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乾坤有奇術不使少年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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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張入雲再見跳出圈子,卻是渾身上下如被水洗過一般。要知他方才擋得下那恐怖的劍法,純以自己久煉成鋼的眼力手勁,幾乎是在無意識中折解下來的,一時折擋下來,大驚之下,體力消耗極劇,卻是氣衝牛斗。即便是如此,他也依然是記得方才每一瞬自己用星指抵擋下對方裁雲劍的畫面。當時若是錯的分毫,自己這一雙臂膀便要被那削鐵如泥的寶劍斬斷。
一時間他怔在當場,卻是未有再行進擊,只為他自己知道,如再遇上一次這樣的局面,自己實無信心能再接得一次這般凌厲驚人的一擊。
東方文宇見他呆愣住,心下得意,一時嘲笑他道:“怎樣,入雲兄若是自負不能抵擋,就還請兄與這位何姑娘回去吧。一來免得小弟為難,二來終是刀劍相向難免不會誤傷,到時卻是真是要傷你我二人的和氣了。”他知道張入雲慠,自己將這番話說出來,實等於是對方捨命相陪。
當下果然見張入雲已是寒聲道:“那也不必,東方兄只管施為好了,小弟自有本領抵擋。”當下又是將拳一引,輪番又上,只是其身形已是比先時快了許多,縱是輕功高強的東方文宇也已升了望塵莫及之。
只是即便如此,他心下卻也不懼,畢竟自己仙劍在手,又得兩丈長的劍芒,一時手腕裡只方寸間的轉動,卻已可抵得過對方十數丈的騰挪。他張入雲輕功再高,也比不得自己手中劍來的靈動。當下瞧定其縱身路徑,即是一劍刺向他的來路。
果然張入雲被其所阻,無奈之下,只得運星指相抗。東方文宇見此大喜,正要顫動長劍施出殺著,不想張入雲竟得在先時劍指相之際,竟得施出一絲內勁。雖只一觸,但已將東方文宇的長劍黏住了一點點,一時其劍法已是失之靈動,再施為時,張入雲卻哪能如他所願,足下一點,已是奔至其身前將一記劈空掌砸下。
東方文宇見此大驚,但他這一年來功力也是大進,一時見自己危急,卻是取左手與之相對還了一掌。雖是傖促出手,但他天生神力依然是威力驚人,一時也與張入雲戰了個平手。正當他回劍再刺向張入雲時,卻見對方仍是將左拳一引,一時附在了他的裁雲劍上,依舊施動前法。
當下二人一拳一劍又已是黏在了一處,雖是改作了近身短打,不如先時惡鬥那般有威勢,但兩人此刻使動的卻都是於方寸間便可至人命的殺著,完全是到了不死不休,盡拼雙方內力外功的地步。只此一般,卻讓一旁的竺十八和香丘看的將一顆心提起,生怕萬一有個閃失,便得出現一死一傷的局面。
當下眾人裡最為震驚的人卻是場上惡鬥的東方文宇,一年前的張入雲,其功力實比自己差了不只一籌,當能勝過自己,除了他一身本事確有過人之處外。其中更多的原因卻是出在自己身上,但東方文宇卻沒想到一年之後,在自己傾力修行,武藝大進之下,反倒只能與現時的張入雲戰成個旗鼓相當,雖說自己內力仍比對方略高了半籌,但若論使力運氣的靈動,張入雲卻又在自己之上。實算起來二人此時的武藝修行,其實已是相差無幾,卻讓他如何不到羞愧難當。若照此算來,再過上一二年,只怕自己一生也不會再是其對手了。
