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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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伏蓮“咯咯”一笑道:“少在我面前哭窮。”牟漢平道:“你以為我有多少個五萬兩銀子,我現在是‘幫毀人散’,真正的窮措大了!”薛伏蓮道:“好了,我們別再在錢上費舌了,再說下去,你還以為我真是個財轉向的女人…”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短箋連同那五萬兩銀子給牟漢平道:“羅!給你。”牟漢平一怔後,道:“薛伏蓮,你這是什麼意思?”薛伏蓮道:“這張短箋,原是我師叔從韓梅蕊身上搶走的東西,因為事關‘凌雲崖’機密和你的身世,而且當時你的武功尚未登堂窺秘,若一旦讓你知道身世之後,恐怕你一時不忍,找上仇家理論,冤枉賠上一條小命…
“令堂就是昔中‘七毒天王’的徒兒‘花鳳’段玖瑤,因行走江湖之夕,遇上仇家,以從欺凌,正當生命垂危之際,被令尊救下。久情生,便身相事,令祖不願意他兒子娶一個黑道魔的魔女為,堅決不允這門親事…”牟漢平驀而驚叫道:“你是說,我母親就是‘花鳳’段玖瑤,昔天下第一美人,常公逸的師妹?”薛伏蓮道:“不錯!”牟漢平道:“那與‘黑狐’馮禹又有什麼關係?”薛伏蓮道:“馮禹乃‘厲神君’的女兒,令尊行道江湖,遇上了她,意委身相事,令尊乃情中人,與令堂已有肌膚之親,雖然為令祖所拒,但依然守情專一,乃以有家室婉拒,因而觸怒了她。
“那時令堂已身懷六甲,而且在‘七毒天王’保護下,馮禹雖然有‘厲神君’撐,但對她卻無可奈何。
“於是,馮禹更是懷恨在心,無時無刻不作報復之態,當令祖仙逝後,令尊去與令堂團聚的時候,馮禹又勾結了令堂胞妹‘花狐’段玖英,她們算準了令尊到達時,由你姨母勾結常公逸,並在酒中下了藥,發生了苟且之事,令尊不察,一怒離去。”牟漢平道:“這一點我已聽到羅前輩提過,只是沒有你說得那麼詳細,而羅前輩言辭隱約,並未說明‘花鳳’段玖瑤即是家母。”薛伏蓮道:“馮禹計謀得逞,又再次託人向令尊提及婚事,當時令堂仍不知道情海起波瀾,將你送到令尊處之後,苦苦等待心上人的歸來,令尊看到你,頓時憬悟其中必有蹊蹺,乃再次往駐馬鎮,而且堅拒馮禹這門親事。馮禹在羞怒迫之下,竟將令尊擄至‘凌雲崖’,寫了一封信給令堂,彼若不自盡,便將令尊殺害。令堂伉儷情深,毫不思索地接受了這條件,以換得令尊的自由,而常公逸亦發現自己一時被人利用,竟害死了師妹,一氣之下,憤走江湖,在經過長途的歲月,始查出‘花狐’的下落,憤而殺之,也就歸隱,開了一家‘集珍軒’,長伴令堂,永不復出。”兩人並肩前行,薛伏蓮將牟漢平的身世原原委委說了出來,牟漢平恍然大悟,當初父親要他離開,可能是受到某種壓迫,要他藝成之後,才可以返回幫中,就是怕自己功力不足,而得悉真相之後,鋌而走險,非但功不成,反而丟掉一條小命,這時他對薛伏蓮真是不已。
越走越快,路也越走越荒僻冷寂了。他們正在沿著一個斜坡走下來,斜坡下是條極窄的谷地,再往前,又需翻上另一道山嶺。
