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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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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子,便是陸芸孃家侄子陸琝。安慶陸氏是大家族,陸琝自小也是見慣世面,老親舊戚人家當中嫻雅出閨閣少女不知凡幾,陸琝並未放心上。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陸琝志向高遠,埋頭苦讀聖賢書。

鳳凰臺徐府是個幽靜雅緻好所,很合陸琝心意。閒來無事,陸琝常愛到藏書閣瀏覽史冊,研讀經文。大多數時候他是暢行無阻,偶爾也會被擋駕。

“對不住,表少爺。”藏書閣老管事陪著笑臉,“今兒不巧,閣中有女眷,您不方便進去。要不,您改再來,可使得?”陸琝心中有些不,哪有這般對待客人?再說了,女眷該以針黹為業,讀什麼書。徐傢什麼都好,只是女眷竟能進入藏書閣,佔住藏書閣,真有些匪夷所思。

本來,客居陸琝講禮貌,並不願生事。可他天好學,一心上進,便笑著和老管事商量,“可否通融一二?閣中有名士杜憲夫先生前年選墨卷,我竟是急著要看,等不得。”老管事笑道:“這個容易。”命小廝拿了紙、筆過來,“勞煩表少爺寫下書名。”陸琝略一思忖,揮筆寫下《三科程墨》、《甲子持運》、《文瀚樓墨卷》,付予老管事,“有勞,多謝。”不多時,老管事拿著三本書籍走過來,臉上滿是笑意,“表少爺,您記真好,這書名一字不錯,極容易找到。”把書籍放桌案上,命小廝,“愣著做什麼?還不填借書單。”小廝手腳麻利寫下三份借書單,一份夾書籍中,一份留老管事處,一份存了起來。

小廝一邊有條不紊書寫,老管事周到陪陸琝說著話,“這借書單,不拘是誰一律要填,沒有例外。便是我家老爺、太太要拿藏書回房看,也是如此。”這可不是針對你,人人都一樣。

老管事常年累月身處藏書閣,頗通文墨,“表少爺,書還是藉著看好,‘書非借不能讀也’,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陸琝自有世家子弟教養,彬彬有禮答話,並無怠慢之意,“老人家,姑丈家中何時有這規矩?我小時候來過姑丈家,也到藏書閣借閱過書籍,並沒填過單據。”老管事笑很開懷,“這規矩麼,五年前才定下。”大小姐年紀不大,鬼靈,打著“愛惜書籍”名號,把藏書閣好一番整理,還定了無數條規矩出來。這藏書閣書如何擺放,如何整理,如何借閱,一條一條定很詳細。有了大小姐坐鎮,自己這老頭子只需按部就班,照著她章程一步一步走便是,省力省心。

大小姐聰明,能幹,也霸道。但凡她要來藏書閣,必是先命丫頭們打掃淨室,焚一爐好香,沏一壺香茗,擺極為舒適。她若藏書閣看書,是不許外人打擾,無論是誰,一律擋駕。徐府藏書閣,是徐家大小姐天下。

陸琝情雖聰,卻想不出徐家姑丈府中五年前出了什麼事,以至於藏書閣添了規矩。他是明智之人,既想不出,索不想,溫文有禮謝過老管事,命小廝拿著三本書,緩步離去。

臨走,陸琝若有所思回頭看了一眼。女眷?徐府女眷唯有姑母和表妹兩人。姑母不會避著自己,且姑母每要管家理事,也沒這個閒情逸致閉門讀書。那隻能是徐家表妹了。看不出,那外表清麗可人小表妹,竟是個這般蠻橫。有她,客人都要退避三舍。

陸琝身為嫡親表兄,覺自己責無旁貸,應慢慢教給小表妹,“女子以謙卑為美德,不可跋扈。”命小廝先回去,他書閣外小徑處徘徊。實等無聊,信手摘下路旁一枝斜伸出梅花,拿手中把玩。

