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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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女神潘朵拉古老之世的我們擁有語言犁田的水牛與鷹隼清澈如號角的蠻荒被耕耘著我們活在石屋將頭髮晾在窗外讓男人攀爬進來捲曲的髮絲是一座耳後的花園在每一座山上都有一位君王就在夜間絲線從織錦所在滑落出去無敵的男子嘶聲尖叫所有的月光皆顯現於世我們擁有語言史丹萊絲,她長得相當高,全身罩著黑衣,只出一雙眼睛。以非人的速度,她快速地朝向險惡的雪徑前行。
就在空氣稀薄的喜馬拉雅山峰頂,夜間的星光看上去頗為清楚;而在曠遠的彼處,連她也無法估計的遙遠之地,佇立著艾弗瑞斯峰的巨大影像。在一團奔騰的雲霧之間,顯得異常明晰。每次看到這座山峰,她總是難以自:並不光是因為它的美麗,更因為它充滿莫名的意義,雖然它本沒有明確的意義可言。
禮讚山峰?當然,這樣做一點都沒有罪惡,因為山峰並不會答覆你。冰冷她肌膚的呼嘯風勢就是『空無一物』的聲音。如此不經琢磨、全然無動於衷的光華,讓她幾哭泣。
讓她引起相似觸的,是腳底下那群蟻群般的朝聖者,形成一條細長的羊腸小道往上攀爬。他們的虛假信念真是無比的悲哀,不過她也朝向相同的山頂神殿邁進!朝向那個令人鄙夷的詐騙之神。
她忍受寒凍之苦,霜雪覆蓋她的面頰與睫,在眉上形成細小的水晶柱。每一步行走於寒風中的行程,即使是她也難以承受。當然,那不會造成苦痛與死亡,不過,由於元素的強烈抗拒、長達數小時只看得見白亮刺眼的雪景!打造出她內在的苦難。
無所謂。早在幾夜之前,在曹德里市擁擠發臭的街道上,某道深沈的警訊穿透她的身體。從此,每過一個小時,這道警訊就會重複一回,彷彿地球本身的核心開始發顫。
在某些時刻,她確知母后與父王已經覺醒。就在她心愛的馬瑞斯安放他們的某個密窖,『必須被守護者』終於醒過來。除了這等復活,應該不會有別的念波足以傳達如此強大而模糊的訊息。六千年的恐怖凝止終於結束,阿可奇與恩基爾翩然復甦,從他們的王座上站立起來。
但是,這不就像是乞求山峰說話一樣的妄想?對她而言,這兩位古老血祖宗的事蹟,本不是虛構的傳奇。不像其他的後代,她親眼見識過他們的身姿:就在他們神殿的門扉,她被塑造為不朽者。她親身爬向母后的膝前,戳穿那曾經是人類的光潔肌膚,張口著泉湧而出的血。真是奇蹟啊,就在傷口自動癒合之前,血從那靜止不動的身軀不斷出。
就在古早的世紀,她分享著馬瑞斯的信念,相信母后與父王只是沈睡著;終有一天,他們會醒過來,對他們的後代說話。
就著燭光,她與馬瑞斯一起唱歌給他們聽;她自己還焚燒香料,在他們身邊擺設花朵。她發過誓,絕對不會洩出他們的所在地,不會讓其他的飲血之徒前往殺害馬瑞斯、貪婪地飽飲原初之血。
那真是非常久遠之前了,當時的世界劃分為部族與帝國,英雄與君王在一之間被塑造為神。就在那樣的時代,優美的哲學概念曾經讓她到眩惑。
現在,她才真正知道何謂永遠不死,如同與山峰的對話。
危險!她又受到那股意念,如同川般滑過她的全身,然後消失。然後的異象是一片綠地,柔軟的大地與豐饒的植物。但足,那景象也幾乎同時消逝。
她停住腳步,月光織成的小徑使她一時目眩;她抬眼看向雲層之後的閃爍星星。她試圖聆聽其他不朽者的聲音,但卻沒有清楚有力的傳訊。她所能接收到的,只有將要抵達的神殿所傳來的微弱震動,以及身後那個骯髒而人口過多的都市蕩過來的電子音樂,就是那個發瘋的飲血『搖滾臣星』,血鬼黎斯特。
那個不知死活的現代小鬼,竟然膽敢把自己蒐集到的、零碎不全的古老事蹟編造成歌曲。她早就看遍許多這種小鬼的崛起與殞落。
然而,他的厚顏無恥卻引住她,即使她無比震驚。她所聽到的警訊,是否可能攸關他那些不假修飾而嗓音沙啞的歌曲?
阿可奇與裡基爾接納你們的後代子民吧!
