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神風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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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中了他的手法,只是想不透是如何中的毒。
百毒門主得意地森森笑道:“此刻該相信了吧?”說著緩緩向他了過來。
突地,叮噹一陣鈴響,一個走方郎中,不知何時來了場中,沙啞著嗓音嚷道:“老毒物,你也太沒出息,怎地欺侮兩個後生晚輩,不怕江湖人恥笑嗎?”百毒門主霍地轉過身來道:“閣下是誰?”走方郎中哈哈笑道:“我這一身打扮,你該認得出來,有道是貨賣識家,你那些玩意兒該賣給我才是。”百毒門主怔了怔,竟是素不相識。走方郎中伸手從懷中取出兩顆丹藥,擲給阮玲道:“你把這丹藥下去,你兩人站遠些。”阮玲接過丹藥,先行自己
了一顆,另一顆
入杜君平的嘴裡道:“咱們退後點。”此時百毒門主和那走方郎中已是劍拔弩張,百毒門主手掌高高抬起,繞著走方郎中,緩緩移動。
走方郎中的衣衫,突地如氣球般鼓起,離開身子約摸半尺左右,忽地爆起一篷輕煙,晚風吹拂,瞬即飄散。
只聽他哈哈笑道:“這種玩意,嚇唬孩子倒差不多。”百毒門主突地停下腳步,道:“尊駕是準備手底下分高下呢?還是從‘毒’上較量。”走方郎中道:“兩件悉聽尊便。”百毒門主陰惻惻地道:“兄弟一生玩毒,尊駕如若能在毒上勝過我,兄弟立即隱姓埋名,再不在江湖走動。”走方郎中微微笑道:“如何較量,你可劃出道兒來。”百毒門主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在他面前晃了晃道:“瓶內有兩顆丹藥,你可任取一顆,你我雙方把丹藥下,靜坐一柱香的時間,然後各走各的路。”走方郎中笑道:“這到是新鮮的比試辦法,兄弟極願一試。”百毒門主復又道:“兄弟事先說明,丹內之毒劇烈無比,縱然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也無法將毒
住。常人只須一沾
,便無救藥。”阮玲
言道:“這種比法不公平,丹藥是你配的,那自然配有解藥。”百毒門主厲笑道:“老夫身為一派掌門人,豈能用那卑劣手段。解藥是配的有,但是否能支持一柱香時,老夫自己也無把握。”隨又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道:“裡面有解藥兩顆,兩個娃兒各持一顆,一等時間來到,給我們每人喂下一顆,這樣可公平?”走方郎中臉上一片凝重之
,注視著百毒門主,良久方道:“很好,兄弟接受莫兄的挑戰了。”杜君平與阮玲依言拿了一顆解藥,百毒門主從百寶囊中取出一支龍涎香,用千里火簡燃著,
在兩人面前。
此時兩人都盤膝對面坐下,相距不及三尺,百毒門主面無表情,把丹藥傾入掌內,緩緩伸至走方郎中面前道:“兄臺可以任取一顆。”走方郎中且不去取丹藥,徐徐地道:“如若你我都得以不死,如何分勝負?”百毒門主頗為不耐地道:“兄弟悉聽吩咐。”走方郎中朗聲一笑,取過丹藥,扔入嘴內。百毒門主看了他-眼,迅速將丹藥納進大嘴之內,雙方立即閉目不言不動。
這確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死亡賭注,雖然不是那種斷臂殘肢,熱血飛濺的兇殺,卻有一種不過氣來的緊張氣氛。
杜君平與阮玲,分持著兩顆解藥,目光盯著兩人,心情緊張萬分。
時間一分一秒,靜靜溜過,漸漸雙方的臉上,都起了可怕的變化,走方郎中的臉,緩緩轉青,一件竹布長衫,猶如波