一時他心急怒起,當下暴喝一聲,便是一個龍鬥發勁,將個張入雲震的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的飛退。卻沒想到,張入雲竟是在空中翻了個筋斗,便又輕輕恰恰的落在了地上。觀其行止倒是未曾受傷的樣子,反倒是自己,因一時強運內力,雖是功力大時,但也也不免岔了內息。但是他此等所為,卻是早有所算,當下他一擺脫張入雲,便是對著竺十八大叫道:“竺師弟,把宙天劍給我!”竺十八聞言先是一愣,後見他面張厲,卻是不容自己遲疑,一時將臂一揮,已是將東方文宇給自己的仙劍拋還給了他。
當下東方文宇將劍取在手中,卻是忙將長劍自劍鞘中出,一時眾人只覺眼前一暴,跟著即是一股寒氣來。定睛看處,卻見東方文宇此時手裡已然又已多了一柄銀光閃爍的仙兵,雖是長短與自己右手內的裁雲劍一般無異,但劍芒卻是已多了兩三丈有多,其劍身的銀光也要比裁雲劍亮的一倍。
張入雲見他竟取了雙劍在手,且後一劍又是比裁雲劍威力還要大的多,當下見了心下一寒,只是他天生慠,對方如此作為反倒起他滿腹戰意。當下左手一彈已是將食指上的星指脫下,瞬時間又戴在了自己右手上,一時雙臂真氣動,左右掌中都顯出了一方尺許大小的銀盾,看這情形,他竟是要與東方文宇硬拼到底。
香丘見東方文宇痞賴,戰之不勝卻又用仙兵取巧,一時心裡也自生氣,雙臂略振,自空中已是顯出了兩柄飛刀。
竺十八本就在旁為自己師兄掠陣,今見香丘竟會得飛刀,心下也是大驚,一時為防不測,也將自己去年才得的龍陽劍出,也是一二丈的劍光閃爍。只是他並未得劍術,此時見香丘雙刀駐在空中甚是靈動,為安全計,又將自己新得的琢雨劍出,一時也是一陣青光大漲,其劍質竟是不在東方文宇宙天劍之下。當下眾人誰也沒有預料到,只這片刻功夫,場上便是一片殺氣升騰,幾乎到了控制不住的境地。
正在張入雲和東方文宇怒目相視,正拼個生死的剎那。卻聽見當頭一聲嬌叱,直如蛟龍出海,鳳舞九天一般,摧得眾人雙耳生痛,心膽皆晃。當下尋聲覓人時,卻見自那府深處,已是走出一位粉面含嗔的妙齡女子,不想她一身功力竟得這般高強,卻把個張入雲和東方文宇一身殺氣於這一聲嬌喝下,壓得個點滴不剩。
張入雲看的仔細,卻原來是向來平靜和藹的沈綺霞,不想她此時卻是變了,雖只蹙眉薄怒,但從不生怒的她變起臉了,卻反讓眾人覺得更添了一層害怕。一時沈綺霞走到兩人面前,卻是搖頭嘆息道:“大家都是峨嵋門下,怎可如此下死力相鬥?東方師兄才得了前輩仙兵卻又用在同門身上,卻是不該!”一時旁邊的竺十八與上前分辯一下,卻已被沈綺霞阻道:“我知道張師兄已被其恩師逐出師門,但終究也與我等同門一場。萬事但有商量處,便該商量,便是無有商量時,也該另想法子止了爭執,如此刀刃相向,卻實不是我等修道人的氣度。”竺十八見此時沈綺霞話語強橫,聞言也是一怔,一時為她氣勢震住,卻是不敢與其相爭。到底方才她那一喝實是一鳴驚人,自己與其也是十多年的同門,竟不知她一身本領竟得如此高強。
一時間眾人都沒了言語,只待沈綺霞開口,未想半天時卻只見她漲紅著一張臉,只盯著張入雲不語,一時卻把個眾人看的有些摸不著頭腦,只當她也要有些責難的話斥責張入雲,卻又有些礙於情面,不好開口。
正在這時,那先被張入雲打傷的金髮神猱,卻是手裡拿著打中自己的兩枚銀燕鏢,躥至沈綺霞面前,苦著臉,不時扯動其纖纖玉手,又指著張入雲,怪叫連連,彷彿是在為自己訴苦,讓其主人為自己討回公道。
