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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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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達機場的時候,飛機正在做起飛前的準備。他們穿著臃腫笨拙的飛行服、救生背心,戴著厚厚的手套,降落傘在背後盪到膝蓋以下,步履瞞珊地走出報到室。室外大雪紛飛,他們沒能一下子看清飛機。芬頓領著斯魯特朝飛機馬達聲響處走去。飛機能在這樣的天氣起飛,對萊斯里。斯魯特來說是不可思議的。這是一架四引擎的轟炸機,裡面沒有座位。機艙的地板上,有十多個返回去的渡運駕駛員橫七豎八地躺在墊貨板上。飛機艱難地起飛了,斯魯特的腋窩裡直淌冷汗,芬頓衝著他的耳朵大聲嘶喊著,說據天氣預報,逆風風速每小時一百英里。他們也許不得不在格陵蘭那個北極的鬼眼裡著陸。

萊斯里。斯魯特是個膽小鬼。他知道這一點,並且早就不再想克服它了。甚至乘坐一輛愛開快車的人駕駛的小汽車,他也會神經高度緊張。每次乘飛機,哪怕是乘dc—3型飛機作一小時的短途飛行,在他都是一場嚴峻的考驗。此人現在自己就坐在一架拆掉了全部設備的四引擎轟炸機裡,在隆冬十二月裡越過大西洋向西飛行;這架嚎叫著吱吱咯咯響的舊飛機,冷風通過漏氣的空隙不斷鑽進艙內,象啼飢嚎寒般的響聲一直不停。飛機著冰雹在上升,冰雹打在機身上象機槍一樣僻僻啪啪,它顛簸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好似一隻風箏。藉著從結了冰的窗口透進來的股俄亮光,斯魯特能夠看到那些躺著的駕駛員發青的面孔,佈滿汗珠的額頭,也可以看到一隻只顫抖著的手把香菸或酒瓶挪近緊閉著的嘴。這些飛行員看上去跟他完全一樣,也已嚇得魂不附體了。

芬頓在火車上曾對他講過,北大西洋的逆風在低空時風力最大。飛機得爬高上升,超越這種氣,進入空氣稀薄的高空,以節省燃料;但上升到這樣的高度,機身上結冰非常快,除冰器本來不及工作。同時,化油器在零下氣溫中會冷卻結冰,繼而引擎就會熄火。毫無疑問,很多飛機就是這樣報銷的。當然,開始結冰時你可以設法繼續升高,越過溼冷的氣層進入乾冷氣層,那就得靠氧氣面具來維持生命。否則就要迅速下降,也許要降低到緊貼海面的高度,那裡的暖和氣可以將冰融化。斯魯特明知故犯地問了他一聲:“難道在水面就不存在結冰條件了嗎?”

“那還用說,當然有,”芬頓回答說“我告訴你我的一次經歷。”接著他就大講起一件令人骨驚然的往事。有一次在紐芬蘭海面上,機身結滿了厚冰,差點旋轉著衝進海里。

飛機繼續翹首向上爬升,零散物件也不斷地朝後滑去。有些駕駛員煤縮在破毯子裡打鼾。芬頓也舒展四肢躺下閉上眼睛。突然機身上發出一陣金屬的撞擊聲,頓時嚇得斯魯特的心臟停止跳動——或者說他覺得是這樣。芬頓睜了睜眼睛,咧開嘴朝他笑了笑,並且做了做手勢,表示機翼結了冰,橡皮除冰器在除冰。

在噪音難忍的機艙裡,在破冰敲擊聲中,斯魯特不懂怎麼能安然入睡。他想這種人即使釘在十字架上,也能立即睡著。他的鼻子凍僵了,手和腳也失去了知覺。但他確實也打了個腦,不過一種令人噁心的醒了他:聞到了一股橡皮氣味,一件冰冷的東西緊貼到他的臉上,好象在上麻醉一樣。黑暗中他睜開了眼睛,耳朵裡響著芬頓的喊叫聲:“氧氣。”一個模糊的人影帶著個拖著長橡皮管的氧氣面具,在踉踉蹌蹌走動。斯魯特覺得他一生中從未這樣冷過、這樣麻木過、這樣渾身難受過,也從未這樣準備好一死了事。

