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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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完了以後，牟漢平問郭義道:“叔叔，聽說那玉-機密是快訊畢五洩漏，這話可是真的？”郭義道:“不錯，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為了貪圖漠北雙鵰的一百兩黃金，就把青龍幫給賣了。”牟漢平訝然的道:“漠北雙鵰？叔叔可是說的彩雕秦鵬、烏雕向雲忠兩人？”郭義切齒道:“不錯，正是這兩個惡賊。”

“難道毀幫和殺死先父的仇人是他們？”郭義道:“是否他們，目前尚無法確知，不過他們曾參與其事是毫無疑問的。”牟漢平道:“但…縱然他們和唐智那廝夥同，實力還是不足呀，我想定然尚有別人…”郭義道:“這話不錯，尋找唐智那廝，不難出底細。”半晌，牟漢平又道:“事發之時，樊成說叔叔們都不在總舵，是嗎？”郭義慨嘆的道:“不錯，我倆奉你父之命去洛陽查探你的消息，返回時事情已過，否則…唉！”牟漢平道:“事後始知是畢五洩漏秘密，叔叔們追至關外才將其格殺的嗎？”郭義道:“不錯。”過了一會，牟漢平道:“怎麼從未聽說唐智那廝，與這兩個惡賊有瓜葛呢？”郭義道:“這種小人以利相聚，怎可以常理推斷？”說著嘆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人不惜賣友喪身，而不能一見那塊殘-，你卻寶-合璧而得，真可說是上天有眼，福緣深厚了。”牟漢平將手伸入懷中，道:“玉-就在小侄懷中，叔叔可要看看？”郭義機警地疾然轉身，向四下微一打量，回頭責斥道:“以後不可任意取觀此物，招取意外麻煩。”牟漢平恭聲應道:“是。”兩人一路行走如飛，沿著棧道急急前奔，四周山林叢莽，一片寂靜。他們默默的奔行著，忽然郭義道:“平兒，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嵩山尋寶？”牟漢平沉忖了一下，答道:“我想待報卻父仇之後再去尋取，叔叔，你說可好？”郭義沒有即刻答話，停了一會，問道:“你自認目下武功足可以報卻父仇了嗎？”牟漢平囁的道:“這…”郭義柔聲道:“你數番奇遇，又得南拳垂青，論目下功力，對付唐智之，自綽綽有餘，可是你知道唐智並非罪魁，據我猜想，可能一崖三堡及武林各大門派的人都有牽涉，要是對頭武功特別強硬，或聯手對敵，你還是難以應付，你說我這話可對？”牟漢平恭聲道:“叔叔說的是。”郭義道:“我的意思是你先不忙急切父仇，等取得寶藏，練成絕世武功以後，再出面尋敵，就萬無一失了。”牟漢平道:“那麼，暫時先放過唐智那廝嗎？”郭義道:“是的，目下天下武林皆知你身藏重寶，一窩蜂的對你追逐，而且唐智那廝知你尋他，處處躲避，一時也不易得手。我的意思是，我繼續前往蜀中尋他，你趁武林人物皆知你前往蜀中時，遽然折返嵩山尋寶，等他們發覺時，你寶已到手，武功也可有小成了。”牟漢平驀然煞住腳，肅容道:“叔叔說得對，這金蟬脫殼之計當真太好了。”享阻道:“既然這樣，你就上馬折回吧！我自會設法引誘他們，繼續往蜀中追你。”牟漢平雙眼渴切地望著郭義半晌，郭義苦澀的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慈和的道:“孩子，你得起脯來，興邦復仇的擔子，可都在你身上了。”牟漢平強忍著傷痛，向郭義作了一個長揖，郭義道:“記住人心險詐，一切都要特別小心，蜀中事完之後，我自會前來尋你。”說完，腳下加勁飛躍而去，瞬息之間，消失在昏黑的嶙峋山道之中。

牟漢平咬了咬牙，捨棄棧道，縱入路旁叢莽密林之中。

數之後，他已穿西鄉過漢水經武關進入河南地界，再有兩時間即可踏入嵩山。

他一路行來，為防人耳目，皆晝伏夜奔，進入河南以後，但覺睏乏迫，心神極是萎頓，他在一個叫盧家集的小鎮舒適的睡了一覺，並飽餐一頓，二後即進入嵩山山區。

嵩山峰巒拔雄渾，舉世聞名，他先找得一個隱蔽所在，取出玉-，合璧細辨塊上圖示路徑，心中有了腹案，並不困難的即尋到少室峰南的一所幽谷。

這所幽谷在山之陰，又以兩峰夾峙，叢莽掩蓋，谷口只有一線空隙出天光，如不按圖索驥，縱使從旁經過，也不易發現這等幽絕之處。

牟漢平勘察地勢，攀沿藤枝垂下，谷底霧氣氤氳，極為溼，地上叢枝差，荒草沒徑，隱隱覺得一股濃重的陰寒之氣，浸人起慄-上圖示，谷底一棵虯松之陰，有一糾結蔓藤，斬斷藤枝即可發現口，但牟漢平來回巡逡數次，迄未發現有此所在。心中正自不解，突覺眼角白影一掠，不一驚，急望時，隱約間似是一隻白狸，電疾竄入身旁谷壁蔓草之中。

牟漢平趕前幾步，開蔓草一看，只見一個方圓不足三尺之巖顯出，內烏黑如漆，難辨深淺，他忖道:“這當不是藏寶之地，似此狹口，怎能進出？”想罷，頹然退回，再將蔓草掩好，繼續前行尋找。

