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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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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玲終於說:"算了,隨他們去吧,還能把我怎麼樣!"

"玲玲嫂子,這不是你個人問題,黨有黨紀,國有國法。"卜言羽說,"我已經向錢部長、機關工委紀委張書記、省紀委常委劉長勝同志認真談了這件事,他們都覺得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好像我是說夢話。大家都說,一定要查個清楚。當然,他們的另一個目的,是懷疑這其中還有什麼其他原因,希望澄清事實,所以我也就將計就計。"賈士貞仍沒有發表什麼明確的意見,直到送走卜言羽時,卜處長到了樓下,兩人還念念不捨。臨分手時,賈士貞用力握著卜言羽的手,倆人不約而同地擁抱起來。

赴美國高級領導幹部培訓班學員的總結大會結束了。賈士貞不知道自己這次美國學習回來後,工作上會不會發生什麼變化,他甚至有些忐忑不安地等待著省委和省委組織部領導的談話。可是昨天晚上在省委領導出席的宴會上,錢部長說赴美國培訓班的學員目前都不可能調整,大家都馬上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還說中央調研組通過調研對西臾前段時間的幹部人事制度改革給予充分的肯定,調研情況不僅要寫成詳細的文字材料,中央相關部門的領導還將專門聽取調研組的彙報。

晚宴結束後已經過十點鐘了,省委組織部的車子把他送到小區門口,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賈士貞也是難得的興奮與動,自然也喝了不少酒。在美國期間,他們不僅成為地地道道的學生,而且生活也像中國千千萬萬的留學生一樣艱苦。在今天的歡宴會上,自然人人都那樣動和興奮,甚至盡興放開酒量。

賈士貞雖然沒醉,但是腳下多少到幾分不由自主。他剛要進小區大門,旁邊一個人攔在他的面前。賈士貞一愣,那人說:"賈部長…"賈士貞吃了一驚:"誰?幹什麼?"

"賈,部長…"這人往旁邊退了兩步。

賈士貞警惕地向大門走去,那個人跟上去說:"賈部長,我是侯永文…"賈士貞停住了腳步,奇怪地盯著那個人看著:"你是侯永文?你,你不是已經調民政廳當副處長了嗎?"這時賈士貞已經進了小區大門,燈光下,賈士貞重新打量著面前這個男子,當他確信他就是侯永文時,賈士貞在傳達室門口站了下來。

"侯副處長,找我有什麼事,你如今已經是省級機關的處級幹部了,神通不小啊!"

"賈部長,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當時真的沒有想到你真的是市委組織部長,我,我太…"侯永文尷尬地說。

當然在這一瞬間,他們倆的頭腦裡同時浮現出那場令人啼笑皆非的大笑話。侯永文說的是大實話,他當然不知道一個堂堂的市委組織部長居然隱去了身份,跑到農村去,他怎麼就鬼使神差地擺起鄉黨委書記的架子了,千錯萬錯不該把他關了一夜,侯永文覺得自己平生以來做得最愚蠢、最荒唐的就是那件事。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當初,侯永文怎麼也沒有想到,到手的鴨子突然就飛了!作為一個鄉黨委書記,能夠努力到副縣長的人選,而且考察都很順利,只待市委提名文件一下,縣人大常委會召開,他就成了光宗耀祖的副縣長了!這是多麼艱難、多麼不容易的事啊!可偏偏在一切都即將變成現實的時候,市委組織部長變動了,按照通常情況,新來的市委組織部長哪能過問得了那麼多提拔的對象,一定還會按照以往既定方針辦的。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來了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賈士貞,而且鬼使神差地摸到他所在的桃花鎮!全市四縣兩區,鄉鎮也有一百多個,他怎麼就非要跑到桃花鎮呢?每每想到自己把市委組織部長關了一夜,他的心臟猶如刀割一樣的難受。特別是下臾縣委書記喬柏明出事了,他的同母異父兄弟——原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高興明被"雙規",他不得不歷盡周折,總算跳出賈士貞的手掌,本以為到了省民政廳後就再也不會受到賈士貞的制約,然而,沒想到市紀委卻追了過來,不肯放過他。侯永文認定,這是賈士貞在報復他,要置他於死地。他好不容易打聽到賈士貞出國學習歸來的時間,再次提心吊膽地面對賈士貞。

