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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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多。亨利頭戴鋼盔,身著救生衣,站在左翼觀看自己艦上的主炮擊的紅曳光彈一發接一發飛入悶熱的夜空。在一大片徐徐飄蕩的綠白兩的照明彈下面,瓜達卡納爾島海面上出了影影綽綽的敵艦陣列,在煙霧中和“諾思安普敦號”夾叉擊濺起的沖天花中若隱若現。
“魚雷!
…
間首左前方發現魚雷!
…
艦長,左般發現魚雷,進入角十度!”監視哨、電話傳令兵。艦橋上的軍官和水兵都一起喊了起來。儘管排炮不斷轟鳴,震得帕格的耳朵幾乎聽不到聲音,眼睛也被耀眼的火光照得模糊不清,但他還是聽到了這些喊叫聲,也看到了正在近的魚雷所起的尾波。帕格當機立斷,尖聲喊道:“在滿能!”(掉轉艦首正對尾波,想在這些尾波的間隙中穿過去;這是唯一的脫身機會。)“左滿舵,艦長。”舵手的聲音高昂而堅定。
“滿舵左,先生。”
“好極了。”幾乎就在正前方,兩條閃閃發亮的磷光,劃破漆黑平靜的海水,貼近規首,稍帶一點角度疾馳而過。真是千鈞一髮!另外三艘重巡洋艦已被魚雷擊中,黃的火焰在艦員熊熊燃燒,濃重的煙柱直衝雲霄。三艘受傷的巡洋艦是“明尼阿波利斯號”、“彭薩科拉號”和“新奧爾良號”魚雷象簿魚一樣,在特混院隊的周圍群集遊大。魚雷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是一隊潛艇發的嗎?在頭十五分鐘裡這次戰便已經是一場災難,要是他自己的兵艦也——!兵艦在轉身的時候兩條綠的尾波不見了。接著又出現了,在正下方一閃而過,這一切艦長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周圍響起一片混亂的喊叫聲。天啊,這下子要打中了!他抓住舷牆,停止了呼…
一片火光!
轟隆一聲,黑夜頓時象陽光下一樣明亮。
“諾思安普敦號”在一九四二年十一月三十的夜戰中沉沒,這次海戰也已從人們的記憶中消失。如今本海軍已經覆滅,但是,美國海軍也沒什麼理由認為塔薩法隆加戰役有什麼值得慶幸之處,它是一場愚蠢而徒勞的災難。
當時,美國已從海上、空中和陸地控制了瓜達卡納爾島。本人為了給島上遭受飢餓和疾病折磨的士兵提供補給,他們把驅逐艦悄悄開進叫作塔薩法隆加的小海灣,將一桶一桶的燃料和食品從艦上滾入海中,再由島上來的小船把它們拖回去。這些驅逐艦並非前來討戰。但海爾賽卻命令一支巡洋艦小型艦隊,航行六百英里,從新赫布里底群島來到瓜達卡納爾島,狙擊並擊沉敵人一支新的龐大的登陸部隊。其實本就不存在這樣一支登陸部隊。這是情報不確造成的一場虛驚。
指揮這支艦隊的海軍少將,在啟程前兩天才接手。這支艦隊是由瓜達卡納爾島歷次戰鬥之後的殘餘部隊拆散原來的建制混編而成的。海軍少將對這一帶的情況不悉,他的艦隻也沒有在一起進行過訓練。第六十七特混艦隊擁有雷達、搞突然襲擊和強大的火力等優勢,本來是完全可以徹底消滅敵人的。因為本人只有八艘驅逐艦,而他卻有四艘巡洋艦、一艘輕巡洋艦和六艘驅逐艦。
