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過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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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祥接過藥瓶,正待開口,灰衣老道又道:“哦,徒兒,今天中午,你就不可再吃飯了,中午以前,先服七九,以津噙化,不可用水服。”楚玉祥又應了聲“是”才退出。中午前,他依照師父囑咐,打開瓶,傾出七顆藥丸,每顆都有梧桐子大小,烏黑有光,微可聞到一股沁人的清香,這就一下納入口中,用津慢慢噙化嚥下。
過沒多久,灰衣老道從外走入,楚玉祥叫了聲:“師父。”灰衣老道道:“徒兒,你可曾服辟穀丹麼?”楚玉神點頭道:“弟子已經服了。”
“好。”灰衣老道道:“那你就到榻上去盤膝坐好了。
為師替你解開經脈,你就可以練功了。”楚玉祥依言在榻上盤膝坐好。灰衣老道緩緩伸出手去,連拍帶摩,一連解開了他手足六條陰脈十四處道,說道:“好了,不過這六條經脈,封閉已達三月之久,此刻經初解,你要坐息一會,方可運功。”說完轉身自去。楚玉祥對“太素陰功”已有六成火候,雖然經被封閉了三月之久,但一經運行,可氣凝丹田,運轉六條經脈,毫無困難,一直練到子夜,接著就練“純陽玄功”好在陰極陽生,本是自然之理。慢慢由微而盛。
練到次中午,再換“太素陰功”這樣週而復始循環不息的練了下去,初時由陰轉陽,或由陽轉陰、由極冷轉為極熱,再由極熱轉為極冷。稍稍到不能適應,但兩三天下來,漸漸也就習慣了,七晝夜練功,休息的一天,溫習兩位師父所授的武功,這一個月時間,內功,劍法,都有長足的進步。又是一個月了。
灰衣老道把他叫到跟前,取出兩個藥瓶,和一柄長劍,說道:“徒兒,你上山已經四個月了,今天該下山去了,這柄劍是本派鑄劍師鑄的青銅劍,這兩個藥瓶,一瓶是闢毒丹。能解百毒,一瓶是治傷救死丹。都是行走江湖必備之物,可收好了。”楚玉祥接過藥瓶,收入懷中,然後又雙手接過長劍。灰衣老道又道:“以你目前的身手,就是遇上一高手,也未必會吃誇了,只是經驗不足,那要慢慢磨練的,江湖上人心叵測,有些人臉上生成兇戾之氣,你可以一下就看出他是壞人。
但也有人外貌忠厚,內收詐,那就防不勝防,惟一的處世之道,是逢人且說三分話,莫要逞能強出頭,你只要記住這兩句話,江湖雖險,天下可去了。”楚玉祥道:“弟子自當謹記在心。”灰衣老道又道:“你到這裡已有四個月,可知為師道號麼?”楚玉祥道:“弟子只知師父是青牛宮觀主,旁的就不知道了。”灰衣老道含笑道:“為師道號半閒,許多人以訛傳訛,因為師俗家姓祖,就叫成了祖半仙,好了,現在你可以下山去了。”楚玉祥含著淚水,跪到地上,拜了幾拜,才行站起,說道:“師父,弟子走了。”灰衣老道點點頭,含笑望著他。楚玉祥腳步沉重,跨出靜室,回到自己房中。一凡早已在等著他,一眼看到楚玉祥紅著眼,腳步沉重的走來,急忙叫道:“師弟,你今天就要下山去了?”楚玉祥點點頭道:“方才師父把我叫去,就是告訴我今天可以下山了。”一凡道:“這柄劍也是師父送給你的了?”楚玉祥又點了點頭。一凡問道:“你是不是馬上就要下山了?”楚玉祥道:“是的,我回來是來拿包裹的,也正要去找小師兄辭行。”他說話之時,眼睛一紅,忍不住要掉下淚來。一凡道:“師弟,我送你一程。”楚玉祥道:“不用了,小弟自己會去的。”一凡道:“你來了以後。
我們一直誼如兄弟。你下山去。我怎麼可以不送?”楚玉祥一手提起包裹、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青牛宮。楚玉祥回身道:“小師兄。小弟就此別過了。”
“不忙。”一凡道:“我說過要送你下山的。”楚王祥道:“古人說的。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小師兄真的不用送了。”
“不行。”一凡道:“我們邊談邊走好了。”楚玉祥拗不過他、只得讓他送自己卜山。
一凡問道:“師弟下山之後。要對那裡去呢?”楚玉祥道:“我想先回鎮江去。”一凡道:“鎮江東海鏢局?”楚玉祥道:“是的。”一凡唉了一聲道:“我不知什麼時候可以下山,下山一定會到鎮江去看你的。”‘楚玉祥興奮的道:“小師兄。你一定要來。”一凡道:“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下山呢?”兩人邊說邊走,不過頓工夫。便已到了山腳。
一凡腳下一停,說道:“師弟。我不送你了,你多保重。”說這話的時候,他眼圈也紅了,楚玉祥忍不住了淚來、朝他拱拱手道:“小師兄。我告辭了,你快回去吧!”一凡朝他揮揮手道:“師弟。你只管走好了。”楚玉祥心頭沉重。腳步更是沉重,漸漸離開了昆嵛山,一個人走向江湖。鎮江城裡。還是和往昔一樣,車水馬龍,十分熱鬧,但楚玉祥回到東海鏢局。卻使他大大的到驚異!
