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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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礎洋和她約了三天以後。

儘管沒有必要，那天杜樂茵還是和同事調了假。她很早就起，把剛搬進來住的這間屋子從頭到尾清理了一遍，拿著一塊菜瓜布，把每一塊磁磚都仔仔細細地擦了，直到發亮為止。

她不嫌累，這兒是屬於她的城堡，沒人可入侵，她把自己所有的心神力全心全意貢獻給它，至少這一次，她不用擔心真心白費。

打掃好了，她給陽臺的花盆澆了水，幾朵小白花風搖曳，很是惹人憐愛，她用手撥，勾了勾。當初買這盆花的時候是希望簡礎洋也可以看見花開的樣子，沒料兜了一圈，終究還是無緣。

晚上七點，杜樂茵來到簡礎洋預約的餐廳，侍者領她進去。

只見他早已候在那兒。他服裝正式，一身深灰西裝搭配酒紅領帶，頭髮梳理得十分整齊，襯托出他剛凜五官，比平時上班還要更出幾分。

他正和一旁的領班談，黑亮的眼注意到她，便轉過頭朝她這兒一笑。

“你來了。”

“嗯。”杜樂茵掩住自己猛然失序的心跳，淡淡地走了過來。

簡礎洋很忙，但他一向有個優點，就是絕不遲到，即便真臨時有事也會提早通知，不會教人白等。

“吃什麼？”他把menu遞給她，似乎打算吃飽了再談。

她沒異議，想兩人確實好一陣子沒這般平平靜靜地吃過一頓飯了，往後…機會應該更少。

她點好東西，發現他盯視自己的目光直接得有些…人，只得喝水掩飾，裝沒知覺。

今天，她希望能給兩人的關係做個明確的收尾。

簡礎洋並未急著談。他開了一瓶酒，酒香醇烈，單寧厚實，看得出是頗有年代的好酒，這時，忽然有個穿著花稍西裝的男人朝他們這桌走過來，頭頂上還戴了一頂誇張的黑禮帽，教杜樂茵一時傻眼。

“美麗的女士，不介意我為你們做些餘興表演？”對方一揖，手裡捧著一束鮮紅玫瑰，模樣像是小說漫畫裡出現的魔術師。

她知道有表演者會跟餐廳合作，在顧客的桌邊做些節目，收取小費，但從沒遇過。

她好奇地眨了眨眼，看向簡礎洋，見他沒反對之意，想想也好，省得兩人相對無言，徒留尷尬。

她朝那人點點頭。

“好，麻煩你了。”男人一笑，開始表演起來，他動作靈巧，從手裡變出一朵一朵的花兒，各式各樣眼花亂的小魔術很討女喜歡，杜樂茵連同別桌的顧客都看得目不轉睛。男人走到簡礎洋那兒，道:“請這位先生將雙手借給我。”一向不大喜歡這種事的簡礎洋難得配合度很高，他伸出雙掌，在魔術師的指示下攤開平放，再彎指相合起來。魔術師在他手邊比劃一會兒，忽地打了個響指。

“一、二…三！”

“譁——”全餐廳的人都被這一幕給引，粉氣球綁著蝴蝶結乍然展現，如夢似幻。

杜樂茵傻了眼，看向面前的男人。只見他張開的手心裡躺著一朵白玫瑰，短短的一截綠莖上戴了銀白的鑲鑽戒指，兩相輝映，扎得人頭昏眼疼。魔術師不知何時退到了一旁，換上的是小提琴現場演奏門德爾頌的（結婚進行曲）…

到這地步，她再傻，都明白是什麼了。

不會吧…

簡礎洋起身，拿著白玫瑰和戒指，在她面前站定。

“上次是我說得太簡便了，所以這次我想正式一點——樂樂，嫁給我好嗎？”杜樂茵怔了。

她睇向那一朵朵白玫瑰，那是她最喜歡的花，被放在她最喜歡的人手裡。他的指掌依舊寬厚、有力，曾經，這一雙手給過她各種各樣不同受。杜樂茵抬眼，看見了他又黑又深的眸，時光彷彿倒，回到兩人初遇的那一天，她想起那天正是陶亞結婚的子，他那般黯然神傷、借酒澆愁，原來…

四周人注意到這一幕，在一時的驚訝過後歡騰起來，有人鼓掌，有人喧鬧地嚷著:“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聲音越來越響，響得杜樂茵逐漸麻痺了，渾身的顫抖靜止下來，她默默接過簡礎洋手心裡的戒指，受到指尖的冰冷。

“吃飯吧。”她只淡淡說了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