但他在制訂作戰計劃時以為,本驅逐艦的魚雷,象美國的這類武器一樣,程只有一萬兩千碼。事實上,本魚雷的程能夠達到兩萬碼。如果用低速發的話,程還可以遠一倍,它彈頭的摧毀力也大得多。艦隊在開往北方之前,海軍少將召集了一次會議,會上維克多。亨利提到了這點。在此之前,早在一九三九年他就寫過一份關於本魚雷的備忘錄,正是這份備忘錄改變了他的整個生涯。可是這位新上任的將軍卻冷漠地重複說:“我們要近敵艦一萬兩千碼,然後開火。”這就容不得帕格對此再有異議了。
十一月三十夜間,本的驅逐艦隊司令被困在靠近海岸的一個沒有機動餘地的海域中,火力配備大大處於劣勢,巡洋艦出的八英寸口徑的炮彈,象雨點一樣落在他的周圍,照明彈在頭頂上發出耀眼的亮光,他的艦隊籠罩在美國炮火的硝煙和濺起的頭之中。因此,他孤注一擲,把所有的魚雷向炮口冒出火焰的遠方全部發了出去。霸彈魚雷彈頭擊中了全部美國的四艘重巡洋艦。本人得勝溜走了,毫髮未損。
雷鳴一般的氣撕裂著帕格。亨利的耳膜。他被這股氣震得雙膝跪地。他掙扎著一躍而起。整個艦身象出了軌的火車一樣,搖搖晃晃,東倒西歪。更糟糕的是,艦身突然傾斜,這比火焰竄上左舷更糟。他昏昏沉沉地約略估計——在幾秒鐘內——艦身傾斜了至少十度。魚雷炸開的窟窿該是多麼大啊!
“朱諾號”被魚雷擊中,在一聲爆炸的巨響中沉沒,這情景他是忘不了的。他衝進駕駛室,抓起話筒。
“聽著,我是艦長。”他聽到了下面甲板上擴音器裡自己刺耳的吼叫聲“向三號炮塔的彈藥庫灌水,將五英寸口徑的備用炮彈丟入海中。再說一遍,向三號炮塔的彈藥庫灌水,將五英寸口徑的備用炮彈丟入海中!回話!”電話傳令兵拉開嗓門高聲喊著,命令已聽到並在執行。甲板仍在搖晃抖動。
“諾思安普頓號”就象撞上礁石一般,但帕格知道,他此刻是在水深六百英尋的海域裡。他拿起話筒大步走出駕駛室,來到艦的左舷,撲面而來的熱使他大吃一驚。簡直好象打開了爐膛門一樣。整個艦尾都是烈火熊熊,在這黑夜裡把四周的海水照耀得一片橙紅。
“全體官兵注意。我是艦長,我們艦的左舷後部被魚雷擊中,也可能是中了兩枚魚雷。迅速報告損傷情況。消防隊和搶險隊立即出動,到艦尾就位,協助控制火勢,並防堵進水部位。副艦長,到艦橋堅守崗位…”經過幾個月的刻苦訓練,發佈命令的詞句迅速地在他腦子裡閃現。水兵們覺得這種訓練最厭煩無聊,然而這種訓練現在卻管用了。在駕駛室裡,電話傳令兵都在壓低嗓門轉述損傷情況報告。值班軍官和舵手弓著伏在鋪有艦體圖的海圖桌上,用黑和紅鉛筆塗抹下層甲板的艙面圖;黑的表示進海水,紅的表示起火。第一批的嚴重損傷報告是:三個螺旋槳軸停止轉動,通訊和動力設備失靈人甲板和d甲板進水浸油。帕格一面發號施令,一面在考慮搶救的對策。控制火勢,制止進水,獲得充分時間駛回港口,這是值得一試的。圖拉吉島距此十八英里。另外三艘受傷的艦艇已朝該島方向駛去。