東海鏢局的大門,從他懂事起,幾乎是沒有一天不打開的,如今兩扇黑漆大門卻緊緊的閉著!大門前有一丈八高的旗杆,本來一年四季都飄揚著青綢黃蘇邊。中間繡了“東海”兩個黑絨大字的鏢旗,如今也只剩了一光桿,連大門左首平擦得雪亮的“東海鏢局總局”白銅招牌也不見了。
自己只離開了七個月時間,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呢?楚玉祥幾乎不敢相信,他急步奔上石階,舉手爪著大門的壽環。噹噹的叩了兩下,大聲叫道:“裡面有人麼?”裡面總算有了迴音。問道:“來了,是什麼人?”楚玉祥忙道:“是我。”兩扇大門呀然開啟,開門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漢。看到楚玉祥不驚喜的道:“是楚少爺,你回來了?”楚玉祥認得他叫杜永,從前是趟子手,後來叫他在家裡管管事,這就一腳跨了進來,說道:“杜水。今天局子裡怎麼沒有開門?”口中說著,人已舉步朝大天井行去。
杜永關上大門,才道:“楚少爺,你還不知道咱們局子裡出了大亂子麼?”楚玉祥回到家,急於去見師父、師孃,但剛走三步,聽了杜永的話,不覺腳下一停,回身問道:“什麼大亂子?有人劫了咱們的鏢?”杜永搖搖頭,神忽然一黯,說道:“總鏢頭和夫人都已過世了。”這話猶若晴天霹靂,聽得楚玉祥心頭猛然一震,張目問道:“你說什麼?”杜永望著他,驚奇的道:“楚少爺還不知道?”楚玉祥急急的道:“知道我還會問你?你說,師父和師孃怎麼了?”杜永道:“楚少爺總記得清明那天總鏢頭和夫人去北固山掃墓…”楚王祥道:“我也去了,自然記得。”杜永道:“總鏢頭和夫人就是那天過世的,林少爺傷勢極重,五個趟子手都被人家制住了道,只有楚少爺和小姐不見了…”楚玉祥一呆,兩行熱淚不奪眶而出,顫聲道:“師父和師孃是遭了十二個減子的毒手…”‘杜永道:“那十二個人也都死了。”楚玉祥拭拭淚問道:“大師兄、二師兄呢?”杜永道:“陸少鏢頭辦完了總縹頭和夫人的喪事,就把鏢局收了,他說立誓要替總鏢頭報仇。
就這樣走了,林少爺回家養傷去了,他中了賊人一掌,傷及內腑,至今還沒有好呢?”楚玉祥問道:“這裡還有什麼人?”林永道:“就是小的和阿發兩個人在看家。”楚玉祥問道:“你說小師妹失蹤了?”杜永道:“是的,那天除了總鏢頭和夫人遇害,三個趟子手被刀砍傷,成了殘廢,但對方十二個賊人全死了,失蹤的只有楚少爺和小姐二個,楚少爺也不知道小姐的下落嗎?”楚玉祥道:“當時我也中了賊人一掌,昏死過去,是給人救走的,哦,師父和師孃的墓在那裡?”杜永道:“總鏢頭和夫人都葬在北固山…”楚玉祥回頭朝外就走。
杜永道:“楚少爺,你到那裡去?”楚玉祥含淚道:“我要到師父。師孃的墳上去拜一拜,哦,杜永,我不回來了,我還要到二師兄家裡去,問問他當時的情形,和大師兄的下落,我要找大師兄去。”杜永道:“那麼楚少爺幾時回來?”楚玉祥道:“我找到大師兄就回來。”杜永替他開了門,楚玉祥就跨出門去。杜水道:“楚少爺,萬一找不到陸少鏢頭,你也要儘快回來。”楚玉祥道:“我一定會回來的。”楚玉祥趕到北固山,在師祖的墓旁,出現了一坯新土,石碑上寫的正是:“聞公天聲府君德配阮氏夫人之墓。”楚玉祥想起師父對自己猶如嚴父,師母恩同慈母,不覺跪倒地上,哭拜下去,叫道:“師父、師母,弟子回來了,沒想到兩位老人家竟棄了弟子而去,弟子從此再也看不到你們兩位老人家…”說罷,伏在地上,放聲大哭。
哭了一會,舉袖拭拭淚水,仰起臉,切齒道:“二位老人家,弟子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出這十二個人行兇的目的來,弟子也立誓要復興東海門,要使東海門永遠屹立江湖。”當下又拜了幾拜,提起包裹,往山下行去。鎮江西門橫大街上,有一家林大祥綢布莊,五開間門面,甚是氣派,是鎮江首屈一指的綢布店。
這天下午,林大祥綢布莊門口,來了一個身穿一件又髒又皺青布長衫的少年,手提一個長形青布囊,手腕上挽著花布小包裹,走近長櫃,朝一名店夥問道:“請問一聲,林仲達是不是住在這裡?”那夥計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你找他有什麼事?”青年少年道:“在下楚玉祥。林仲達是我師兄。”那夥計又打量了他一眼,才道:“你請稍候,我去問問掌櫃。”轉身朝中間帳櫃上走去,過了一會,才走來朝楚玉祥道:“林仲達不住在這裡。”楚玉祥道:“請問他到那裡去了?”那夥計道:“不知道。好像住在親戚家裡。”楚玉祥說了句:“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