起伏無風自動,顯然在受著極其痛苦的煎熬。
百毒門主突地雙目圓睜,蝟似的發胡,
站立,形象可怕已極。
阮玲一手持丹藥,一手緊抓著杜君平,滿面都是恐怖之,輕喊道:“我很害怕。”杜君平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目光投向那支龍涎香,雖然晚風吹拂下,那香燃的很快,可是在他看來,實在太過緩慢。
看看地下的龍涎香已燃燒去了一半,但百毒門主卻已呈現不支之態,雙目漸漸合上,滿面淒厲之,原是青滲滲的一張臉,緩緩泛起一重黑氣。
偷眼再看走方郎中,臉上青氣已漸除,情勢反倒比前緩和多了。
突地,阮玲失聲叫道:“不好,他恐怕支持不住了。”她心地善良,雖與百毒門主處在敵對的地位,眼看他身形搖搖墜,不由心頭大急。
杜君平看了看龍涎香,還剩下半寸來長,再看百毒門主時,雙目又復睜開,但已失去神采,頭頸亦已緩緩垂下。
阮玲大急道:“現在就給他吃解藥好嗎?”杜君平伸手一攔道:“他一生玩毒,定可再支持些時,香已不多了,你此刻給他吃下,那是害了他了。”阮玲只得將手縮回,恰在這時,呼呼一陣寒風颳過,燃到盡頭的龍涎香,爆出幾顆火星,隨即熄滅,但聽卟通一聲,百毒門主仰面倒下。
阮玲一驚,趕緊將解藥喂入百毒門主嘴內,唯恐他無法下嚥,又把水囊的水,傾了些在他嘴裡。
杜君平也在這時,將解藥送進走方郎中之口。約摸過有盞茶時間,走方郎中立起身來,連連搖頭道:“好厲害,世間竟有這種劇烈的毒藥。”百毒門主也適於此時,翻身坐了起來,先從懷中摸出一塊藥丟進嘴裡咀嚼,長嘆一聲道:“老夫認栽了,你有什麼吩咐?”走方郎中緩緩說道:“此刻尚非其時,到兄弟有求之時務請莫兄千金一諾。”百毒門主一陣慘厲狂笑道:“兄弟承諾之言,永無更改,告辭。”放步狂奔而去,走方郎中吐出一顆珠子來,呈深綠,託在手中連連搖頭道:“今晚若不是仰賴這顆千年蛇膽,說不定早已沒命了。”喟嘆一聲,又道:“這老毒物果然厲害,竟能承受得起這種劇毒!”阮玲接道:“前輩為何不下手將他除去,留著他終是江湖禍害。”走方郎中搖頭道:“談何容易,今晚若讓他把傢俬儘量抖
,真不知鹿死誰手呢。”話風一轉又道:“你們兩人,今晚所為,不失正人君子之風,此人一向恩怨分明,極重前諾,今後或可免去許多麻煩哩!”杜君平
言道:“晚輩可以請教前輩的名諱嗎?”走方郎中微微笑道;“此刻尚非其時,二位前途珍重,老朽尚有一點俗務,得先走一步了。”搖著串鈴,飄然隱入林中。
這時東方已漸霹曙光,天際幻出萬道金霞,杜君平著晨風
了一口氣道:“我們該趕路了。”阮玲道:“咱們的行藏已然落在敵方眼裡,此去兇吉難卜,該先找個地方進點飲食,把
神養足,強敵當前,不可不慎。”杜君平突地一聲朗笑,指著前路道:“不用了,你看,人家
客的已經來了呢。”阮玲順著杜君平的手指方向望去,果見幾匹健馬,
面馳來,馬上人物衣著,赫然是天地盟的人物裝束,不由暗中一懍道:“想不到神風堡會是天地盟的總壇。”杜君平目光疑視著來人道:“天地盟組織遍及武林,當年雖只三十六個門派加盟,如今可不知添了多少黑道人物,神風堡是不是總壇,還很難說呢。”此刻來騎已到前面,為首一個年約四十上下的壯漢,翻身下馬,遠遠抱拳道:“敝堡主得知二位俠駕光臨,極為欣
,務著在下送來馬匹,恭
回堡。”杜君平大步行近來人道:“貴堡主可是人稱千手神君的東方大俠?”壯漢躬身道:“千手神君正是敝堡主。”阮玲
言道:“兄臺身御天地盟的服
,莫非天地盟的總壇也設在這裡?”壯漢道:“敝堡僅是天地盟的臨時行壇。”阮玲又問道:“傳聞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人,率領七派高手,已來貴堡拜會堡主。”壯漢冷冷道:“在下只是奉命
賓,尊駕有話,俟見了敝堡主再問不遲。”杜君平心知他即令得知內情,也不敢隨便吐