一陣思濤過後,侯永文突然拉住賈士貞,聲淚俱下地跪在賈士貞的腳下:"賈部長,求求你饒過我吧,我和你前世無怨,後世無仇…"賈士貞一時不知所措,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侯永文會來這一手,於是厲聲道:"侯永文,你這是幹什麼!起來…"

"賈部長…"侯永文緊緊抱住賈士貞的兩腿,"你做做好事吧,我…"賈士貞被搞得滿頭霧水,伸手拉著侯永文說:"侯永文,我是組織部長,可你現在已經不在西臾市委組織部的管轄範圍了,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是你,西臾市紀委他們也不會的…"賈士貞這才記起在他出國之前市紀委書記張亞新給他打過電話,說到關於在審理下臾縣委書記喬柏明的問題時牽出了桃花鎮黨委書記侯永文。於是賈士貞說:"侯永文,你連這點問題都不清,也夠當處級幹部?查處幹部違紀問題與組織部門有什麼關係?真是莫名其妙!"

"可是賈部長…"侯永文死死抱住賈士貞的腿,"我聽說了,就是你…是你對我把你關了一夜,耿耿於懷…"賈士貞再也忍不住了,回過頭看看站在旁邊的保安,大聲說:"保安同志,請你們把他給拉走,豈有此理!"侯永文被強行拉走了,賈士貞剛才在宴會上的動和興奮被侯永文搞得蕩然無存了。

現在細想想,侯永文剛才的行為或許不是他不懂紀委和組織部的職能,這其中也絕不是侯永文的無知,說不定有人給他出謀劃策。

賈士貞的頭腦完全清醒起來了,他一邊往家走一邊想,真的還不如在美國過那單純而吃苦的學生生活,剛剛回到家才幾天,還沒有接觸具體工作,就發生這麼多事,心情愈加複雜起來。

賈士貞回到西臾,生活似乎和從前相比沒有什麼變化,隨著市委組織部長的意識不斷歸位,美國那段時間的生活也漸漸地遠去了。

第二天一早,賈士貞正準備出門,衛炳乾來了。

一別半年,兩人格外親切,衛炳乾握著賈士貞的手,動得半天說不出話。衛炳乾到心中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說著說著,就說到賈部長學習期間省委組織部調來的兩個處級幹部的事。

"是這樣的,"衛炳乾說,"這在你和常書記走後大概兩個多月,省裡調來了兩名處級領導幹部,一位是我們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韋旭,另一位是市民政局長葛曉晴。"賈士貞沒有說話,愣愣地看著衛炳乾,過了好半天才說:"哦,你在電話裡說過。"衛炳乾搖搖頭,兩人再也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賈士貞拿起茶几上的香菸,自己拿了一支,又遞一支給衛炳乾,兩個不怎麼會菸的人居然大口大口地了起來。當然,作為市委組織部長賈士貞,他沒有任何理由不服從省委組織部的決定。在中國這塊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土地上,這就是國情。權力這個東西就是這樣。省委派一個幹部到市裡來,不要說擔任縣處級,就是副市級、市級領導,那都是應該的,也是正常的。雖然在他和常書記出國之前,省委領導對他們兩人離職之後的幹部和財政兩大問題作了明確的規定,但是,省裡派下來的幹部那是另一回事。賈士貞雖然是市委組織部長,但他在美國學習,不可能因為省裡要派兩個處級幹部叫他從美國回來一趟。這樣一想,賈士貞把沒完的半截香菸在菸缸裡掐滅了。

"走,炳乾,到辦公室去。"按照慣例,省委組織部安排幹部到市縣鍛鍊,或者是需要照顧的特殊情況,也會事先和市委組織部領導進行溝通。但是西臾的幹部工作一直處於特殊時期,這是人所共知的。比如常書記的秘書程文武,還有張敬原和莊同高三人提拔副處級的問題,雖然在他和常書記臨離職學習時已經決定召開常委會議,但是最終還是未能實施。可是在這關鍵時刻省裡卻派下來兩個處級幹部,不僅會引起群眾的議論,甚至可能會對下一步的幹部人事制度改革工作帶來一定影響。