牟漢平側眼看了薛伏蓮一眼,喟的道:“說真的,薛姑娘,我發牢騷是一回事,心裡想的又是一回事。我除了你幫我瞭解身世之外,你這人還有幾分可取之處,至少對我不賴,前前後後幫了我不少的忙。現在,我想借此機會,向你奉勸幾句肺腑之言。”薛伏蓮迅速的道:“請指教。”牟漢平低沉的道:“江湖上的生活,總是動盪不安又危機重重的,尤其對你一個女孩子來說,更不合宜。你人長得俏麗,追逐者大有人在,何不急勇退,擇人而事?安安穩穩的過那後半世的子,強似在江湖中打滾,刀頭上舐血,若是到後來栽了跟頭,豈非更為不值,我勸你此去之後,找個人嫁了吧!女兒家的世界在家裡,並不在這紛亂惡的江湖道上。”薛伏蓮沉默了一陣,輕輕的道:“牟漢平,為什麼告訴我這些話?”牟漢平道:“為了你好。薛姑娘,人生的道路,並非全是平坦順當的,總也有坎坷與崎嶇,江湖道上尤為如此。你收手引退,找個伴兒做搭檔,過那相夫教子的正常生活,你將會發覺,這才是真正的享受到生命,這才真正是一個女人最大的藉與滿足。”薛伏蓮忽然笑了笑,那種笑,不知怎的,叫人覺得有點苦的意味,道:“說真話,這些個道理我並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沒有想到,但是,如果真的要朝這上面做去,可就很難了,難得叫人心裡泛酸,進退維谷哩…”牟漢平道:“這要你下決心才行。其實,我倒是不覺得真有什麼難處,只要你自己往外退,相信誰也不能拉你,也拉不住你…”薛伏蓮像是試探著些什麼的道:“如果…我真為了想嫁人生子,而不顧一切犧牲,甚至遭人責難,你會認為這是正確的,值得麼?”牟漢平毫不考慮的道:“當然!”薛伏蓮又道:“你也會原諒我為了此一目的,而做也的不得已的行為?”牟漢平看了薛伏蓮一眼,不解的道:“這是什麼意思?”薛伏蓮急忙笑了笑,趕快解釋著道:“我是說,如果我為了退出江湖,為了要嫁一個和我相愛著的人,為了真正過那種女人的生活…若為了我這些目的,而勉強自己必須接受某種不願接受的行為代價時,我是應當的嗎?”牟漢平想了想,緩緩的道:“這卻要看你自己勉強要做的那些事情而定了。有時候,某些品德守或做人上的問題,往往要比個人的理想更值得重視。”薛伏蓮不自然的抿抿嘴,顯然心不在焉的道:“哦,是這樣!”牟漢平忽道:“你在想什麼?或者,你有什麼心裡想表白的意思不便出口?”薛伏蓮立即掩飾自己不安的反應,她誇張的笑著道:“見你的大頭鬼了,我在想什麼,我什麼也沒想,而且,對你,我有話何須隱瞞?犯不下。”牟漢平點點頭,道:“但願如此就好。”薛伏蓮指指前面那道起伏的嶺脊,笑笑道:“送我翻過那道嶺脊,你就打道回府吧!我不敢勞駕遠送了。”牟漢平道:“其實這也沒有什麼,這一送我倒得到了很大的收穫,第一,我收回了五萬兩銀票。第二,我獲悉自己的身世,也鞏固了我今後做人處世的方針,假如不是處於這特殊的情形下,我倒真要好好的謝謝你,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就不客氣,但願能有重逢之,我再補償你今夜對我的贈予。”薛伏蓮哼了哼,道:“我知道,你是想回去與申姑娘談窩心話吧!”牟漢平笑道:“倒不完全是為了這個理由,我跟她結合雖然不怎麼光明正大,她使用的手段也很卑鄙,但其情有可然,何況她母親為了武林正義犧牲,古人說:‘蓋棺才能定論。’這話不無道理。一個昔年聲名狼藉的惡魔,舉世皆知的娃,居然付出如此重大的代價,申伯母雖然表明要我不必重視此事,申姑娘自己也把這檔事潛藏心靈深處,絕口不提,這正是她守的表現,我認為值得可取。至於年齡的差距,那並不是婚姻的障礙,只要兩情相悅,又何必在乎外面的徘言,反過來說,你與荊娘都是一個好女孩子,你也曾救過我,助我於危難,但我總覺得你和我像隔著一層什麼的,距離拉不攏,情也難以相通。至於荊娘,她有女孩的天真,但卻潛藏著一種狡黠的報復心,這種天生具有的個,使人望而生畏,卻步不前…”薛伏蓮忙道:“我可沒有你這樣的覺,我還認為我們彼此之間絡的很呢!”牟漢平聳聳肩,道:“但願如你所說,也但願是我多疑。”薛伏蓮臉一變,瞬又恢復如常,佯嗔道:“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有什麼好叫你疑心的?人總不能剖開心肝五臟給人驗,要不,我真給你剖開,讓你看個清楚,你當我姓薛的是什麼人?”