,遂道:“既是這樣,就請兄臺帶路吧。”來人原帶有幾匹空馬,於是一齊躍登馬背,由壯漢在前引導,縱騎前奔,約摸行有盞茶時刻,已然遙望著一座巨型古堡,矗立在林蔭深處,依山傍水,極其雄偉。
阮玲暗用傳音對杜君平道:“千手神君自奪得天地盟的副盟主後,深居簡出,極少在江湖行走,此人當年獨樹一幟,為人介於正之間,等會見著他時,務必小心應付。”杜君平也用傳音回答道:“九派高手都已來了神風堡,說不定會掀起一場巨大風波。”阮玲再度叮囑道:“有關你身世之事,儘量含糊其詞,如若他們懷疑,你也用不著多作分辯。”馬行極速,不多時便已到了神風堡前,一位手執旱菸袋,頭袋瓜皮帽的青袍老者,從裡面
了出來。
壯漢連忙上前引見道:“此位乃是本堡皇甫總管。”青袍老者抱拳哈哈笑道:“老朽皇甫端,二位遠來辛苦,請裡面坐。”杜君平與阮玲也抱拳還禮,同樣客套了幾句,隨著老者進入客廳坐下。
杜君平開門見山,出口便問道:“請問皇甫總管,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人,可曾前來貴堡?”皇甫端驚訝道:“少林武當掌門人,輕易不涉江湖,莫非有什麼重大事故?”杜君平微微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此番前來貴堡,確然有些事故。”皇甫端哈哈笑道:“少林,武當名門大派,掌門人聯袂同行,果是武林一件大事,只是兄弟並未聞知有貴客來堡之事,莫非少俠錯了?”杜君平搖頭道:“錯不了,除了少林靈空上人、武當雲霄道長外,另有峨嵋普靜禪師、崑崙妙手書生共是九個門派的高手,他們此來乃是面見肖盟主,查問幾件天地盟的案情。”皇甫端恍然若有所悟,點頭道:“這就是了,敝堡僅是天地盟的行壇,盟主並不常駐此間,他們意在謁見盟主,自然不會來這裡了。”阮玲忍不住
言道:“此間既是天地盟的行壇,總管一定知道總壇設在哪裡了?”皇甫端哈哈笑道:“所謂行壇,不過是因為敝堡主乃是天地盟的副盟主,有時來到敝堡住上一兩天,並不實際在此地發號施令,是以老朽也不知總壇沒在何處。”杜君平道:“貴堡主東方大俠,他該不會不知道吧?”皇甫端搖頭道:“肖盟主如若不願讓人知道總壇設在何地,自然也不會告知敝堡主。”杜君平又道:“在下意
拜見貴堡主,煩請總管代為通報一聲。”皇甫端哈哈笑道:“敝堡主既著人
接二位來堡,哪有不延見之理,此時時間尚早,等用過酒飯,再領二位前去晉見不遲。”阮玲暗用傳音對杜君平道:“此人言詞狡猾,笑裡藏刀,得對他小心一二。”杜君平也用傳音回道:“丐幫的暗號明明是指向這裡,他們卻推說不知,內中定有蹊蹺。”他們二人雖都戴有面幕,旁人無法察看臉上的表情,可是皇甫端的一雙眼何等厲害,一看便知他們是在用傳音
談,卻故作不知。仰臉看看天
,道:“天
不早,敝堡主的早課想已完畢。”正自談論之際,一個書童模樣的少年,匆匆走了進來,附在皇甫端的耳畔,說了幾句話。
皇甫端立起身來道:“適才小廝前來傳報,敝堡主已在大廳接見幾位來客,並請二位少俠過去談話了。”隨著皇甫端匆匆進入議事大廳,果見廳內有十幾位來客在座,一位貌像清癯,身披古銅大衫的老者,端坐在主位之上,料是千手神君東方玉明瞭。
皇甫端領著二人,直趨老者之前,代為引見道:“這位就是杜君平少俠,那一位是他的同伴…”阮玲忙道:“在下阮玲。”東方玉明哈哈笑道:“老夫欣聞杜大俠已有嗣傳其衣缽,心中十分快,是以急於一見。”隨即起身為廳中來客一一引見,來人中有峒崆鐵劍書諸向榮,黑白雙煞項英、項傑、祁連山主褚一飛,大力殃神彭虎,雪嶺居士韓三公等十餘人,都是黑白兩道知名人物,阮玲卻是暗暗心驚。
天地盟行壇之內,居然有許多黑道中的凶煞,自然事不尋常。