未想沈綺霞此時心中正在氣苦自責,一時見這畜牲不分時宜卻來與自己歪纏,當下便是柳眉一豎,急怒之心顯形於,卻把個神猱嚇得不輕,當下忙如人一般堵住了自己一張血盆大口,再不敢言語。
香丘本來惱它,此時看它如此乖覺,卻又不覺笑出聲來,一時其銀鈴般的笑聲,卻讓場上凝重氣氛變的大為緩和。
沈綺霞聞得笑聲,也是一時醒悟過來,當下忙將怒蔵起,又見道香丘臉上有傷,卻反倒斥責那神猱道:“受了一點小傷,便這般痞賴,怎不想想自己也有不是之處,我看眾人身上的傷勢,必定是你傷人在前,才被人惱了打傷的,是也不是?”那神猱本還想分辯幾句,只是它乃天授神獸,最擅觀人氣度,此刻已然查覺沈綺霞內裡氣惱非常,它本還以為主人如此氣惱是為張入雲二人所發,自己才敢上前邀寵,未想卻是想錯了花頭,當下聽沈綺霞口氣不對,卻又哪裡還敢再與其相強。
再過一會兒,卻又見沈綺霞面難,思忖片刻,方與張入雲道:“張師弟來的甚是不巧,我三人已到的此地十七,剛剛將前輩仙長的符印破去,內裡的藏珍也已盡行取走,至於道藏也被收去,因掌門曾有嚴命,卻不能取出與師弟一同研修。方才東方師兄定是未有與你說的明白,才至於惹得這一場無謂的爭鬥,只希望張師弟不要因此一事,傷了我眾人的和氣”張入雲見了沈綺霞後,先前的強橫早已消失無蹤,在他眼裡,終究只有隱娘和沈綺霞是在最困難的境地裡相助過她,是以對她甚是尊重。此時見她也是如此這般一番話,心裡雖是一沉,但倒並沒有對她有所懷疑。只是自己萬水千山,歷經辛苦才到的此地,總不能不入府即身而退。
當下只聽他說道:“即如此,那小弟也不便再相擾了,只是總是費盡心思才到的此間,小弟卻想入的內瞻仰一番,不知師姐能不能答應?”他這話一出口,東方文宇和竺十八就已變了臉,再觀沈綺霞,卻是面上陰晴不定,彷彿心裡正亂作一團,觀其臉竟是有些惶恐不安。思量半,才聽她下了決心道:“張師弟即是如此執著,又是沿途辛苦,只是入得內一會兒,想到家師倒是不會怎樣怪罪。”她話音剛落,東方文宇卻已是失聲道:“這怎麼可以,沈師妹你這麼就答應他,後被掌門知曉必有責罰!”未知沈綺霞卻回頭與他說道:“師兄不必擔心,張師弟此去只為瞻仰一番而已,至於師兄擔心的事,倒是不必多慮了,如不相信,師兄自入內,便可明白。”東方文宇聽她話音甚冷,實與往大不相同,但此件事情要緊,到底不容自己大意,雖是於師兄妹面子上有些下不來,但聞言還是走入內查探。竺十八一時也是好奇,見師兄進去了,而外氣氛又尷尬,自己便也跟了進去。
待二人離開後,一時間場上倒是落了個清靜,張入雲見此時礙眼的人都已去的盡了,因沈綺霞多不見,心裡倒是想趁便與她相談幾句,但不知怎的,總覺身旁多了一個香丘卻又有些開不了口,想說些客套話,卻又嫌太假反倒顯得與沈綺霞有些見外似的。當下他言又止頗為尷尬,偏沈綺霞在此時也是半不曾開口,一時間,便是常有些心的香丘也覺得有些彆扭起來。
好在這時沈綺霞已察覺到香丘有些不耐煩的樣子,忙開口道:“小香丘,一年不見,你生的越發標緻了,好像連身量也長高了好些,你葉姐姐前還與我念叨你呢,要是她見你現在這般樣子,一定也很高興呢!”沈綺霞心思縝密,雖是眼前張入雲與香丘這一對搭檔甚是叫人覺得怪異,但也絕不會去做問二人為何會在一想這樣的話來。
如此一來,倒是讓香丘心裡輕鬆不少,一時見沈綺霞不問自己由,卻是放下心問道:“那葉姐姐呢,她不是向相沈姐姐形影不離的嗎?怎麼今次她卻沒有能來?”一時張入雲也想起什麼,當下也問道:“沈師姐見到過葉師妹嗎?”他說到這裡,暗算了算時,此時離年關已是十不到,而葉秋兒出關只怕已有近一個月了。