他怎麼膽敢把這些古老的名目告知人類世界?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對於理智的冒瀆。這樣的狂徒應該立刻被處決。不過這個縱情於盛名的怪物,他所透的秘辛只可能來自於馬瑞斯本人。馬瑞斯現在又在何處?兩千年來,他帶著『必須被守護者』,飄泊於各個聖殿之間。如果她允許自己想起馬瑞斯、以及造成彼此決裂的那些爭執,那真是推心之痛。
黎斯特的錄音已經逐漸遠去,被城市與村落的各波沒,也被人類靈魂的聲響併,這種現象經常發生,而她強力的耳朵可以分辨出任何一則訊息。不斷湧現的、無形而恐怖的的波濤讓她狂亂,所以她關閉上自己的應力場。現在只有風聲伴隨著她。
對於母后與父王、以及他們自從時光肇始之初就開啟的能力而言,這些集體的聲音又代表些什麼?他們是否如同她一樣,能夠關閉那些波,選取他們想要聽的聲音?或許,就這一點來說,他們也是一樣的消極被動。他們的凝定不動是無可遏止的,就這樣默然傾聽遍及全球的人類與不朽者的哭喊。
她看著眼前的雄偉山峰,暗忖必須繼續前進。她拉緊臉上的遮布,繼續行進。
路經引領她到某個小峽谷,終於可以看到目的地。跨越那道碩大的冰河,神殿就在高聳懸崖的後面。那是一座潔白的石砌建,它的鐘塔隱沒於甬自下落的搖曳雪景。
即使以她最快的速度,也很難快速抵達。她知道自己必須怎麼做,但卻厭懼如此。她必須舉起雙臂,違逆重力法則與自己的理智,飛越那道隔開她與神殿的山崖,然後再溫柔地下降到冰凍峽谷的另一端。這種能力使她到無比渺小、非人,遠離她曾經是其中一員的地球族群。
但是,她必須要到那個神殿去。是以,她以自覺的優雅舉起雙臂。當她憑籍意志飛昇起來時,在那一瞬間閉上了眼睛。她到自己的軀體輕若飛鴻,被一股不受重力拘束的力量所帶領,只隨著風勢馳騁。
在那段時間,她任由風吹拂著,讓身體隨意伸展擺動。她愈飛愈高,終於全然脫離地球,讓雲從身旁飄過,面對著星辰。她的衣服顯得頗為沈重,是否她尚未準備好要隱形?那不就是下一個進程嗎?一堆飄曳於上帝眼中的塵埃,她想著,心臟絞痛起來。這種與萬物脫節的恐怖啊,她的眼底盈滿淚水。
在此種時刻,對她而言,閃現著微光的人類過往是珠玉般的神話,比任何信仰之道部來得更加珍貴。我曾經活過,我曾經愛過,我的血肌澤曾經是溫暖的…她看到馬瑞斯,她的塑造者,但不是現在的形貌,而是彼時那個燃燒著超自然秘力的年輕不朽者。『潘朵拉,我最親愛的…』『讓我變成如你一般,求求你!』『潘朵拉,和我一起乞求母后與父王的祝福,過來聖殿這裡。』沈浸於絕望而失去羅盤的心情,將會使她忘卻目的地,任意飄而撞見乍升的太陽。然而,警訊再度傳來,那聲沈默怛不斷振動的訊號『危險』,提醒她還有使命在身。她伸起雙臂,引導自己再度面向地球,看到地面上正是燃放著籌火的神殿後院。沒錯,就足這裡!
她下降的速度一時間震懾了自己,粉碎殘存的理。她發現自己就站在後院,剎那間,身體到痠痛,不過馬上就恢復為冰冷與平靜。
風的嘶叫聲顯得遙遠,神殿傳出的音樂是一股絢麗的震動,混合著鼓擊與鈴鼓,參差不齊的聲響融合為一道猙獰而重複的聲音。在她的眼前是燃燒的屍骨壇,火焰吐不定,軀體在柴火的肆下化為烏黑。焚屍的惡臭讓她作嘔;但是,她卻一直注視著侵蝕骸的火舌、焦黑的殘軀,以及化為一股白煙的髮。那氣味讓她到窒息,遠方的山頂空氣無法到達此處。
她瞪視著通往內部聖壇的門,必須要再度測試自己的能耐,雖然到苦澀。就在那裡!接著,她發現自己穿越門扉,大門整個敞開。內部房間的光亮,溫熱的空氣與震耳聾的唸誦聲使她昏眩失神。
『亞辛!亞辛!亞辛!』祭祀者的唸誦聲傳遍各處。他們背向她,方向集中於燭光燃亮的廳堂中心處;雙手高舉,手腕處忸曲著,配合頭部的搖擺動作。『亞辛!亞辛!亞辛!』香爐中冒出嫋嫋煙霧,那些軀體赤腳狂舞轉動,不過他們並沒有看見她。他們的眼睛閉著,唯有嘴不斷喃喃唸誦著那個被朝拜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