無論怎麼說,生活又恢復了過去的彩,昨天、今天和明天,還是簡單地重複著落,上班下班,復一,雖然省委組織部培訓處打過兩次電話,問賈部長赴美國學習的論文準備得怎麼樣了。省委和省委組織部十分重視每一期赴美國培訓班學習人員的收穫,不僅要學員每人都要寫一篇有分量有價值的論文,而且還要將論文彙集成書,在一定範圍內讓大家閱讀。除此之外,省委組織部還希望有專長的同志寫成各種題材的作品,包括小說、紀實文學等形式。而賈士貞現在考慮的是如何把美國的先進管理方法運用到目前的工作中去。他甚至非常重視網上對他的那場幹部人事制度改革的不同意見。有人支持,有人反對,賈士貞除了認真反思自己,更值得他重視的是,有人說他是改良,不是改革。其實賈士貞認為,他還夠不上那個高度。他當然知道,單憑文化‮試考‬能選拔出真正意義上的幹部嗎?還有人說他是理想化的人物,不夠資格當一個市委組織部長。所以,他的論文怎麼寫,至今還沒有一點頭緒。如果說僅僅是玩玩文字遊戲、完成差事的話,他只要開兩個夜車,一定可以拿出一篇上等的論文,然而,賈士貞不願意僅僅為了應付差事,他要寫就要結合實際,要能夠解決當前人們都到困惑的難題。

不知道為什麼,賈士貞回到西臾已經一個多星期,而且常書記也約他見過一次面,常書記主動和他談了在中央黨校學習的許多想、體會和認識,卻始終沒有提到省裡派來的兩個幹部,雖然這兩個處級幹部在省裡不算什麼,可在市裡卻是重要的崗位。既然常書記不提,賈士貞也只好裝聾作啞。但是社會上的小道消息不斷傳出來,有人說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韋旭是省委某某領導的內侄,之所以從省級機關到西臾來,是準備擠掉賈士貞的組織部長位置的。說葛曉晴是省裡某某領導的外甥,下來鍍鍍金就回到省民政廳當副廳長。還有人說賈士貞只不過是一個偽裝成改革家的騙子,比趙本山還趙本山,跑到西臾來賣柺了!

這些小道消息很快就傳到賈士貞的耳朵裡了,賈士貞只能一笑置之。他考慮的是,下一步無論怎麼改革幹部人事制度,面臨的困難都將更大。他這裡一有點風吹草動,上面可能就知道了。

西臾市委常委召開了常委會,這是市委書記常友連和市委組織部長賈士貞完成了各自的學習任務後,回到西臾的第一次常委會。

這次常委會內容很單純,首先由市委書記常友連介紹了中央黨校學習的情況,看來常友連的這次學習,真的受益匪淺,除了中央黨校相關專家教授的授課之外,中央政治局九個常委有三人分別講了課,常友連引用了因發表《民主是個好東西》一文而格外為海內外關注的俞可平的一句話:"政治體制改革不是一件'應當'的事,而是一件'必須'做的事。"常友連還說,在北京學習期間,中央組織部和中央體制改革研究中心負責同志專門把他找到辦公室去,重點談了西臾前段時間那場幹部人事制度改革的問題。

常友連說中央體制改革研究中心的負責同志還特別引用了1986年6月28鄧小平在中央政治局常委會上的一段話:"政治體制改革同經濟體制改革應該相互依賴,相互配合,只搞經濟體制改革,不搞政治體制改革,經濟體制改革也搞不通,因為首先遇到人的障礙。"常友連顯然很興奮,接著說:"在《小平未了心願》這篇文章裡,還引用了鄧小平的一段話:'總的來講要消除官僚主義,發展社會主義民主,調動人民和基層單位的積極。'"儘管常委會之前通報了會議內容,但讓常委們到意外的是常書記的學習神傳達居然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更讓常委們吃驚的是,常書記對於幹部人事制度改革發表了許多讓常委們過去想都不敢想的觀點。

下午在討論時,常委們先是就常書記的觀點從理論上談了各自的看法,隨著討論的深入,也說不清是誰帶的頭,話題逐步轉到幹部制度改革這樣一個十分的話題上去了。當這樣一個極為的話題被擺到市委常委會上來爭論時,有些常委開始大膽地發表了看法,以至九名常委,明顯形成了兩種不同意見,一種是主張改革的意見,另一種則是反對改革,主張觀望等待。