沈綺霞未想到張入雲會忽然開口問起葉秋兒來,一時有些怔住,但只轉瞬間便已恢復如常,只開口道:“葉師弟二十天前便已出關,只為她一年來功行大進,掌門有心成全,因要傳她本門上乘心法,是故此次沒有前來。香丘若要見她的話,恐還要再過半年時間,我師妹才得下山路!”說到此時,她忽然眉關一皺,猶豫半晌,方才對張入雲道:“倒是張師弟你,這一年來江湖上屢有傳聞你在各地有不好的消息,一時崑崙和崆峒派門下年輕子弟都有心要尋你晦氣,我雖不知你是為何事與人結怨,但江湖險惡,你又孤身一人,總是小心忍讓一些才好。”當下張入雲聽得她這一番話,先是為之一愣,知道對方雖是語出關心,但身為女子說的這話,卻是於她有好多不便,幸是身旁無有峨嵋弟子,才得免於為人誤會。再又聽她言語真執,知道她語出如此,實是為自己著想,當下又想起她年前病榻前送藥,心頭一暖,卻是不知該怎麼回她才好,過了半才認認真真將頭點了點。
未想沈綺霞見他竟是一付深信不疑自己的表情,卻是觸動傷心時,心下有愧,當下只用編貝一般的玉齒咬著朱,將頭偏過一邊,一時間眼眶裡竟是隱隱有些溼潤起來。
香丘和張入雲未想到她竟會做出這樣的舉止,一時老大不是意思,紛紛暗自揣摩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正在這時,卻遠遠聽見內有人向外行走的響動。
沈綺霞見此時再不能耽誤,卻忽地扭過頭來與張入雲道:“張師弟,這次是我一時太過小心對不起你,你、你不會怪我吧!”她話聲說的甚是沉重,一時動容,眼眶內的淚水竟是湧了出來。直把個張入雲看了個目瞪口呆。
正待詢問時,卻見東方文宇二人已然是出得來,當先一個東方文宇一臉如釋重負,滿面得意的樣子,而其身後的竺十八卻是面有些陰沉。
而在他二人出得口的一剎那,沈綺霞已是將臉上兩行清淚試去,不留一絲痕跡,當真是迅捷無比,手段高強。
再說此時的東方文宇,卻已是換了一副聲氣,一時也是抱拳與張入雲道:“入雲兄即是極力想入內瞻仰一番,小弟卻也不便阻攔。”說完卻是將手一伸,意似相請。
張入雲見他前倨後恭,其間必有緣故,當下一顆心又往下沉了沉,但即已到此,沒有不進的道理,一時已是躬身向內走去。
未想此刻卻忽聽得沈綺霞道:“張師弟即要入,還請自便,綺霞因急於回山覆命,卻是不便在此相留了。”說完略一施禮,便是將身往林外行去。
東方文宇本還有心想留在此地見一見張入雲暴跳如雷的模樣,卻未想到沈綺霞卻抬腳就走,一時想去阻攔,卻又不知說什麼好。正在這時自己身旁的竺十八也向前一步與張入雲見禮道:“張大哥在此有事,還請自便,小弟也要急於與沈師姐回山,卻不能在此地相陪了,失禮!失禮!”說完也是邁開步子往沈綺霞去路上追去。那神猱與他最為相,見他去了,不免也跟了去,臨走時候,因想著張入雲傷了自己不忿,卻是出股,衝著張入雲這裡扭了幾扭,又對著他怪叫一聲,才一顛一顛的跑了出去。
東方文宇見頃刻間去了二人一獸,自己在這裡也是尷尬,心灰氣喪之下,也只得朝張入雲一舉手,跟著也撥動身形,追了出去,至於先時說的什麼要封閉口的胡話,卻是一時間也顧不得去圓了。
一時間張入雲和香丘見人都去的盡了,卻是鬆了一口氣,只是因守著沈綺霞臨行前所說的話,和東方文宇出時的神態,張入雲一顆心卻是越來越是陰沉,但如此在口處止足不前,終也不是個辦法,略一躊躇間即回身召香丘一同入內。
