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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人生在世不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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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全唐詩》卷一百七十八·李白〈早秋單父南樓酬竇公衡〉羅中夏忙不迭地搖了搖頭。懵懂少年捲入奇怪的殺戮世界,這種事情在漫畫裡看看就好,現實中還是少惹為妙,畢竟是命攸關。何況羅中夏本人是個好事卻怕事的人,一想到敵我(姑且認為韋氏一族是友)陣營實力懸殊,好勝之心就先自消了一半。

韋勢然皺起眉頭“可你若踏出這家舊貨店,老李他們隨時有可能派人來將你殺死。你現在就好似是唐僧,青蓮一在身,你就一不得安寧。”

“中國…可是個法制社會。”

“老李如今是個有勢力的人,想幹掉你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羅中夏坐在椅子上,雙手抱住了頭,有些彷徨失措,覺自己被上了一條兩難的絕路。最可悲的是,他連自己怎麼被上去的都莫名其妙。

戰亦死,不戰亦死,這叫人如何抉擇?

這種生死大事對於一個普通大學生來說,確實未免太嚴肅了點。

韋勢然勉強從上坐起來還想說什麼,卻一下子咳嗽不已。小榕連忙拍拍他的背,扭頭瞪了羅中夏一眼,氣道:“爺爺,還是別他了。你看他那副樣子,哪裡有半點太白遺風。就是肯來也不頂用!”若是平時,羅中夏被女生這麼踐踏自己的男尊嚴,早就跳起來抗辯了。但是現在他卻聽其任之,默默不語。

韋勢然示意小榕不要繼續說了,沉了一下,伸出三個指頭:“羅小友,茲事體大,讓你倉促間做出決定也殊為不易。不妨你先回學校,三之後再給我答覆,如何?”羅中夏連忙一口應允,心裡想能躲一步算一步吧。他忽然又想到老李那張躊躇滿志的臉,不畏縮道:“可是…萬一我回去以後,老李他…”

“這你放心,我自有安排,保你這三內平安無事。”韋勢然示意他不必擔心,重新闔上雙眼,雙手也叉在前。

這是個談話結束的信號。小榕對羅中夏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兩人臨要出屋,韋勢然忽然又睜開眼睛,別有深意地對羅中夏說:“不要抗拒命運,有些事情,是講究隨遇而安的。”羅中夏訕訕而退。

他回學校的時候已近凌晨三點,宿舍早就關門了。第二天的一大早恰好是國學課,於是羅中夏索不回宿舍,在附近找了一間叫“戰神”的網吧打遊戲。網吧裡只有寥寥十幾個人,老闆倒豪,給他算了一個通宵半價。

遊戲雖然是小道,也能窺人心境。羅中夏一直心亂如麻,這遊戲就打得心不在焉,屢戰屢敗。他連換了十幾個遊戲,中煩躁仍舊如雨聚雲積,最後啪地把鼠標一摔,幾乎要一拳砸到顯示器上。

“老闆,來瓶啤酒!”老闆聽見,連忙給他端來一罐紅牛。

羅中夏看著老闆,不解其意。老闆把易拉罐砰地打開遞給他:“嗨,哥們兒,借酒澆愁愁更愁,刀斷水水倒。我跟你說,你要是心裡不痛快,就喝點紅牛提提神,別拿電腦出氣是不是?”羅中夏心中一驚,又是李白的詩。老闆不知他心裡波動,斜斜靠在電腦桌前,繼續說道:“哥們兒你八成又是碰著什麼不稱意的事兒了吧?”他見羅中夏沉默不語,哈哈一笑:“甭介意,我見的多啦,不是失戀的,就是考研沒考上的,總之什麼人都有,心裡揣著事兒半夜跑到我這兒來。我都有經驗,見到這樣的一律紅牛伺候,讓他們腦子清醒點;要是誰心裡不痛快都借撒酒瘋砸電腦,我這兒就成廢品收購站了。”羅中夏暗暗苦笑,心想他們豈能和我的苦處相比,他們至少沒有命之虞啊!

老闆渾然沒覺察到,還在侃侃而談:“所以啊,我跟你說,年輕人,有啥不痛快的看開點。苦不苦,看看人家薩達姆,順不順,瞧瞧人家黎巴。”羅中夏聽了一樂,覺得這人風趣得緊,抬眼仔細端詳。這位老闆也就三十出頭,留著頭披肩雜金長髮,下巴尖尖如金字塔的塔尖,一個大鼻子很是醒目,一雙扁平細眼頗有些藝術家的風範。

“老闆你怎麼稱呼?”

“哦,我叫顏政,顏是顏的顏,政是政治的政。”老闆介紹完自己,大大咧咧拍了拍羅中夏的肩膀,在對面機器坐了下來:“來,我陪你修練。”

“修煉?”羅中夏一愣,難道這也是位方家?老闆拍了拍主機殼側面,彈掉菸頭兒,喊道:“我跟你說,咱們今天就來個cs修練。”原來是這個啊。羅中夏一陣失望,卻也不好拂了老闆的盛情,於是也縱鼠標進了遊戲。很快遊戲開始,老闆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了進來:“嘿,你沒這麼修練過吧?我跟你說,遊戲這東西別看新聞媒體老報導是電子鴉片,其實不然,它練的是定力,考究的是注意力,得全神貫注,心無旁騖。心裡有什麼不痛快的事兒,只要是鑽進遊戲裡,就能立刻給擱到一邊兒去。我跟你說,什麼時候你要修練到警察校領導站你身後你都能一狙給敵人爆頭,那就算是到境界了。以後辦起什麼大事來,都嚇不倒你。”兩個人就這麼且打且聊,大多數時候都是老闆在通信頻道里喋喋不休。不過別說,也不知道是遊戲真有這心理療法的功能,還是老闆的廢話無限連擊起了作用,羅中夏的心情確實比剛進網吧那會兒舒服多了。

“老闆看來你是閱人無數啊。”

“承讓承讓,做我們這行的,沒雙慧眼識人還真不行。算命的說,我有當心理醫生的命格。”

“不錯,你不去做心理諮詢可惜了。”

“嘿嘿,我跟你說吧,網吧這地方是人心的集散地,什麼妖蛾子事兒都有,我在這每天教化的學生仔,可比在心理診所拯救的多多了。我開了二十多年網吧,什麼人沒見過?”

“…二十多年前有網吧嗎?”

“嗨,我就那麼一說。”

“哎,那我諮詢一下,我…呃,我有一個朋友,現在面臨一個重大選擇:要麼是捨棄學業去做事,搞不好還有生命危險;可要不去吧,搞不好也有生命危險…”老闆聽了,放下鼠標,嘬了嘬牙花子,從懷裡掏出中南海給自己點上。

“你這位朋友是黑道兒的還是白道兒的,怎麼動輒就來個生命危險?”

“這事兒吧…不能明說…”老闆大約見多了這種喜歡“代朋友來問”的傢伙,促狹一笑“既然左右都有生命危險,那還不如由著自己子來呢。”

“可惜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子是啥…”羅中夏心想,嘴上卻不敢明說。

“我跟你說,人都有命數,甭管怎麼折騰,還是逃不脫這倆字兒。”老闆說到這裡,羅中夏還暗想這人好消極,誰知老闆話鋒一轉,嗓門陡然提高“所以說,既然命數都預設好的,還不如率而為,圖個痛快。”

“命數…”羅中夏心念一動,忽然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