賈士貞一直沉默寡言,常友連多次暗示賈士貞發表意見,可他總是一臉嚴肅,沒有發表任何自己觀點。當然,在場的常委們都知道,賈部長剛從美國學習回來,肯定有許多新的觀點、新的見解,尤其是對下一步幹部制度如何深入改革的問題,都希望聽聽賈部長有些什麼與眾不同的看法,特別是經歷了前段時間西臾大規模的疾風暴雨式幹部人事制度改革之後,賈士貞沒有去中央黨校學習,反而去美國培訓,這其中到底意味著什麼?不僅西臾的幹部群眾關注這樣一個問題,市委常委們也同樣到其中必有文章。

賈士貞不僅在討論時沒有過多地發表自己的觀點,而且在他彙報赴美國培訓的收穫時,也是隻講在美國所見所聞,以及學習的內容,很少加入自己的觀點。

市委常委會議結束後,常友連單獨和賈士貞換了兩人各自這段時間學習的受。

不管怎麼說,賈士貞被常書記的真誠所動,但是他說:"常書記,你知道在常委會上關於今後幹部制度如何改革的討論我為什麼一直沒有參與討論嗎?不是我沒有觀點,也不是我有什麼顧忌,而是政治這個東西,其實不是我們這些人研究的。馬、恩、列認為'一切階級鬥爭都是政治鬥爭','政治就是各階級之間的鬥爭','政治是一種科學,是一種藝術'。當然如果認真去解釋"政治"二字的話,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得清的。而我們作為基層政權的掌握者,則是把政治這個社會現象和社會的上層建築,在實際工作中正確地體現出來。這種體現方式,其中最的正是幹部人事制度,說到幹部人事制度,自然又是民主和法制問題。"說到這裡,賈士貞一臉嚴肅,"我到西臾之後,所做的一切表現得不太成,僅憑自己一時的熱情,在具體做法上也過了些,冒進了些。"

"士貞,"常友連的聲音低沉,顯得那麼親切、那麼和藹真誠,"說實話,我們雖然也都到了市廳級領導幹部的崗位上,但是缺乏系統的政治理論學習,工作中只是靠自己的經驗,主席批評過的經驗主義!過去的說法叫做只是低頭拉車,不抬頭看路。我真的沒有想到,這次到中央黨校學習幾個月,對我是一次靈魂的洗禮和政治覺悟的再提高。"常友連站起來,遞給賈士貞一支香菸,"士貞,過去的事咱們就不說了,有些工作,我這個市委書記對你的支持還不夠,或者說還是有看法的。其實,人有缺點並不是什麼恥辱,正如有人戲言的那樣,世界上每個人都是被上帝咬過一口的蘋果,都是有缺陷的。任何一個人知識、水平、能力都是有限的,局部的;生活在複雜的社會環境中,有缺點錯誤是正常的,沒有缺點錯誤,才是不正常的。積極主動地改掉缺點錯誤就是好同志,不去改正缺點錯誤是不求進取的表現。真正的恥辱是明知自己有缺點錯誤,卻不去認識自己的缺點錯誤,不積極改正自己的缺點錯誤。"常友連邊走邊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著賈士貞,臉上的表情還是那樣的和藹可親,賈士貞覺得常書記變了,不單是變得和藹可親,而是變得讓他到一種真誠的民主。

常書記接著說:"一個人,承認缺點錯誤是要勇氣的,當然也是痛苦的,改正缺點錯誤卻是幸福的。認識到缺點錯誤是改正的轉機,理反思,積極深刻地進行自我反省,這就是大徹大悟,也是戰勝自我的開始。"賈士貞看著常書記,雖然對常書記的話有點摸不著頭緒,但對他也同樣是一次教育,一次提高。

只是,常友連始終沒有談到今後的具體工作,沒有涉及到西臾過去幹部人事制度改革,以及未來改革的設想。

這樣沉默了許久,常友連終於說:"士貞,我知道你從美國回來後為什麼突然間變得沉默寡言了,就你的個,就你的思想,或許在你的頭腦裡還沒有形成一個較為成的改革方案。但是,還有一件事是否多多少少在影響著你。"說到這裡常友連停住了,他一改往常的習慣,拿煙,緩解氣氛。而且目不轉睛地看著賈士貞,俏皮!簡直讓人覺得有些好笑,特別是他的表情,不是無可奈何,而是不知所措!賈士貞的心突突地撞得像一個沉重的鐘,俏皮!常友連輕輕地拉開屜,猶豫了片刻,取出兩張紙,遞給賈士貞。