兩人行至內,起先是眼前是一條極陰森的甬道,大約行的二三十丈後,眼前卻是豁然開郎,一時內大發光明。原來四周的牆壁上都嵌有拇指細的夜明珠,閃爍間放出晶瑩亮潔的毫光來,卻是將個石內映得如同白晝一般。
又難得這中多年無人打掃,卻是如此的潔淨,張入雲當下見了略有不解,卻被在一旁的香丘看出,笑他是鄉巴佬進城,頭一會發市。卻是伸出纖纖玉指,指向頂上一粒碗口大小的玉珠說道:“此時避塵珠,是修道人府內必備之物,阿雲後見得府多了,也就不足為奇了!”張入雲雖是受她譏笑,卻是未曾放在心上,只因為他已看出香丘見自己此時神不對,卻是拿這些話來與自己分心。當下他不由將繃的緊緊的一張面孔略微松卻了下來,忙又邁動步子向內深處行去。
當下兩人連穿過數進石廳,那石內地緣廣大門戶又多,各石,石椅,石灶一應俱全。且雖是不見天的山中府,但內裡卻又廣種植被,常有新奇的植物,二人都是叫不出來名字,只是觀其形象卻都是世間少有的稀罕物。但二人都是有為而來,對此俱是無心留戀,只匆匆瀏覽,便已是邁步前行。
一時兩人又是進得一處長長的甬道,只見前方一片光明,彷彿內裡甚為廣大,此是這府內最深,也是最後一處所在,張入雲行到此間,卻是不由緊張的雙手滲出汗水來。
果然面前是一處極廣大的丹房,居中一方丹爐足有二丈六七,雖是多年不曾制煉丹劍,但依舊飄揚著一股子濃郁的香薰氣。
只是當張入雲再揚首環顧四周,卻發現滿地竟是飛灰石沫,當下他一顆心彷彿被人用手拽了一把,自己先時心裡最擔心的事,終是為眼前的事實證明了。
香丘將室內的景像看了個周整,也是心下一顫,一時心存萬一之想,仍自飄身上前查驗,略一打量之下心裡已是沉到了極點。原來東方文宇三人想是也為防備有人將地上石片得去,已至能將圖譜道藏復原。在毀去這石室壁上的圖解時,卻是用了重手法,所用圖案均被利刃掃成石灰,卻是未有留下一絲痕跡。
當下張入雲見了這滿眼的殘壁,終是完全明瞭沈綺霞先時的表情,一時間心下空空的,頓時間說不出一句話來。又覺好似被什麼東西將前堵了一塊,卻是有些坐立不安,手腳不知往哪兒放才好。本還有心遮掩,不令讓香丘看出擔心,但不知覺中,卻終是忍耐不住,一聲長嘆之下,已然是坐倒在了地上。其後他還覺不夠,卻又將上身向後一揚,乾脆躺在了地上。
香丘見他生出此異舉,怕他傷心,忙又縱回了他的身邊。就見此時的張入雲雙目緊閉,只在地上做遐想狀。香丘怕自己話出話來反會觸痛了他,卻只在一旁守著不語。過得多時後,卻仍不見張入雲起來,方不免有些擔心。且那內陰冷,地上石階更是冰涼,張入雲久臥其上卻竟似毫無知覺一般,更讓香丘憂心。
再仔細留意下,香丘卻發覺張入雲竟是半裡也不曾呼過,雖說他此時一身上乘內功,便是閉氣一個時辰也是不在話下。但長此之下終是讓人猜度其心理憂慮,卻是令香丘擔心害怕。眼看著他長時間躺在冰凍的地上,一動不動,彷彿死了過去一般。香丘見此,想著張入雲心底柔善,每常行事總是一片赤誠與他人著想,卻不料老天偏是與他做對,處處為難與他。
