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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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樂?”簡礎洋隱約察覺她反應不對,至少不是一個女人接受自己心愛男人求婚後該有的樣子。
但餐廳上下卻因女主角的首肯沸騰起來,旁人鼓掌、叫好,甚至還有熱情些的前來敬酒祝賀,連餐廳經理都過來給他們獻了一束花。
“祝福兩位百年好合。”這一來一往間,就讓他忘了追究杜樂茵的情況。反正她已收下戒指,代表同意,那麼剩下的應該都只是小問題…
想著,簡礎洋這段子裡的鬱悶也就消了許多,儘管安排麻煩,其間也沒少受旁人調侃,可眼下的結果令他覺得值得,連平不大碰的酒都多喝了兩杯,導致無法開車回去。
兩人走出餐廳,簡礎洋準備叫車。
“我先送你回阿銀那兒,這兩天有空把行李整一整,我週末接你回來。”杜樂茵在他後頭,始終沉默,他回過身來,不解。
“樂樂?”隨即,他愣住了。
“還給你。”杜樂茵走上前,從口袋裡把那枚戒指掏了出來,在他還不及反應前,拉過他的手,將之置放回上頭。
“剛才在餐廳裡太多人,我不想…讓你失了面子。”這話說得很白,加上她歸還戒指的動作,已是明確的拒絕。
簡礎洋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眉宇擰起,這絕對大大超過他認定的鬧脾氣的範疇了。
杜樂茵收回手,清明如水的眸子裡,沒有喜悅沒有動,甚至連一點美好的情緒都看不見。指尖冷涼,她把手入口袋裡,碰觸到那朵玫瑰,不笑了笑。
“我們家包含我在內,一共有三個小孩。”簡礎洋不明所以。
“我爸媽情很好,他們年輕時互相一見鍾情,一眼就認定對方,至今快三十幾年,依舊恩愛…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對不對?但我們家的小孩都相信,覺得第一眼看見的東西往往才是真的,因為等看了第二眼、第三眼,很多時候,就不是那麼純粹了。”說到這兒,她看向簡礎洋。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亞的婚禮上。”簡礎洋斂眉思索,他不記得。
杜樂茵不意外。
“我知道你不記得,當時你喝醉了,在涼亭那裡,我出來透口氣,剛好遇見你,你叫我過去…然後笑了,你笑得讓我很心疼,好像需要安,我明明意識到這樣太危險,還是控制不住走過去,你就把花別在我頭上…那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現在想想,是她自己陷入太快,喜歡上一個人為另一個人黯然神傷的樣子,造就今天的結局。
“後來在亞的party上再遇到你,我真的以為這是命中註定…呵呵,很幼稚,對不對?”講著,杜樂茵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眸光越發黯淡,沒人可以理解,那種相信了一輩子的東西…就在眼前瞬間傾毀的覺。
她深呼,忍住那碎心疼楚,開口。
“你在醫院裡跟亞的對話,我聽見了。”
“…”簡礎洋瞬間無語。有一種什麼東西被人瞬間空的覺,使得身體內一陣哐啷哐啷地響,一口氣積在口,吐不出、收不回,不上不下,教人難過。
他沒想到…
“記得我唱的那首歌嗎?‘不要我的我不要,不愛我的我不愛…’礎洋,不愛我的我不愛,戒指還給你,我們…好聚好散吧。”杜樂茵本以為自己說這些話,會說得很辛苦。
但意外地,其實很平靜,好像真正傷心絕的自己被關在另一個很遙遠的地方,現在由另一個不知名的人縱了她的身子,代替她將這荒腔走板的戲碼收尾。