突然,飛機轟鳴著向下俯衝。駕駛員們坐了起來,翻起魚白眼睛四處張望。斯魯特在極度痛苦中產生了一種難以名狀的:這些老練的駕駛員竟也如此害怕。一次可怕的、大幅度的垂直俯衝之後,機身上的冰又一次被抖碎了。飛機又恢復到了平飛狀態。

“不會飛到紐芬蘭去的,”芬頓在斯魯特的耳朵邊吼叫著“這兒是格陵蘭。”元首指示說:“我們是優秀種族。”我們就喊萬歲(噗妹!)萬歲(噗妹!)對準元首的臉。

格陵蘭機場跑道旁的木頭房子兵營裡,電唱機一小時接著一小時不停地放這首歌。這是僅有的一張唱片。這個飛機場是用鐵絲網圍起來的一片寸草不生的地面,鐵絲網陷在爛泥裡面,到處都是積雪。斯魯特從沒想到過世界上竟有如此荒涼的地方。跑道太短,起飛得碰運氣,所以飛機加油後不得不等到有了起碼過得去的起飛條件再起飛。

對元首不熱愛,就是不要臉。

所以我們就喊萬歲(噗呼!)萬歲(噗昧!)對準元首的臉。

斯魯特認為,此時此地這首平淡乏味的小調錶現了美國人對希特勒和納粹的那種致命的寬厚觀念——大言不慚的笨蛋,莫名其妙的旅蟲,高呼萬歲,喳,喳。音樂的編排把各種嘈雜的噪音——牛鈴、玩具喇叭、鐵皮罐頭——同一個德國軍樂隊低音伴奏混雜在一起。飛行員們有的在玩牌,有的在懶懶散散地躺著,唱片放完了,有人再把唱針移到開頭的地方。

芬頓躺在斯魯特的下鋪,看一本全是姑娘的雜誌。斯魯特探下身子,問他《元首的臉》這支小調怎麼樣。芬頓打著哈欠說,希特勒那混小子聽了會不舒服。斯魯特從上面爬下來,坐到了上尉旁邊,向他傾吐了自己對屠殺猶太人的心情,並且氣憤地表示,要是這類歌曲也能使人到愉快,那就難怪沒人肯相信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了。

比爾。芬頓一面翻著體女人的畫頁,一面若無其事地說:“胡說。老兄,誰會不相信?我就相信。那些德國人也真怪;竟會去追隨希特勒這麼一個瘋子。他們中間有很好的飛行員,但作為一個民族,他們是個禍害。”戈培爾開口說“世界和宇宙都是我們的。”我們就喊萬歲(噗妹!)萬歲(噗呼!)對準戈培爾的臉。

戈林開口說“他們休想轟炸這地方。”我們就喊萬歲(噗昧!)萬歲(噗呼!)對準戈林的臉。

“但是又有誰能幫得了猶太人的忙呢?”芬頓將雜誌扔到一邊,伸個懶,打個哈欠。

“等到這場戰爭結束,會有五千萬人送命。本人從一九三七年以來一直打中國人。你知道不知道餓死了多少中國人?沒人知道。也許一干萬,也許更多。你到過印度嗎?那是個炸藥桶,英國人捂蓋子是捂不了多久的。印度一旦爆炸,你就會看到印度教徒、錫克教徒、伊斯蘭教徒、佛教徒、祆教徒都會相互殘殺,殺得地獄也容納不下。德國人殺的俄國人比猶太人還多。老兄,這世界是個屠場,向來就是個屠場6些混賬的和王主義宕恰恰就沒把這點放在心上。”難道我們不是超人?

