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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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希,你為什麼不恨我?”他站在前,垂著雙手,彷彿是一隻被乾力的獵豹,沒有了往的活力剽悍。我搖搖頭:“我為什麼要恨你。”
“…我受不了你那樣的眼神看我,我每天晚上那樣對你,我知道你很難受不喜歡。可是我受不了抱著你時,你眼中那種懨懨的表情,明明是我在吻你,你卻似什麼也沒想,我的吻,甚至我這個人都彷彿離你很遠似的,我受不了。
所以我一心一意地挑撥你的身體,看著你被情慾染紅的臉,看著你被情慾迫的濡溼的眼睛渴求似地望著我,需要我,我就會在那一瞬間有種錯覺,你還是我的希希,不是別人的…”他像生離死別般抱住我:“希希,是我害你變成這樣的,如果不是每天那麼對你,你的身體不會變這麼差…”如溺水般抓住我的脖子。我柔和地說道:“盛樂,這不是你的錯,人生病吃藥是很正常的事。即使你沒有對我那樣我還是會生病的,我又不是鐵金剛。”從未恨你,真的。一星期後手術。danfer醫生舉刀。他安我,但我看得出來他眼中的隱憂。這幾天,我過得並不順。其間病發了五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厲害,離手術最近的一次,我本就痛得意識不清。身體更是如大河決口,一瀉千里。真所謂“病如山倒”我沒有照鏡子,卻可以從另一個人臉上的憔悴想象自己現在的模樣。手術是提前進行的。danfer說本想等我身體狀況穩定一些後再手術,那樣危險係數會小一些。
但病變細胞已開始迅速擴散並有癌變症狀,不得不提前。躺在手術檯上,閉著眼睛受上空無影燈的照,聽見各種器械運送的細微幾不可辨的聲響,受麻醉劑注入自己體內,甚至鋒刃劃開腹腔的奇怪覺。
人開始暈暈睡…殘餘的意識裡開始想就一直這麼舒服地睡下去…可被壓在角落裡的某部分卻拼命地在喊,不能睡…不能睡…手術最後是有驚無險。病變細胞成功切除。只是在手術快要完結時,腹腔不明原因地猛然大量出血,導致我心臟幾乎驟停,幸虧danfer經驗豐富,及時採取措施。
danfer醫生慨地說,我撿回了一條命。我歷經大難,笑著嘆息。我怎麼可能會死。絕對不會死!死了也要從地府爬回來。因為,我若這樣死了,會有一個人,永不翻身。***整整一個月,我靠注營養維持生命,直到不健全的胃被確認沒有任何術後不良反應或併發症,才被允許可以吃一點質易消化的食物。
長久未真正吃過東西的覺真的難受,一碗濃淡適宜的稀飯我吃得津津有味。
“最喜歡這種皮蛋瘦粥了。”我意猶未盡地砸著嘴。
“現在不能再吃了。”盛樂拿過碗。
“遵命。”我舒服地躺下,閉著眼發出似乎滿足的嘆息。活著的覺還是最好的。
若未經過生死大劫,恐怕一輩子也不會明白,活著的覺這樣美妙。譬如現在,我仿若處在凌駕自己之前的所有一切的高度之上來審視自己以前的人生。
那些往纏綿在心間鬱郁不得出的情、心中酸酸澀澀的湧動、還有那些曾經左衝右突卻不得出路的悲憤絕望與孤寂、如今放在生死之前,重來品嚐,恰如秋夕照的葡萄藤下,茶一杯,入口清淡,入心淡然。
睡到半夜,餓醒了,胃裡空空如也。黑暗中我朝鄰看了看,悄悄地起身下。由於剛動過手術的胃承受力弱,醫生待一餐只能吃個五成飽,所以每天晚上盛樂都會給我熬稀飯。
出病房,朝著組廊東頭走,那裡有一間小小的廚房,是danfer醫生考慮到我的特殊情況專門空出來的。每天盛樂都會在那裡熬粥煮東西。深夜的組廊太靜,我躡手躡腳走近,依稀看到有微光從門下的細縫裡洩出。
眉頭不由皺起,莫不是盛樂已經起來了。剛才起來時我不敢拉燈。上次夜裡偷偷起找東西吃被他發現罵了一頓,所以後來我很謹慎。繼續走近,自然而然將身體靠在門上。
我聽到了一種聲音。那是一個男人低低的哭泣。不用推門,我知道是誰。悄無聲息地退回病房,摸了摸那被掀起的被子,已經沒有餘熱餘存,他去了很久了。
我依舊沒開燈,躺回上。我知道,深夜在僻靜的醫院病房裡的哭泣,是為什麼。他在為那個永不再回的“我”而哭。
不在人前掉落的眼淚便是專為往那段美好時光而存的悼念。燈亮了盞,溫柔的低笑響起:“我就知道,你這個時候該醒了。”他將小碗粥遞到我手上,看著我一口一口地喝。
“味道怎樣?”