"士貞,這種事我早該告訴你,甚至你在美國時我都想打電話告訴你。"常友連把"告訴"這兩個字說得重而且拉長了聲音。

賈士貞默默地看著這兩張紙,這是韋旭和葛曉晴倆人的基本情況介紹,既不是幹部任免呈報表,也不是幹部履歷表,而是自己打印的個人情況介紹。

"士貞。"常友連嚴肅起來了,讓人到他非常慎重,"這事來得很突然,為了這事,省裡領導還特地打電話讓我從中央黨校回來一趟,我當時提出來,能不能等我們倆學習結束後再辦理…"常友連擺擺手,雖然沒有說下去,可賈士貞完全想到了當時是什麼樣的場合。

賈士貞站了起來,把那兩張紙放回常友連的桌子上,臉上似乎沒有什麼表情。

"士貞,現在看來,幹部問題確實是我們各級黨委、組織部門必須引起高度重視的大問題。"常友連瞥一眼那張紙,"現在有些幹部從上面派下來是為了鍛鍊、培養,可有的避免不了照顧關係和曲線提拔啊!"

"常書記,"賈士貞嚴肅起來了,"上面派下來的幹部,作為下級黨委、組織部門,當然是沒有價錢可以講的,因為我們必須服從權力。你和我都是上面派下來的幹部,誰能說個'不'字?況且幹部的素質、能力又沒有一個標準。說一句不好聽的話,還是那句話:'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但是…"賈士貞沒有說下去。

"是啊,士貞。"常友連說,"這個問題恐怕在美國也解決不了。"賈士貞搖搖頭,說:"美國和中國是兩回事,在官員的選拔上不好相比。"常友連笑笑,遞一支香菸給賈士貞。

"常書記,像這樣的兩個幹部,即使派到市裡來,安排到什麼位置,還應該由市委常委決定。"

"士貞,你在省委組織部幹了那麼多年,有些幹部豈是你們機關幹部處、市縣幹部處能夠決定得了的?部長怎麼辦,書記怎麼辦?"是啊,常友連突然將了賈士貞一軍,賈士貞一時無言以對。

誰知常友連的這句話所產生的效力實在是大得奇怪。賈士貞甚至覺得第一次敗在常書記的手下。

市委組織部來了一位常務副部長,不光是組織部的工作人員不敢輕視,作為組織部長賈士貞也必須重視。他不知道他不在家的那些子裡,韋旭是怎麼工作的。現在他回來了,他不得不考慮部長們的分工問題。韋旭不同於其他副部長,他不僅是從省裡下來的,更重要的他是省委某領導的親戚,這正是賈士貞到的壓力。

從剛才常書記給他的那張紙看,韋旭從部隊轉業時只是一個副營職幹事,當時轉業到省發改委,兩年後就提拔為副處長。憑賈士貞對省級機關和省發改委的瞭解,省發改委可是一個高學歷、人才集中的地方,許多國內名牌大學畢業生,而且都是經濟相關專業的碩士、博士生,怎麼一個軍隊副營職轉業幹部能夠轉業到這樣的單位呢?而且這麼快就提拔為副處長、正處級副處長了?在這一瞬間,賈士貞的頭腦裡忽然產生一個懷疑,是不是省委某領導意識到,像韋旭這樣資歷的幹部在省發改委再發展下去已經不那麼理直氣壯了,所以乾脆下到市裡鍍鍍金,再考慮提拔。

回到辦公室,賈士貞看看錶,就撥通韋旭的電話。韋旭一聽說部長找他,立即跑了過來。一進賈士貞辦公室的門,便立正,像軍人似的,敬了個禮,大聲說:"報告首長!韋旭向您報到!"賈士貞覺得有些好笑,微笑著點點頭,從座位上站起來,主動伸出手;韋旭雙手早已一把逮住賈士貞的手,熱情得讓賈士貞不上嘴。韋旭留給賈士貞的印象真的不錯。中等身材,四方臉,小分頭蓬鬆而整齊,似乎還透出點軍人的風采。

無論賈士貞說什麼,韋旭一概表示贊成,恭維的話說得賈士貞全身汗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