她本來不想說的。
想就這麼自然而然地離散,說是情淡了也行,一方面是不想大家往後見面太難看,另一方面…是她自己也不想面對,原來一年多的美好情節,全是建立在她單方面的愛戀之下。
如今被他這般求婚,她只覺一盆冷水兜頭而下,荒謬、可笑…杜樂茵睫有點溼,她眨了眨眼,忍住那股心酸淚意,重述道:“礎洋,我們好聚好散吧。”她準備離開,卻被人捉住了手腕,她遲疑地轉身,看見簡礎洋在黑暗裡顯得茫扭曲的臉。他開口,向來沉穩的聲音竟顯得顫抖而破碎。
“不是…樂樂…不是…”
“不是什麼?”杜樂茵看著他,溼潤的眼是那樣清明澄淨,教人吐不出一句虛假的謊言。
沉默間,簡礎洋看見她眸心底微弱的光,一點一點地黯了,消沉…消失,一片死寂。
取而代之的,是淚。
“我覺得自己好惡心,居然真的希望你騙我一輩子…我好想把這一年的回憶都忘了,那一點都不美好,我好痛苦,痛苦得快死了…”杜樂茵最後一點殘餘的期待沒了,一把推開男人,搭上等候多時的出租車。
她報上地址,淚滿面。她從口袋裡掏出手,那朵白玫瑰早已被她得破碎,一如她那卑微的對愛的嚮往。也好,她情願什麼也不留下,再也沒有,什麼牽掛…
“如果我還有哀傷,讓風吹散它…”她握緊了玫瑰。從此,她和那個人,再什麼也不留了。
簡礎洋杵在那兒,真的呆了。
“你在醫院裡跟亞的對話,我聽見了。”
“不愛我的我不愛,戒指還給你,我們…好聚好散吧。”而最後一幕,是她再沒遮掩的淚。
“我好想把這一年的回憶都忘了,那一點都不美好,我好痛苦,痛苦得快死了…”他不知道…她居然都知道了。
事後回憶,他本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如何回家的。
先前在餐廳裡喝了酒,加上自以為是的喜悅令他頭腦呈現難得的空白狀態,眼下卻似被一口氣乾。他倒臥在客廳的沙發上,木然地瞥向陽臺,那兒原先置放著幾盆花,他不清楚花名,想當初買的時候。她在花市裡挑了很久,笑問他。
“你喜歡什麼顏?”他不置可否,隨口答。
“黑白灰。”杜樂茵聽了一怔,噗哧一笑,隨即好氣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
“你叫我到哪裡去找黑跟灰的花啊…好啦,就只能買白的了。”後來那盆小白花開了沒,他不記得,也沒注意,現今看來,已是無緣得見。
思及此,他整個人僵在那兒,像具屍體,連呼的方式都忘了。
他好一陣子動彈不得,半點聲音都沒發出,隨即像是想到什麼,猛地起身走至臥房。自從少了她,被就沒一天是整齊鋪好的,但這不是重點。他倒臥在上,一把扯過了棉被,猛地意識到不對——在他前往機場前,杜樂茵看著窗外,淡淡說了一句話。
“真好,看氣象報告說,這周都會是好天氣。”當時他沒放在心上,但現今想來,她極少出門,平又長時間窩在建築物裡工作,哪會在意天氣好不好?
她是預謀的…全是預謀好的…
她把家裡每一處屬於她的東西全清乾淨了,包含棉被枕套,重新洗滌,吝嗇得一點氣味都不留下。他渾身冰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打開她的儲物櫃,裡頭堆了各式各樣的物品,有些他記得,有些他已忘記,但全都是他送給她的…
她沒一樣帶走。
她曾在他送她禮物時說:“礎洋,我真的不需要這些。”
“那你需要什麼?”她笑了笑,眼睛裡的光如黑夜星辰。
“我需要的…你已經給我了。”不,他沒有給她。
因為給不了,不敢也不捨得給,所以只好拿其他東西作為補償,他分明是經商的,怎就忘了天底下從不存在不公平的易?即便有,那也不可能持久,他妄想用虛假的一切換取另一個人的真心,如今淪落到徹底失去的下場,實屬活該,怪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