牟漢平一笑不言,片刻後,他們已經穿過了窄谷,攀上了嶺脊,本來應該順嶺而下,但是,薛伏蓮卻徑自朝橫裡右邊走。牟漢平跟了上來,惘的道:“喂,你朝哪裡走呀,直下了,嶺角便有一條山道往外通出,順著那條路走,即可轉出山區之外,你現在卻是個怎麼走法呀?”薛伏蓮一邊往側走,一邊笑著道:“你就只曉得這條路,我卻發現了另一條捷徑,從嶺脊右邊直走下去,是條荒廢的羊腸小徑,小道的盡頭,也接著你說的那條路,不過,卻近了三里多,少繞了一個大圈子…”牟漢平“哦”了一聲,遲疑的道:“是麼?你有沒有搞錯?”薛伏蓮一下子站住腳步,氣吁吁的轉過身來,雙手叉道:“你呀,這一趟送我,從開始我就知道,你是不情願的。如果閣下實在為難的話,請到此止步,我也實在不敢勞駕了。這條捷徑,我來的時候才經過,豈會不清楚!你怕再走遠了,現在就請回府,我一個走算了…”牟漢平無奈的道“好,好,算你對!我們就照著你說的路線走,這總行了吧!”薛伏蓮忽又“咯咯”笑說道:“本來嘛!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哪有像你這樣磨磨蹭蹭、彎彎扭扭的。你還是在送救命恩人,可不是伴著仇家走路,瞧你那副狗態樣子!”牟漢平“嗤”了一聲,道:“但願是救命恩人,而不是我前世的討債鬼轉投生來的。”薛伏蓮一邊朝著黑暗崎嶇的嶺脊右側方走,邊笑道:“我們先別抬槓,牟漢平,那申妙嫦,現在約莫經過申大當家的說項,名分已定了吧?”牟漢平道:“你,你怎麼知道?”薛伏蓮輕輕一哼,道:“察言觀,再聽人說話,照常情推測,哪有不中之理?再說,你剛才說了一大堆,什麼其情可憐呀,兩情相悅啦…”牟漢平沒有爭辯,二人順著嶺脊朝下走了去,地面起伏不平,凹凸坑石極多,山風強勁,天地一片黝黑,樹梢在風中呼嘯,遠山近岔,全幻似巨魅投影,幢幢參差,橫豎不一,周遭的山岩樹叢,看上去也是那樣的模糊難辨了…
這時,薛伏蓮忽然沉默下來。
牟漢平問道:“你好像又在想什麼心事?”薛伏蓮深深了口氣,道:“我在想…你真的很愛那申妙嫦麼?”牟漢平肯定的道:“當然,我用我全部生命的熱力去愛她。”黑暗中,薛伏蓮的面部肌,起了一種不易察覺的鉅變,她似在呻般的道:“你要娶她麼?”牟漢平道:“完全正確,我要和她成立一個小小的、溫暖的家,生一群可愛的孩子…噫?你怎麼啦?嗓子有些不對。”薛伏蓮勉強笑道:“沒有什麼,真的沒什麼…牟漢平,我只想告訴你,有時候,人們做的事,並非他們情願那樣做的,他們受著不可承擔的壓力,遭到難以抗拒的迫,他們心中痛苦,但他們只好硬著頭皮去做。人是自私的,都光顧著本身的利害,往往將自己的解脫,建築在別人的災難上,這不是說這人沒有天良,只是他不得已…”薛伏蓮的話越說越低,越說越快,好像在辯白什麼,解釋什麼,申論什麼,但卻更像是在後悔什麼,到了後頭,她的語聲竟顫抖起來…
此刻,他們已來到嶺——剛好是一排峭壁並立的下面,那排峭壁斜斜伸出一點角度,宛似民間風,除非站在壁頂邊緣,否則,上下全看不到,這裡是一片較為平坦的窪地,有峭壁擋著,山風也似減弱了很多。
正扶著薛伏蓮小心走路的牟漢平,聞言之下,不由一陣疑惑,謹慎的問道:“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你真的想說些什麼?薛伏蓮,你…”他才說到這裡,薛伏蓮猛的掙脫他的手指,像發了狂一樣飛奔而去。
牟漢平怔了怔,本能的追出幾步,便立刻就停止了,他靠近一塊山岩,他思索薛伏蓮的話,想到韓梅蕊,也想到申妙嫦…
山區的生活是平靜的,但是在平靜中,誰也觸摸得到那種沉悶緊張的氣份,山雨來前的寂然,往往便是風號雷奔大震盪的前奏。
牟漢平自從被沙俊峰帶到“鐵膽墟”在焦急的期盼中,心情漸漸比較煩躁起來,他已多少失去了才開始時那種沉穩的安祥,因為,他不知道,他到底要待多久?
