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與帕瓦洛蒂共進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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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天爺，雨停了！

臺上樂團開始調音，觀眾不吝惜地給與掌聲，尖銳而清楚的音樂片斷與觀眾的低相互唱和。隨著銅鼓低而沉的聲音響起，樂團赫然停止。

樂團團員及觀眾不約而同地朝後臺看，黑幕簾覆蓋了凱撒塑像下方的人口，旁座的觀眾們不約而同脖頸前傾，好像經過彩排般的一致。

指揮從黑簾幕後面出現，掌聲再次響起，從我們後方傳來尖銳輕浮的口哨聲，旁邊的婦人不耐煩地發出噓聲。

這可不是足球賽，真是可惡的舉止！

事實上，可能這是一種傳統，因為口哨來自乞丐與女區，而不是來自應該會有高貴掌聲的高級區。

樂團演奏唐尼采蒂（danizeiii）序曲，優美的樂音在夜空中迴盪，原音完整無缺地擴放。整個戲院正接受音樂的洗禮，音樂真實而完整地展現它的原貌，如果出現任何錯誤音符，幾乎整個奧倫奇鎮居民都會知道。

指揮一鞠躬，緩慢地走向幕簾，頓時，13000位觀眾屏息以待。

然後，身體像是受到重擊一般——他出現了，黑髮、黑鬍鬚、白領帶與白燕尾服，右手拿著一條又大又白的手巾。

他揮揮雙手向觀眾，繼而合著手掌，深深地一鞠躬。

帕瓦洛蒂展現優雅的颱風，準備開始演唱。

然而，在乞丐與女區，他們卻還沒停止口哨——那種兩手指放在嘴裡，用以引計程車的口哨聲。我身旁的婦女已按捺不住，斥責他們為“不良少年”她發出無數次的噓聲，乞丐與女區猶回以口哨。

帕瓦洛蒂站立等待，頭低垂，雙手貼身，指揮此時高舉指揮，觀眾則伴以幾聲大膽的口哨。

帕瓦洛蒂唱著quantoecara，quantoebe11a，聽來好生輕鬆自在，聲音清晰宏亮，我們誤認是在家裡客廳聆賞音樂。

他筆直地站著，身體重量完全給右腳，左腳跟稍稍地離地。手帕在微風中飄動，一幕賞心悅耳的完美演出。

他總是以其特有的儀式做結束，而此動作整晚已重複好幾次，即每首曲子的最終一個音符結束時，他抬頭微晃，雙手伸開，手掌閉合，接著低下頭，在觀眾震耳聾的掌聲下與指揮握手致謝。

他演唱了另外幾首曲子，在觀眾的掌聲消退前，他已隨指揮走向簾幕後的入口，慢慢地消失。

我猜想他是進去讓他的聲帶好好休息，同時喝上一匙有益健康的蜂。

但旁座婦女的一席話卻引我往後兩個小時的注意力。

她說:“我猜他是趁中場休息，來頓清淡的晚餐。”我說:“夫人，不可能！”

“噓！橫笛手來了。”曲子結束時，那位婦人又發表她那套論調。

她說，帕瓦洛蒂是個大塊頭，更是位美食者。這是場演唱會，唱commeunange可不是那麼簡單，需要花時間練習，所以當他不在表演臺上，必然私下加強演練是合乎情理的；如果你細細研究節目單，一定會發現它在中間安排了五道點心時間，而此時樂團就得用音樂娛樂觀眾，以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我仔細瞧了節目單，不得不佩服那婦人獨特的見解。節目單是:唐尼采蒂（糖泥生菜）席雷耳（西洋菜蕾鵝湯）中場休息（威尼斯式鰈魚）普契尼（磨菇烹雞）威爾第（煨香蹄花）馬斯奈（冰凍汁）安樂曲（白蘭地咖啡）尚有其它更具體的證據以支持此頓歌劇大餐的說法，而非只是那婦人幻想的虛構情節。

就像一般觀眾一樣，我以為帕瓦洛帝手中拿的是一條手帕，事實上它卻比手帕大，應該說是比手帕大很多。

我將我的發現告訴旁座婦人，她亦點頭表示同。

她說:“當然，這是條餐巾。”證實了她的說法，她轉過身去好好享受剩下的曲目。

帕瓦洛蒂真是令人難忘，並不是因為他的歌唱技巧，而是他呈現給觀眾的獨特颱風叫人印象深刻。諸如，離開時輕拍指揮的臉頰，確地掌握退出場時間。有次曲間休息後，返回演唱臺時，他頸上圍一條藍長至間的圍巾，我想它是用來保暖的。

那婦女顯然更瞭解他:他一定是翻了調味醬，用圍巾來遮蓋調味醬留在他白背心上的痕跡，他很謹慎吧？

正式節目已經結束，但樂團仍未間歇。

乞丐與女區傳來一陣強勁的呼喊“威爾第！”觀眾群起唱和，聲音響徹天際。

帕瓦洛蒂再次出現，高亢唱安可曲:《我的太陽》（nessundorm。，osolomio）觀眾歡狂痴，樂團深深一鞠躬，夜繁星亦來道晚安。

演唱會至此正式結束了。

清場耗時近半個小時，當我出場時，看見兩輛豪華奔馳車駛離。

“我敢打賭，就是他！”克里斯多夫說:“我不知道他會去哪裡用晚餐。”他當然不知道，因為他沒有坐在那位婦人旁邊，所以他不知道幕簾後面所發生的事。

13000位觀眾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與帕瓦洛蒂共進晚餐。

我真期盼能再返回奧倫奇鎮，同時希望下次他們能將菜單並列在節目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