純粹的亞利安超人?

啊呀呀!我們是超人,超級的、道地的超人!

芬頓聽了自己這番話心裡很高興,更加來勁了。他坐直起來,拍拍斯魯特的肩膀說:“告訴我,難道斯大林比希特勒好些嗎?我認為他也是殺人犯。可是我們還是把我o產的一半轟炸機飛到那裡送給他——免費,無償,什麼都不要。有些非常好的飛行員還因此送了命。我現在也是在玩命。為的是什麼呢?因為他是我們這一邊的殺人兇手,就是這個理由。我們正在乾的不是為了人類、為了俄國或是為了別的什麼東西,而是為了救我們自己的狗命。老天在上,我為猶太人到難受,別以為我不是這樣,對他們我們實在愛莫能助,只有把德國人打得。”所以,我們喊萬歲(噗妹!)萬歲(噗呼!)對準元首的臉。

在蒙特利爾郊外龐大的加拿大空軍基地,斯魯特打電話給歐洲事務司,司長告訴他立即在蒙特利爾飛機場趕乘去紐約或華盛頓的第一班飛機。斯魯特打電話的時候,芬頓正走過電話亭,手臂上挽著一位穿著紅狐皮大衣、身材高高的漂亮姑娘,這姑娘走起路來股一步一扭,一雙綠的眼睛死盯著芬頓,象要把他下去似的。芬頓手上夾著一支在冒煙的雪茄,漫不經心地朝斯魯特揮了揮手,會意地咧了咧嘴,就走過去了。短促的一生,快樂的一生,斯魯特腦子裡閃過一個辛酸的嫉羨念頭。

斯魯特出乎意外地高興,他居然對於dc—3飛機的起飛和穿過厚厚的雲層爬升都毫不在意了。這架客機看上去實在大,艙里豪華,座位寬舒柔軟,女服務員又是如此人,倒象是在乘坐“瑪麗皇后號”郵船,而不是在乘坐飛上天去的東西。他說不清楚是由於上次乘坐轟炸機使他害怕飛行的心理麻木了呢,還是因為他本就是神經失常,已經到了徹底崩潰的邊緣。不管怎樣,不再害怕總是令人高興的事。

他從報攤上匆忙買來了一份《蒙特利爾報》。現在他攤開報紙,頭版上就有一張埃里斯特。塔茨伯利和帕米拉的照片,他不由得坐直起來。他們站在一輛吉普車旁邊,塔茨伯利穿著一件肥大的士兵工作服,咧開嘴高興地笑著,帕米拉穿著便褲和襯衣,神情消瘦委頓。

基德尼山脊的落埃里斯特。塔茨伯利倫敦無線電通訊。這篇一九四二年十一月四的電訊是英國著名記者的最後一篇報道,是他在阿拉曼觸發地雷身亡之前不久口授的。未完成的初稿後由他的女兒和合作者帕米拉。塔茨伯利整理發表,現經倫敦《觀察家》特許轉載。

一輪又紅又大的太陽懸掛在黃沙起伏的遠處地平線上空。沙漠的寒夜已經開始降臨基德尼山嶺。這片灰濛濛的沙丘高地這時候已人獸絕跡,留下的只有死人,還有兩個情報官和我。甚至連蒼蠅也飛走了。早一些時候蒼蠅還雲集在這裡,黑壓壓的一片星集在屍體上。它們糾纏著活人;成群結隊地停留在人們的眼睛邊和溼潤的嘴角邊,著人們的汗水。當然,它們更喜歡死人。明天太陽爬上對面的地平線時,這些蒼蠅又會回來繼續它們的盛宴。