與“凌雲崖”的仇怨,是必須要解決的,這一點他非常清楚,他喜歡越早了斷越好,他厭惡像這種漫無天際的等待下去,他不情願心裡老是有層陰影罩著,更不願神上一直有所負累,他希望乾乾脆脆的落個結果,好與歹全無所謂。
當然,他和申妙嫦的這段情也該有個完局了,他們已有夫之實,雖說那是在不正常之下的合體,但總要有個解決,本能他可以不理,但他也的確受到“玉面黑心”羅玉仙神的召,他決心負起責任來。
但“凌雲崖”這檔子事,對他來說,關係太大了,如不徹底解決,難以告九泉之下的幫眾,難以告父親在天之靈。
這些焦躁煩悶的子裡,牟漢平唯一的能夠平靜及安寧,便是與申妙嫦相處的時候,她絕口不提那檔事,像大姊照顧弟弟似的予他安,予他鼓勵…
他曾要求會同申昌玉的人,合力主動出擊,卻被申昌玉所分析的現實利害情況否決了他的想法——申昌玉不贊成遠兵攻堅,因為“凌雲崖”後面的一股力量來自“黑樓”申昌玉顧慮“黑樓”會以遊走閃避的戰法偷襲他的老巢,而“黑樓”自“冷麵一尊”折翼後,就揚言誓不滅牟漢平而不罷手“鐵膽墟”處於山區,易守難攻,聚兵出戰,遠不如以逸待勞。
於是,只有繼續等待了。
牟漢平正在房裡無聊的踱著步,門兒輕敲,申妙嫦端著一隻瓷碗,翩然而入,她將碗放在桌子上,對著牟漢平嫣然一笑,道:“別在那兒‘踩磚’啦!來,喝下這碗蓮子粥吧!冰糖熬的…”牟漢平走了過來,重重坐下,嘆了口氣,道:“這些天來,心裡越來越煩了。”申妙嫦依在一邊坐下,體貼的道:“我知道你的心事,也曉得你的急躁,但又有什麼法子呢?寒天飲水,點點滴滴在心頭,你的責任是何種重大,振興青龍幫,策動反清復明大業,這些都需要你,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你怎麼可以如此浮躁呢?須知,小不忍則亂大謀…”牟漢平望著那碗蓮子粥,又看著申妙嫦,苦惱的道:“我又何當不明白你的見解有理,但這麼一天又一天的等下去,到底要到何時才是個了局?”申妙嫦柔聲道:“不要著急,漢平,爹說過‘快了’,我們不妨撐持下去,‘凌雲崖’那邊會忍不住的。”牟漢平在桌沿上敲了敲,道:“這不用說我也知道,問題是他們要到什麼才會忍不住找了來?妙嫦,你知道我心頭的壓力有多重,只要一閉上眼,我就可以夢見父親被害的情景。青龍幫到處屍體狼藉的慘狀,還有…”申妙嫦輕聲道:“還有什麼?”牟漢平低聲道:“我們倆的婚事。”申妙嫦柔柔的一笑,道:“原來是這件事,我還以為有多大的難題在身上呢…漢平,不要以我為念,我以不潔之身冒漬了你,已經心裡不安了,你還有荊娘、薛伏蓮,甚至可以在紅鳳師妹之中,找一個適合的作終生伴侶,今生今世,我會像大姊一樣永遠照顧你…”牟漢平伸手握住了申妙嫦的柔荑,深沉的道:“嫦姐,我不許你那樣說,雖然行為有欠正大,但那是出於善意,而又是為了武林浩劫所作的犧牲,至於以前,那並不是於你的自願,而是在情不得已之下被人強暴的,那人已經死掉,事情也就過去了,不可諱言,韓梅蕊在我心上佔了很大的分量,我曾為她的死傷心過好一陣子,但死者已矣,留作長懷念吧,假如你同意,我想今後在祖先堂前為她立一個牌位,至於我,你已知道我受恩師重託,反清復明大業是何等艱鉅,我需要你這樣任意道遠、深明大義的子,來和我同甘共苦,同事中興大計。”申妙嫦眼眶有點溼潤,道:“漢平,你把我說得太好了,我同意,凡是你決定的我都同意。”