等下見了小表妹,如何開口為好?陸琝嗅著手中寒梅,暗暗尋思著。他和阿遲是姑母兄妹,自然是見過面,卻也僅僅是見過面而已,並無深

憶及阿遲漆黑靈動大眼睛,光潔如玉美麗面龐,陸琝有些心軟。話還是說婉轉些吧,“表妹,祖母她老人家著實想念你,你回安慶陪著她老人家可好?表妹,祖母喜歡謙恭得體女孩兒。”陸琝正浮想聯翩,一名身穿鴉青綢緞面兒皮褂子侍女笑著走過來,盈盈施禮,“表少爺,您可是了路?您從這條小徑向前,左轉,過一之地再左轉,便是通向外院甬路了。”陸琝微笑道:“原來如此。”溫言謝過侍女,從容向前走著,到了小徑頭,左轉,奔外院去了。小表妹雖有些霸道,卻極重閨譽,行為謹慎,御下頗嚴,甚好甚好。

身穿鴉青綢緞面皮褂子侍女看著陸琝走遠了,抿嘴笑笑,轉身回了藏書閣,“大小姐,請吧。”徐家唯一外男已被我請走,路上清清淨淨,沒人會打擾大小姐。

阿遲帶著兩個大丫頭,四個小丫頭,旎出了藏書閣。時值寒冬,阿遲穿著銀底雲紋如意刻絲白狐襖子,那刻絲高雅秀麗,濃淡得宜,襯得她白皙細膩面容加緻。一行人不緊不慢走冬餘暉中,宛如一道美麗風景。

這道美麗風景陸琝無緣得見,居高臨下無數風光收眼底是位鬚髮皆白老者。華山老叟晚上高高興興進了張勱書房,眉都飛起來了,“阿勱啊,你小媳婦兒機靈很,那不知從哪裡竄出來表哥,被她指使丫頭給攆走了。”多聰明小姑娘,多可愛小姑娘。

張勱正對著牆上軍事地圖用功,聞言點頭,“攆走好。”不請自來蒙古人也好,驅逐不倭人也好,都是要攆走。我天朝大好山河,寸土不能拱手讓與胡虜。

華山老叟挑了一把漂亮酸枝木靠背雕花玫瑰椅坐下,邊說話邊玩著自己白鬍子,“阿勱,你小媳婦兒跟你孃親很像呢,越看越像。”又好看,膽子又大,又會說話,真不壞。

張勱嘴角。大哥和我已是氣宇軒昂青年,阿橦也已長成花容月貌少女,孃親她還好似小女孩兒一般無憂無慮。不知道人若是見了她,誰能想到她已是四十出頭?看上去比二三十歲‮婦少‬還要嬌。外公外婆寶貝著她,爹爹嬌慣著她,子女眾星捧月一般圍繞著她。和孃親相像?得,往後我有事做了。

下午,張勱陪著華山老叟梅林練功。徐府,是一眾侍女前呼後擁,阿遲緩緩行走藏書閣前小徑上。張家,是一青一白兩條身影飛翔梅林上空,翩若驚鴻,宛若游龍。

“西園主人梅林跟人打架?半空中打架?”徐逸得知這個消息,跳了起來,我做夢都想求西園主人舞劍,一直沒好意思開口!咚咚咚跑到徐郴面前,拉著父親衣袖,“爹爹,我要看!我要看!”徐述到底大上兩歲,沉穩不少,“爹爹,如果能看,我也想一起去。”高手過招,機會難得,不只阿逸想看,我也想一飽眼福。

徐郴摸摸幼子頭,溫言說道:“爹爹這便寫信給西園主人。”徐逸連連點頭小腦袋,興興頭頭幫著鋪宣紙、磨墨,眼巴巴看著徐郴寫好了書信,命人即刻送到鄰舍。

西園很有了回信,張勱答應了。第二天下午,徐述、徐逸被接到西園,張勱和華山老叟一個抱著一個,把他倆抱到梅林旁邊亭子上。這天徐述、徐逸小哥兒倆可算是開了眼,西園主人和白鬍子老公公飛來飛去,打可真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第四本了,總想寫和前三本不一樣,於是我…寫慢。

我捋順,寫順了之後速度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