眼看著張入雲此時無奈傷心的模樣,當下再也忍耐不住,忽地鼻子一酸,卻是落下淚來,忙搖動他身子道:“阿雲,你別急,你這個樣子,我好害怕。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只要我們再細心些,再耐心一些,總會找到你想要的圖解的,我陪你!”說到這裡,她卻用手來拉張入雲,本還在擔心要費一番力氣,卻未想到只一伸手,便將張入雲扶了起來。一時已自睜開眼睛看著香丘,略一對視便開口沉聲道:“香丘,你別擔心,我沒事!只是有些累,想躺在地上歇一會兒。”說到這裡,卻是又嘆了一口氣,一時目光如霜,只看著滿室的碎石道:“真的是太累了!累的我差點都起不來!”一時裡,他又是呆愣了半晌,不作一語,香丘等了好一會兒,以為他又是如先時一般滿腹傷心委屈,正要開口喚他時。卻見張入雲已是一躍而起,對著自己笑道:“幸虧有你在,不然的話,可能真要在這裡躺上好一會兒呢!”香丘未想張入雲恢復的如此之快,心下也自高興,卻又有些擔心他如此只為了安自己。正在猶豫間。卻見張入雲忽地縱身而起,運起全身勁力,勢如千鈞地一腳踢在了身前一堵石壁上。
一時裡,只聽得一聲震天價的巨響,就見那石壁上已是被張入雲一腳踹出幾有三尺來深,一丈方圓的深。飛沙走石間已將一地飛灰起,整個石室內頓時煙霧漫,只將張入雲如標槍般立著的身子淹沒過去。
正在香丘擔心他是以此洩憤,狂大發時,自己手中一緊,卻已是被張入雲提了,朝外走去。
香丘側頭望著他,見張入雲雖是抿著嘴,但臉已然平復如常,並未再出傷心憂怨的神態,心下一輕,便安心隨著張入雲出得了仙。
自到了石外,只見面前已是朝霞初,紅浮空,鼻下空氣也是極為清新,二人聞了心神為之一振。就聽張入雲開口道:“還是這外好,沒得在裡氣悶。”香丘聽他語氣輕鬆,不由還是問道:“怎麼?你已經完全好了嗎?不將沈姑娘毀了石壁上的圖解放在心上了?”張入雲聞言笑答道:“此事與沈姑娘有甚關係,她也不過是謹遵師命,一時又有些過於小心罷了。再說縱是她知曉是我二人前來,當著東方文宇和竺十八的面,又怎好徇私。我就算是想得到此間圖解,也還是要大費一方周折。
何況他們有三人,你我卻只得兩個,爭鬥起來多半也是不敵,還不免傷了和氣,終究無益。我方才所氣的,只是生平行事處處受制於人,心有不甘,氣惱自己無能罷了。就是以現時我這一身功行來說,一身內力也是盡受制於那剩下的五式白陽圖解。如只我這一生都不能得到,卻當真一輩子不修道不成,有些事該放下則放下,我先時想的太痴了,當今天下奇藝至多,也不盡沒有了這八十一式白陽圖解便就不能成仙了道。實若不成,也該試試自己的路子,縱是天府秘術,說到頭來,還不是凡人成仙了道悟出來的?”香丘未想到他一時竟說出這般豁達的話來,心下卻是一震,再瞧了瞧張入雲臉,見他雖有些茫,但雙目之中卻又是通著一層光。知他語出真心,卻不是在誆騙安自己,只是他多年苦煉的白陽圖解,若真的另習別的內家真力修行,其時實是和廢了自己一多半武功一樣難行,多年辛苦附諸水,卻哪裡是常人能想像到的艱辛與難過。
想到這裡,本想罵幾句峨嵋派和東方文宇,但好不容易才見得張入雲轉了,當下卻安他道:“那是自然,阿雲你這麼本事,又能吃得苦,隨便習得哪一派的內勁也是一樣能造就。哪像那峨嵋派,卻只會嚼著前人留下的沉糧度。”末了,她仍是一時忍不住,不由憤憤地道:“就當便宜那臭臭地東方文宇,縱是得了這一時的便宜,後我們再討將回來,也是一樣,到時我一定要看著他那哭無淚的模樣才得開心,只是阿雲到時卻不可阻我,不然我真的是要生氣了!”張入雲見她語氣前後有些不搭調,但所說的每一句卻都是在坦護自己,只為自己著想,知她是將自己當作家人一般看待,當下心頭溫暖,只是衝她微微一笑,便盡看著香丘在一旁斥罵洩憤。雖是言語之中對峨嵋派頗多不敬,但看在他的眼中,卻只覺其嬌俏可愛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