突然闖入斯魯特在莫斯科的寓所,以及他怎樣在漫天風雪中象幽靈似的重新出現在斯巴索大廈。但他一提到塔茨伯利拒絕使用明斯克文件,還懷疑傑斯特羅可能是蘇聯內務部的間諜,拜倫聽了就發起火來。
“什麼?他真是這樣嗎?嗨,他要不是個偽君子,就準是個糊塗蟲!天曉得,他說大家不願意幫助猶太人倒是真的。幾年來,希特勒就利用了這一點麻痺了整個世界。但是不管什麼人,只要跟班瑞爾談上五分鐘的話,就看得出他是個了不起的人。也是個誠實可敬的人。”
“你相信關於大屠殺的傳說嗎?”
“幹嘛不相信?難道德國人幹不出來?只要希特勒一下命令,這樣的事就會發生。”
“我自己卻不那麼肯定,拜倫,不過我向總統送去一份關於這件事的報告。”拜倫張大了嘴圓瞪著眼,跟著用一種不相信的口氣低聲說。
“爸,你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