在暮已臨的一片紅光中極目望去,唯見遺屍遍地,在這裡戰死的不僅僅是這些德國士兵和英國士兵。非洲軍團也在阿拉曼這塊土地上死亡。非洲軍團是一個傳奇,是一個能攻善戰的敵人,它是一個威脅,同時也是一種光榮,用丘吉爾的話來說,是值得我們與之一戰的勁敵。現在還不知道隆美爾是否已經死裡逃生,也不知道他那些被擊潰的超人士兵是否會被第八軍一網打盡。反正非洲軍團已全軍覆滅,被英國的武器一舉粉碎了。我們在這裡,在非洲西部大沙漠勝利了,一個堪與克雷西、阿讓庫爾、倫海姆和滑鐵盧戰役媲美的偉大勝利。

的《布倫寧戰役》中的詩句在這裡,在基德尼山脊上,迴盪在我耳邊:人們說,勝利後的戰場是一幅怵目驚心的景象,因為這裡有成千上萬的屍首在烈下腐爛,可是你須知道,一場著名的勝仗之後一定要有這樣的現象。

屍體確實多不勝政,看了使人怵目驚心,但更為顯眼奪目的是,在這片奇異的美麗荒原上,炸燬和燒燬了的坦克遍地都是;結伏著的殘骸伸出長長的炮筒,在柔和的灰白、棕褐和粉紅的廣差沙地上,投下延長的青灰影子。這裡是一幅同基德尼山脊最不協調的情景:在原始荒涼的沙漠曠野裡,到處是一堆堆被擊毀的、翻倒的二十世紀機器;而在人們的想象中,這裡應該是古代身穿盔甲的勇士們騎在駱駝上、戰馬上或漢尼拔大象背上作戰的情景。

這些士兵和機器是從多麼遙遠的地方來到這裡葬身沙場的呀!是什麼不尋常的接題演變的事件把這些年輕人從來因河畔和普魯士、從蘇格蘭高地和倫敦、從澳大利亞和新西蘭送到這裡,在這遙遠的非洲,在這於旱和荒涼得象月球一樣的地方,用噴火的機器相互廝殺?

然而這就是這次戰爭的標誌,象這樣的戰爭還從來沒有過。這次戰爭的戰火燃遍了全球,象基德尼山脊這樣的戰地在我們這個小小的星球上比比皆是。人們離鄉背井,被送到不能再遠的地方,帶著人類為之驕傲的勇敢和耐力,用人類為之到羞恥的可怕的器械相互殘殺。

再過一會,我就要坐吉普車回開羅去,在那裡我將口授一篇我在這裡所見的電訊。現在太陽已接觸地平線,我看到離我不到五十碼的地方,兩個情報官員正從一輛炸燬的德國坦克裡往外拖一個駕駛員。這個德國駕駛員渾身焦黑,頭已經沒有了,只剩下身子、手臂和腿,一股臭豬的氣味,腳上穿著一雙漂亮的靴子,只燒焦了一點兒。

到十分疲憊。有上個我所厭惡的聲音對我說,這次戰役是英國在陸地上所取得的最後勝利,我們的軍事歷史可以拿這一堪稱最輝煌的勝利作為終結。取得這一勝利主要依靠不遠萬里從美國工廠運來的機械。今後不論在什麼地方作戰,英國士兵將一如既往,英勇地去戰鬥,但戰爭的主動權正從我們手中消失。

我們人數少,力量弱。現代戰爭是對工業的一場血淋淋的、叫人為之膽寒的檢驗。德國工業的生產能力在一九零五年就超過了我們。我們是全憑毅力撐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的。今天地球上的兩個工業巨人是美國和蘇聯,德國和本已不是它們的對手。現在它們已從出其不意的挫折中振奮起來,從事征戰了。托克維爾的預想行將在我們這個時代實現,它們兩家將要瓜分天下。

在基德尼山脊下沉的太陽是在大英帝國的土地上沉落的,我們還在小學的時候老師就教過我們,大英帝國的太陽永不沉落。我們的帝國是在探險家們的技能中誕生的;是在我們的義勇騎兵的驍勇中誕生的;是在我們的科學家和工程師們天才的創新神中誕生的。我們搶先起步,潛據世界前列已長達二百年之久。我們陶醉於龐大艦隊保護下的長期太平盛世,我們認為這種太平盛世會永世長存。於是我們昏昏入睡。