他入谷之時，本在午前丑時光景，而今太陽偏西，谷中已陰暗下來，谷底勁風猛烈，觸體勁厲，宛如有形之物，他不由心中急躁起來，腳下奔行越急，來回又尋了兩遍，仍無跡象。

他不暗忖道:“難道不是此谷麼？但塊上圖示，歷歷在目，按圖尋來此處，自不會錯，那麼這藏寶之，怎會遍尋不著？這次我不放過任何細微之處，總能有跡象可循。”想著他由谷口重又開始搜索起來，但仍然沒有結果。

他幾乎有點絕望了，天慢慢黑了下來，因谷中陰暗，天黑得特別快，轉眼之間，幽谷之中已被一片濛夜所籠罩。

他心中焦急如焚，眼看天已入夜，如此陰溼死谷之中如何安身？

突然，他又想起了方才看過的那個方圓不足三尺的小他想道:“不管如何，這總是唯一可避風雨蛇蟲的所在，趁天尚未全黑，得趕緊尋出，否則黑暗之中，再要尋找就不易了。”想罷，立時動身向那巖縱去，這巖因心中已有印象，倒還不難尋找。

尋到之後，急切間披拂蔓草之時，偶然用力過猛，卻不想那口巖壁，應手簌簌塌了一大塊。

這一發現，使他心中喜不自勝，此時夜已臨，視線大覺模糊，用手摸去，果然察出那口四周，皆是用泥土砌成。他力運雙手，十指有如銅鉤，連劈帶抓，霎時之間，口已開闊數尺。

他將細碎泥塊，盡皆扒出外，口闊處，已可容人直立而行，他連忙掏出火折閃晃一照，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原來這巖，除了出口處略較狹窄以外，入不及數尺，即逐漸開朗。牟漢平縱入內，回身用蔓草重將口掩好，就向內走去。

內巖壁十分乾燥，和谷底之陰寒溼，幾判若兩地。他沿而入，走不多遠，目光到處突然楞住。

但見身前丈餘之外，壁忽低，形成一圓形拱門之勢，壁頂卻橫刻四個斗大隸字“紫雲天”筆力雄渾，鐵劃銀鉤，極具功力，一望而知定為身懷武功之人所書，他心中突地升起一線曙光，難道誤打誤撞的卻闖進了藏寶之地？

他繼續前進，心中興奮得“卜卜”狂跳起來，過了那道拱形圓門之後，口豁然開闊，四壁也逐漸光滑起來，再轉過一個拐角，忽然壁三叉分開，牟漢平遲疑一下，跨進右首口，卻是一間石室。

石室內除了一鼎丹爐，再無他物，丹爐上塵封盈寸，室角地下貯放一口巨大的鐵箱，箱上同樣積封了很厚的塵土。

牟漢平走近鐵箱，俯身仔細察看，但見箱蓋扣了一隻巨鎖，但鎖已鏽蝕，他伸手握住微一用力扭動“咔嚓”脆響一聲，巨鎖應手斷落。

他把斷鎖丟在地下，雙手攀住箱蓋，試一掀動，箱蓋並不沉重，毫不費力的隨手打開，打開之後，牟漢平大吃一驚，原來箱中滿滿的一箱頭骨。

那些頭骨慘白崢嶸，一顆一顆的整齊排列，每顆頭骨皆在左額破碎一。牟漢平輕輕的口冷氣，凜然的想道:“好厲害的乾坤指力。”現在他已能確定這紫雲天，確是藏寶之處了，由這滿箱白骨的傷痕即可證明，這巖確是長公主獨臂大師貯息之地，因為數百年來，中原武林從無一人具有如此威猛的乾坤指力。

長公主以劍術和這“乾坤指”威震當世，武林人物崇為神聖，她一生為復興國族大業奔波，從未授徒，這箱中頭顱，不是她屠戮的漢賊子是什麼？

牟漢平想著，心中充滿仰慕和崇敬，他望了一會，重新將鐵箱蓋起，悄然退出石室。

當中一條岔道也是一間石室，不過看來略較右首石室寬闊，這間石室除正中一隻黴爛的蒲團以外，空無一物。

他再轉入左首，那也是一間石室，跨進石室的門，突然手中的火折暗淡下來，他心中一凜，凝目看去，不大喜過望。

原來這間石室桌椅榻俱備，四壁光潔，榻桌椅一塵不染，原來有一顆巨形明珠嵌在室頂石中。

他壓熄火折揣入懷中，室頂的明珠下一層白濛濛的光彩，他挨次將桌椅榻查看一遍，並不見有可疑之處，他不覺有些惑了。

這石確是藏寶之處嗎？那麼寶藏在何處呢？

他低頭籌思，慢慢對剛才自己的想法搖動了，他想:“這石，長公主也許駐錫過，但藏寶之處卻不一定是這裡，那麼是在什麼地方呢？”他自言自語道:“這整個幽谷中，每一寸土地都查勘遍了，並不見有別的呀！”他焦躁的踱起方步來…

時間在他腳步之間悄悄溜去，但他仍想不出其中曲折，最後他頹然的坐在一張石椅上，漸漸的有些灰心了。

但他仍不承認失敗，他重新又在各間石室逐地查勘，甚至壁上每一個突出的石角，他都抱著忐忑的心情再之敲擊，以查看是否夾壁，但他還是失望了。

他毫無一絲髮現。

至此，他不得不作放棄搜尋的打算了，於是他沉重的返身到左首石室，站在石塌前，恭恭敬敬的作長揖，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