“好喝得不得了。”我淺笑並誇張地轉了圈舌頭。他笑了。我輕輕將手放到他那樣微笑著的臉龐上。
“盛樂…讓我走吧…”這次,他笑容斂去的眼,很平靜地望著我,沒有回答。一週後,我出了院。手裡幾乎沒有行李只用一個輕便的小軟袋裝了套換洗衣服,還有證件護照之類,還有盛樂的大把路費。
仰首望了望天空,天很高,雲很遠,天氣很好,是個適合出行的子。也是個適合離別的子。
“就到這裡吧。”我轉身對走在後面的人說。
他站定,靜靜地看著我,一件淺的套頭衣讓他看上去帥氣清。我走過去,放下手中提袋,把他抱了個滿懷,微微踮起腳,嘴在無人的車站路牌下輕快地掃過他的額頭,留下一片比羽還輕的吻。
“古人以酒以花作別,我們以吻作別,不知誰更漫?”我笑言。
“這本就不是吻。”他的聲音在我腦後響著。
“嗯?”我鬆了手放開他。
“這才是。”他捧住我的頭,狠狠地吻在我毫不知情的上。這可是在意大利的公車亭下!但也只好由著他了。他放開我,我望了望四周,噗哧笑了。
“盛樂,要記得我啊。”我看著他認真地說。
他默然了幾秒,隨即搖頭笑道:“不,我要忘記你,然後找個更能讓我記住的人。”我由衷地地微笑:“沒關係,我會記住的。”記住我們曾經的那段年少歲月,記住我們曾經的相愛,也記住今天我們雲淡風輕地道別。在的士後座上,我一直看著那悉的身形,靜靜地站在那無人的公車亭下。漸漸地,遠了變成一個細細的影像、模糊了…不要以為我看不見你眼中的眷念,但我還是要對你微笑著揮手道別。
此刻的離別,雖然讓你難捨,但你會幸福的。我也會。請相信!我曾經的愛人。***坐在候機大廳裡,我拿出護照來看,最後目的地──中國。上海…在登機前一刻鐘,我將機票扔進了垃圾桶。隨意坐上了一輛長途列車,在最後的終點下車。
走下車門的那一瞬,我笑了。好了,就是這裡了。我的全新生活。當晚,找了間最便宜的旅館住下,身上的錢還夠一個月的花銷。次起便開始滿街找工作。餐館打雜、咖啡館打零工、推銷、甚至力所能及的體力活也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像一個久居山野的出幼獸,站在繁華喧囂的入口,我對著眼前陌生又新奇的城市興奮地尋找著自己的落腳點。
現在的我,白天在一個曠大的施工地做零工,工作是從運貨的載貨車上搬運木材、水泥,按量記工,若不偷懶,一天能有十幾美元的收入。
剛開始會覺得有點累,而且工地上多數人不懂英文,所以基本上沒有什麼語言。但由於收入頗豐,便堅持了下來,習慣之後也不覺有多累了。而且每天挑戰體能也是我這之前未做過的事。
我所在那個工地的工頭是個美國人,為人風趣溫和,休息時我便和他聊上幾句。
“東方小夥子,看不出你個頭不大,人又這麼單薄的,幹活還不輸那些大個啊。”工頭笑眯眯地說看著我大口大口地喝水“當初你來應工,我還真錯愕得以為你走錯了地方呢。”我咕嚕咕嚕一口將瓶中水喝個底朝天,抓起圈在脖子上的巾了把汗,才慢悠悠地將被曬得微黑的膀子送到他面前晃了晃:“人不可貌相哦。”有時胃痛會發作,受不了時便請假在工棚裡休息。靜靜地躺在工地專為外地或無處可去的零工準備的簡單陋的臥鋪內,心裡還是會升起一股滿足。
就像這樣,在糙的生活中縱情揮灑生命,何嘗不是一種享受。現在才覺得自己以前的生活可真算得上公子哥兒的優渥了。
由於工棚地處嘲雜,晚上也很難入睡。我思索著想自己找間房子。但目前收入若要付房租恐怕會很吃力。於是便請好心的工頭幫忙,看能不能找點晚上的事做,工頭剛開始給我介紹了家夜間開業的酒吧,我看了下,考慮到可能會是gay吧,避免可能的麻煩,我還是選了家待遇比之要低的夜宵店服務員。
每晚工作兩小時,收入也抵得上我白天半分工了。事後,請工頭吃了頓叉燒鵝,外加小麥酒以示我的謝意。房子租得離上工地點不遠,位於一塊陳舊少人的居民小區其間一棟的頂層。
雖說頂層,卻也只是四樓。房子有幾件簡單的必須傢俱,單人、桌子、廚房和衛生間就佔了整個面積的一半。基本設施一應俱全。這樣,每天就可以自己燉燉粥喝,犒勞犒勞自己的胃了。
沒有電視電腦,甚至連錄音機也沒有。我每天的娛樂便是歇工時和工地上的人說笑,聽聽小餐館中從音不純的錄音機裡放出的我所不懂的意大利民歌。
然後愜意地哼著小調回家。終於,我可以不用在深深的泥土中仰望陽光了。你呢?盛樂。
“哥最近有些沈悶寡言,大概又是想你了…不過,有我在旁邊看著,小希哥你放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