在這裡,基德尼山脊上,我們抹去了嗜眠症帶來的恥辱。如果說歷史就是兵戎相見,那就讓我們現在開始體面地退出這個舞臺;但如果歷史體現了人類神向世界自由邊進的進程,那我們就永遠離不開這個舞臺。英國的思想、英國的制度、英國的科學方法將以新的面貌在其他國家為人們指引道路。英語將成為這個星球的語言,這一點現在業已肯定無疑。我們已經是新時代的希臘了。

你們也許會反對說,可是新時代的主題是社會主義,對此我還不能十分肯定。即使能肯定,那麼卡爾。馬克思,這個傳播經濟上的伊斯蘭教、一文不名的穆罕默德,他的嘈雜脫耳的教義就是建立在英國經濟學家理論上的。他的基督啟示錄式的幻想就是在大英博物館對他的盛情接待中創立的。他閱讀的是英國書籍,生活靠英國的慷慨大度,寫作得到英國自由的保障,同英國人合作,死後葬在倫敦的一個墓地裡,而這一切人們都忘記了。

太陽落山了。夜幕就要降臨,寒冷頃刻將至。兩位情報官員招呼讓我搭他們的卡車。靛藍的天空中湧現出第一批星星。我最後朝阿拉曼戰場上的死者環顧一眼,輕聲地為這些可憐的亡靈祈禱,曾幾何時,這些德國人和英國人在託布魯克的咖啡館裡一遍又一遍地唱著“麗麗。瑪琳”摟著同一批賣笑姑娘。現在他們一起躺在這裡,他們的青慾望已經冰冷,他們的思念家鄉的歌曲也沉寂了。

“晦,這件事可真是下踐作孽!”小威廉明妮說。

“不,不,我的小姑娘!”他說——帕米拉。塔茨伯利寫道:正當我父親用慣常韻味背誦這些詩句時,電話鈴響了。是叫他去會見蒙哥馬利將軍的電話,他立刻去了。可是第二天上午一輛卡車卻送回來了他的遺體。作為第一次世界大戰的一個預備役軍官,他被葬到亞歷山大郊外的英國軍人公墓裡。

倫敦《觀察家》要我續完這篇文章。我試了試。我雖然還有父親手寫的三段筆記手稿,但我寫不下去。我只能為他續完騷的詩句,我父親戰地報道的生涯也就是以這句詩結束的——“這是一個著名的勝利。”這時飛機在惡劣天氣的上空嗡嗡飛行,天空明亮湛藍,陽光照在覆蓋大地的白雲上,使人目眩。斯魯特心情沉重地倒在椅子裡。他心裡在想,從伯爾尼一路來,不僅僅在距離上而且在思想上都經歷了一段漫長的道路。在瑞士首都的暖房裡,在中立的舒適氣氛籠罩下,對猶太人的關懷好似一株瘋長的植物在他心頭成長。現在他已回到現實中來了。

如何才能喚醒美國的輿論呢?怎樣才能擺脫“元首的臉”那樣的傻笑、芬頓的玩世不恭和冷嘲熱諷呢?最重要的是,怎樣才能和“基德尼山脊”這樣的文章競爭呢?塔茨伯利的那篇文章寫得人肺腑、扣人心絃,描繪了一場大屠殺,但對歐洲猶太人來說,不存在基德尼山脊這樣的機會。他們手無寸鐵,本談不上戰鬥。他們大部分人甚至連想也沒想到,一場大屠殺正在進行。送往屠宰場的綿羊是令人不忍思考的。人們要轉而去想別的東西。現在有一場驚心動魄的世界戲劇供人觀看,這是一場賭注下得最大的競賽,主隊最後會獲勝。特雷布林卡集中營終究是無法同基德尼山脊相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