牟漢平看著眼前的人,道:“只要等我把個人的恩怨一旦解決,我們一天也不耽擱,馬上成親,因為中興大業是長遠之計,即使在我們手上不能完成,我們也將代孩子,像愚公移山一樣,子子孫孫綿延不絕。”申妙嫦熱淚盈眶中,動的道:“謝謝你,漢平,謝謝你不厭惡我,不鄙棄我…”牟漢平道:“嫦姐,你不可如此自卑,漢平對你,夫婦何求?”申妙嫦一下子撲到牟漢平懷中,淚如泉湧,她又是動,又是喜的顫著聲說道:“漢平,哦,漢平,你叫我怎麼說好?”牟漢平輕輕擁著她,真摯的道:“什麼也不用說,嫦姐,你答應嫁我,你將心中一切都告訴我了…”申妙嫦噎著笑了道:“想想,恍如一夢…漢平,自我對你做下那件糊塗的事之後,我便像毒蛇噬心一樣,夜不安,當我瞭解自己身世之後,原想奉養老父以終天年,卻鬼差神使的將你送來了,更承蒙你不棄於我,相示以心,掏之以識,你非但不嫌棄我不貞,反而愛我憐我,喜我悅我,又如此真誠的要領我來同度此生。哦,漢平,你只幫我解脫桎梏,更美化了我的一生。”牟漢平溫柔的吻幹了申妙嫦頰上的眼淚,低緩的道:“不要說這些話,嫦姐,我只是愛你,我給你的,遠不如你給我的多,未來的希望,神的依託,以及子孫的綿延,都是繫於你身,你是給我揭示生之奇蹟的人,敢是我們牟家的好媳婦。”申妙嫦用手輕輕的撫摸著牟漢平的下顎,而牟漢平的下顎卻是髭扎扎的,她深情隱於閃動的淚波中:“漢平,我們都自對方心裡獲得了以前以後部不會再有的,我們要好好珍惜。漢平,我會做你的好子,做孩子的好母親。”牟漢平深深的一笑道:“我知道,你會的。”中妙嫦也滿足的笑了道:“漢平,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如果是男孩,我們給他取個名字叫幼平,你說好嗎?”牟漢平雙瞬中閃耀著興奮的光采,他點頭道:“當然好,如果是女孩我們叫她雅君。”申妙嫦自牟漢平懷中坐了起來,她的面龐上洋溢著一片喜悅的憧憬,道:“漢平,男孩子一定要長得像你,頭角崢嶸,儀表堂堂。”牟漢平也低沉的道:“女孩子卻需長得像你,娟秀清雅,嫻淑端麗。”
…
驀地“嚓嚓”數聲,打斷了他的沉思,非常非常突兀的,幾支火把亮了起來,在這幾股青紅焰芒的閃動下,緊接著又有數十支火把連續燃起。
那種火光的映幻,帶著極度詭秘恐怖意味——青慘慘融和著赤毒毒的冷森調、宛似吐著的蛇信。
於是,牟漢平驚愕的發現,幢幢人影,恍若鬼魅般在跳閃的光華中一一出現。
那些人,像飄浮在虛無間的鬼魂一樣。
渾身的血驟然間宛似要凝固了——牟漢平在倏起的震撼中,已認出對方的身份來,全是“黑樓”的人。
先是一剎那極為短促的驚愕與惘,但瞬息後,牟漢平已經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至少,他已恍然了大部分由這現實情況所牽連著的內涵。他知道,自己已身陷重圍了。
“黑樓”的兇手們布好了這個陷阱在等他人進,而引誘他墜入陷阱的人,竟是薛伏蓮!薛伏蓮出賣了他。
血中似泛著冰屑,全身發冷,牟漢平此刻內心的沉痛苦澀,遠較他對現勢惡劣情況的緊張。
他實在寒透了心,也傷透了心。人,竟是這樣的狡狠毒,變幻無常的怪物麼?不應該是這樣的,這實在沒有道理,一個在不久之前還和你談笑風聲、細語委婉,甚至推心置腹又千里跋涉而來向你冒險傳警的人,竟然會是一個誘使你步向死亡之途的凶神麼?她那張姣好的容顏之後,竟然還隱藏著這樣一副醜陋的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