“到後鍋爐艙去,搶修破裂的燃料管道和蒸汽管道。一切還有動力的泵位,將燃料從左舷到右舷,把左舷艙裡的水到海里去,還…”又是一聲爆炸!他腳下甲板猛的一震。在艦尾遠處,救生船甲板的後面冒出一股又又黑的油,象得克薩斯的一眼噴油井,這股油柱噴上去後,再彎彎曲曲地散落下來,向船桅、向火炮擊指揮儀室、向甲板上傾注而下,三號炮塔的周圍落下一片粘糊糊的稠雨。火焰沿著浸透油的桅杆攀緣而上。在濃煙瀰漫的天幕下,矗立著一座明亮的火塔。下層甲板不斷髮生爆炸,濺起陣陣油雨灑向烈火。
照這樣下去,軍艦支撐不了多久。不論艦體有多長,也不論有多麼大的火炮,它不過是個不堪一擊的龐然大物。它的穩固和抗損傷的能力差得可憐。這艘軍艦不是按照作戰的要求建造的,而是據政客們簽訂的一紙條約的愚蠢限額而建造的。帕格對此早有所知,因此他拼命抓緊危急事故的訓練。唉,真糟糕,魚雷不偏不倚正巧命中這艘重巡洋艦的致命弱點,擊中了偷工減料的裝甲帶的艦尾部位,將主要的燃料油艙炸開了一個大,而且幾乎可以肯定,多孔發動機和鍋爐艙也炸壞了。開往圖拉吉島將是一段艱難的航程。下面海水一定象瀑布一樣湧入船艙。
眼下用水機水暫時還可以控制住。既體很長,大約有二百萬立方英尺的空間,這是很大的浮力。只要他這條軍艦不馬上爆炸,只要敵人不再用魚雷攻擊它,只要火勢能控制得住,他也許有可能把這條軍艦駛進港口。哪怕將它駛進淺灘“諾思安普敦號”也還是值得全力予以搶救的。消防隊的隊員們拖著輕便消防車和軟管在滑稽的甲板上四處奔跑,在眩目的火光下可以看見他們的身影在移動,閃閃發亮的水柱起了一團團桔紅的滾滾水氣。損傷報告源源不斷地報到上面的駕駛室,軍官和水兵們講話的聲調變得象是在照章辦事了。艦首的機艙裡還有動力;一個螺旋槳也足夠把這艘受傷的軍艦推進到圖拉吉港了。
儘管軍艦被魚雷擊中使人心痛碎,一場慘敗已成定局;儘管在夜間從一艘軍艦上發出的火光和聲音令人骨依然——眩目的火光、震耳聾的嘈雜喧嚷、呼號聲、驚叫聲、沖鼻的燃燒氣味、刺眼的煙霧、不斷傾斜的規體、烏黑的海面上的惡夢般的紅光、艦橋上發出的艦船間聯絡和水兵講話的聯噪聲——儘管處境險惡,儘管要當機立斷,大膽作出決定,但維克多。亨利並不心慌意亂,也不垂頭喪氣,反而覺得自中途島以來第一次這樣渾身是勁。他回到駕駛室,通過艦船間通話器喊叫起來:“鷹頭、鷹頭,我是同眼,請回答。”回話的是一本正經的拖腔:“鷹眼,鷹頭在聽著,請回答——”這時一個年紀大些的聲音了進來“小夥子,不要掛上,他是‘諾思安普敦號’上的帕格。亨利,我要同他講話…喂,帕格。是你嗎?”艦隊司令們都是不管通訊聯絡的規章程序的。
“你那裡的情況怎麼樣,夥計?從這裡看過去,你們的情況不妙啊。”
“這裡”是指“檀香山號”是特混艦隊中唯一未受損失的巡洋艦,在西北方向投下一條狹長的影子,它是靠驅逐艦的掩護逃出了魚雷攻擊的水域。
“將軍,我們還有一個機艙和一個螺旋槳。我們也向圖拉吉島開,我們想一面開一面進行修復,或者說修修看。”
“你們的規尾上一片火海。”
“我們正在努力救火。”
“要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