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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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丹尼爾的故事惡魔的寵兒,或是《夜訪血鬼》出身的男孩我們深信不疑,守候許久在某個黃昏時刻,那些從天堂駕車而來的暗影是何許人物?
雖然玫瑰知曉這些,它並沒有喉嚨,無從訴說起一切。
我那必死的半身笑了,符碼與訊息並不全然等同,什麼是個天使呢?
不過是扮裝的鬼魂罷了!
史丹.萊絲,他是個高的年輕男子,有著一頭灰金的頭髮與藍紫眼眸,穿著一件骯髒的灰t恤與牛仔褲!刺骨的寒風橫掃著清晨五點鐘的密西大道。他到很冷。
他的名字是丹尼爾.莫利,叄十二歲。不過他看上去顯得年輕許多,是那種學生樣的青面孔。當他行走在路上時,一邊還喃喃自語著:『阿曼德,我需要你。阿曼德,明天晚上就是演唱會了。某些恐布無匹的事情將會發生,無比的恐怖…』他餓得不得了。已經有叄十六個小時沒有進食,在他落腳的那個髒汙小旅館房間,冰箱裡空空如也,何況一大清早他就被踢出門外,因為沒錢付房租。一時間,他無法記起所有的事情。
然後,他記起那個不斷侵擾他的夢境。只要他閉上眼睛,夢境便會週而復始地上演。如此一來,他一點食慾也沒有。
他不時看到夢境裡的雙胞胎,那個被烤的女人軀體就在他的眼前,頭髮焦黑、皮膚如同脆皮烤鴨。她的心臟如同一顆腫脹的水果,另一個盤子上的腦活像被煮似的。
阿曼德一定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夢境,而是某個攸關黎斯特的重大訊息。阿曼德很快就會前來,告訴他這些謎底。
天哪,他既虛弱又失神!至少需要一杯飲料。他的口袋裡沒有一個子兒,只有一張陳舊縐折的支票,那是《夜訪血鬼》那本書的版稅。早在十二年前,他以某個假名寫出這本書。
那真是恍若隔世。當時他是個年少氣盛的記者,帶著錄音機遊走於各個酒館,試著要從夜晚的某些民身上榨出些真相。沒錯,在舊金山的某一夜,他剛好發現最的主角,從此以後,正常生活的光芒已經離他遠去。
如今的他是個走動的廢墟,在十月芝加哥的夜間天光下快速行走。上個星期他人在巴黎,再上個星期五是在愛丁堡,在那之前是在斯德哥爾摩,至於更早先的時候,他就無從記憶了。在維也納的時候,他及時收到一張支票,不過那可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
在這些地方,他總會嚇到那些行經過的人們。在他的自傳當中,血鬼黎斯特描述得好:『曾經見過鬼魅的疲憊人類…』那就是我!
那本書,《血鬼黎斯特》跑哪裡去了?噢,昨天下午當他在公園長椅上睡覺時,有人把它偷走。無所謂,就讓人偷去吧,丹尼爾自己也是偷來的,而且他已經讀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不過,如果現在書還在手邊,也許他可以賣掉它,換得一杯暖身的白蘭地。他的網絡在此刻又值多少錢?此刻的他是個飢寒迫的漢,踟局於密西大道,憎恨著吹入他破舊衣服底下的寒風。他值得一千萬?或者一億萬?他不知道,不過阿曼德一定知道。
你想要錢,丹尼爾?我會給你的,那真是小事一樁。
就在一千哩遠處的南方,阿曼德正在他們專屬的島嶼等待著。事實上,那個島嶼只屬於丹尼爾一人。只要他有個二十五分的硬幣,就可以立刻打電話告訴阿曼德,他想要回去。他們會從天而降,接他回去。向來都是如此,不是那一架擁有以天鵝絨裝橫的房間的大型客機,不然就是比較小的那一架,天花板較為低垂,椅子是皮製的。在這條街道上,可有人願意給他一枚硬幣,好換一趟飛到邁阿密的機程?恐怕沒有人肯相信。
阿曼德,現在就過來我這裡!當黎斯特在舞臺上表演的時候,我要安全地與你一起。
有誰肯匯兌這張支票?別想了!現在是早上七點,密西大道上的絕大多數商店都關著門,他也沒有任何身分證明,因為他的皮夾在幾天前就掉了。這個灰調的嚴寒冬天,天空沈積著金屬的沈默雲層,真是令人厭惡。就連那些以大理石為主調的商店也顯得更加面目冷峻,富豪的光華活像是博物館玻璃映照下的考古遺蹟。他把手在口袋裡取暖,當天氣更加嚴酷、天空開始落雨時,他低垂著頭。
其實他一點都不在乎那張支票,也無法想像按下電話鈕的滋味。在這裡的一切,即使是嚴寒的氣候,對他而言也是失真的。唯一的真實是那場夢境,不斷臨而來的災禍。也就是說,血鬼黎斯特製造出一些連他都難以想的事端。
必要的話,就在垃圾桶搜刮食物,即使是公園也是可以用來入睡。那些都無所謂。但是,如果他橫躺於戶外,一定會凍死的。何況,那個夢境也會出現。
只要他閉上眼睛,它就會反覆出現。每一次的再現,都更加地真詳盡。那對紅髮的雙胞胎是如許美麗溫柔,他不想要聽到她們痛苦的尖叫聲。
第一次的夢境出現時,在旅館的他完全忽略不管,認為毫無意義可言。他繼續閱讀黎斯特的自傳,不時瀏覽著黑白電視螢幕上出現的黎斯特錄影帶。
他被黎斯特的外觀所眩惑。要扮演成一個人類的搖滾樂手,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犀利的眼神、強健而纖細的肢體,以及那淘氣的笑容。但是你無法確認他,可能嗎?他從未真正見過黎斯特。
不過,他卻是研究阿曼德的專家,研讀著阿曼德那具年幼身軀與面孔的每一道細節。噢,在黎斯特的自傳中看到關於阿曼德的情節,真是令人暈的愉悅哪!他一邊遐想著,是否黎斯特的惡毒口舌與讚頌般的分析讓阿曼德震怒不已?
丹尼爾目瞪口呆地看著電視上的錄影帶,它將阿曼德塑造成一個古老世代的血鬼聚會所主人。就在巴黎墳場的附近,他帶領著旗下的血鬼實踐惡魔崇拜的儀式,直到黎斯特那個不信奉偶像的異端出現,摧毀古老的信念。
阿曼德一定恨死這些,他私人的歷史一舉變身為螢幕上張牙舞爪的意象,比起黎斯特悉心書寫的自傳更加陋。阿曼德的雙眼永遠會穿周遭的活人,拒絕談及不朽者的種種。他不可能不知道那些事蹟。
這些都是為了大賣特賣。就像是某個人類學者出賣他做田野的部落,將論文變成一本平裝暢銷書,銷售部落在屋內、付得起房租,還有電力的人們而言,真是太了。他想要大笑出聲,揭示這件事情,為此到狂喜,但是黎斯特將這些都壓制下來。那份寒顫通過他的身子,化為深沈的驚嚇。
如果阿曼德什麼都不知道呢?但是,夜之島的音樂店一定在櫥窗擺設出血鬼黎斯特的作品。在那些優雅的餐館裡,也一定隨時播放著那些髮豎立、深具染力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