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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時代的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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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屈原落魄,徘徊汨羅江畔,遇到漁夫,於是兩個人展開了一番很動情的對話,討論了安身立命與忠於信念的大道理,也就是為世人提供了兩種選擇。

當然,我始終相信,包括我在內的大部分人還是很贊同漁夫的那番“與世俯仰、隨波逐”的處事準則的,此種方式說得通俗一些類似於人們常說的“和稀泥”總之要左右逢源才是。

屈原老大哥的遭遇是很值得人們同情,併為之抹一把鼻涕之後再抹一把眼淚,但是,世人對他的同情恐怕僅止於臆想的範圍之內——屈原的形象之動人處更體現在文學化的範疇中,若還原到現實中大概很不可愛。

下面我為了湊字數就把從百度上搜來的那段對話抄錄在這裡:屈原既放,遊於江潭,行澤畔,顏憔悴,形容枯槁。漁父見而問之曰:“子非三閭大夫與?何故至於斯?”屈原曰:“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是以見放。”漁父曰:“聖人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世人皆濁,何不淈其泥而揚其波?眾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歠其醨?何故深思高舉,自令放為?”屈原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寧赴湘,葬於江魚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漁父莞爾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滄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復與言。

此段對話很能體現出知識分子的清高來,但是也難免可能出自後世文人之手,或者對屈原枯燥遭遇的一次文學化的修飾,結果情思深沉,令人觀之而動容。

如果此段文字出於屈原之手,可以視為屈原高標於世的一個明證,也顯示出真正的文士之摯誠與迂闊,如果此文出於後學之手,那也是為了樹立一種榜樣既供萬人瞻仰又為自己的清高與孤傲提供一種切實的例證。

這些都是古人的手法,是以文立威,以才服眾的高明處。而現在的同胞們似乎對此種方法不屑一顧,畢竟抒情方式太漫、太含蓄,太文學化了,我們不需要這樣大費周章的折騰,我們只要放開喉嚨破口大罵就可以了,罵是一種經濟實惠見效奇快的投資,一罵而擊起千堆,只要罵開了局面,接下來就是滾雪球,越滾越大了。

網絡上常見的就是“黨同伐異”的一片殺伐,這種戰爭在網絡尚未普及時主要發生在報刊雜誌上,再往後退一點兒就是大字報,一張大字報就是一紙判決書,定能置對手於死地,而令自己東方不敗,高奏凱歌。如今網絡普及,所有幾乎能轉化成文字與影音的東西全部湧到網絡這塊所謂自由的土地上,於是一時之間,老少賢愚,紛紛登臺。而我們所關注的大多不是發言者本人,我們更在乎發炎者提供的業已被染的那部分。用反語來說一下就是“我們健康得幾乎渴望疾病的到來”人身攻擊已經見多不怪,而利用被攻擊以獲得廣泛關注這種方式也很平常,從而我們參與到看與被看的“行為藝術”中,於是我不得不嘆魯迅先生的文字多麼入木三分。我們的確是一群善於攪混水的看客,儘管我們都沒有惡意,也許是出於無聊,也許是出於變態的發洩,總之,我們參與到了看與被看這場浩大的展覽中,並在陶醉中順便敲幾下鍵盤,罵上幾句,也算回應了原本就空虛的網絡。

罵可以分為兩種:一、有理取鬧的罵,此罵擺事實,講道理,罵罵何妨?

二、無理取鬧的罵,此罵純粹攪混水,不論有理無理,總是以胡鬧為第一要義。

而我們很不幸的發現,大部分的罵都是在捕風捉影中或者空虛無聊中亂罵一氣,為的僅僅是敗火——畢竟火氣太大,不消散一下會憋悶壞的。

於是,我們的“示眾”方式就很沒有古人的風度了。

也許,21世紀本就不需要古人的風度了,我們只需要一時痛快,因為我們活得太累,而罵人的確可以減壓,可以讓我們的新式社會更加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