東萬玉明迴歸本座,徐徐地道:“杜大俠過世雖多年,但死因至今不明,江湖上許多友好,甚至不知他有沒有後人,這次風聞少俠出道江湖,無不為故人慶幸,不過卻也到有些意外…”乾咳了二聲,復又道:“在座諸君,大多與令尊有過數面之雅,少俠能不能把身世向他們
代一番呢?”杜君平目光向全廳一掃,緩緩地道:“堡主如果認為有說的必要,在下可以就所知的奉告,不過在下知道的極為有限。”東方玉明接道:“江湖上朋友,都對令尊之事,極其關切,少俠理應向大家說明。”杜君平看了阮玲一眼道:“在下預先聲明,我知道的極為有限,不知諸位希望知道的是哪些事?”崆峒鐵劍書諸搶先開言道:“世兄可知杜大俠是如何死去的?”杜君平黯然搖頭道:“在下不僅不知先父是如何死的,甚至連自己的身世,也是不久以前才知道的。”鐵劍書諸向榮又道:“令尊埋骨之處總該知道吧?”杜君平長嘆一聲道:“說來慚愧,先父葬身何地連我自己也不明白,真是愧為人子。
“鐵劍書諸冷笑道:“這樣說來,你是什麼都不知道?”千手神君迅即言道:“少俠想是在令尊遇害之前,便已被人搶出,但不知此人是誰?”杜君平道:“在下自幼是在一處農家生長,有位公孫大叔常來看顧,想來是他將在下救出。”白煞項傑
言道:“令尊的劍譜可是公孫喬
給你的?”杜君平頗
不耐地道:“此事似乎與先父之死無關。”項傑仰著臉冷笑道:“人心難測,你一問三不知,哪能令人不疑。”杜君平眼看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如同會審一般,心中大
不是滋味,他原是極易衝動之人,不覺怒道:“在下冒名人子,臉上有何光彩,何況對諸位並無所求,信與不信都無關緊要。”項傑重重哼了一聲道:“你乃鬼頭令符追捕下的
犯,竟然冒然杜飛卿之子,換取江湖同道之同情,以圖掩飾罪行。哼!除非那些自翊名門正派,沽名釣譽之徒才會上當,大爺早就認出了你的原形,你還是從實招來的好!”杜君平霍地站起身來道:“在下此番來到天地盟,便為洗刷冤屈,是什麼人告發的,可以著他出來對質。”千手神君面
一沉,高聲說道:“少俠且請坐下,聽老夫一言。”目光一掃全廳,接道:“老夫姑且假定杜大俠遭人暗算之後,遺物為一位江湖人所得,但此人為天賦所限,無法習成上乘劍術,於是從窮鄉僻壤之中,物
了一位
骨極佳之農家子,授以劍術,並在江湖上傳言,指認此子便是杜大俠的後人,諸位以為如此推論,可在情理之中嗎?”在坐之人均點頭稱是,千手神君復又說道:“那農家子極小便被收養,當然不知身世,便認定自己確是杜門的後人,是以心懷坦蕩,理直氣壯…”他這一番揣測之言,入情入理,不僅來客都深信不疑,連杜君平自己,也覺滿腹狐疑,不自覺地把目光轉向阮玲。詎料阮玲神
自若,微微一笑道:“神君料事如神,在下極是佩服,不知神君可曾猜透這位收養農家子的江湖人,他的用心何在?”千手神君朗聲笑道:“有道是人死留名,豹死留皮,杜大俠一代神劍,此子若能得他衣缽,
後定必名震江湖,而此人仗義撫孤,自然也在江湖傳為美談了。”杜君平此時心中,真是百
集,頗有無地自容之
,慨然說道:“照此說來,在下身世果已成謎,我若不把此事查明,從此永不在江湖走動。”一長身,飛向簷頭
去。
驀地,大廳一聲沉喝道:“你還想走嗎?”呼的一道勁疾掌風,從斜裡直擊向他騰起的身軀。
杜君平身在空中,陡的身形一偏,順手拍出一掌,砰的一聲,兩股力道接實,只覺心神一震,真氣立懈,復又落回地面。
發掌之人,乃是鐵劍書諸向榮,跨步趨近杜君平,目兇光,寒著臉說道:“老夫並非以大欺小,有意和你過不去,只因你這一出江湖,竟然為武林引來無邊殺孽,萬萬留你不得。”杜君平此時已是滿腔怒火,嗆啷長劍出鞘,橫劍當
,道:“不論在下是否杜門之後,我在華山足不出戶,你們無故發出鬼頭令符,
置我於死地,這是不是斬草除
的狠毒手段?”鐵劍書諸仰面一陣哈哈大笑道:“老夫若不讓你把杜飛卿的劍法,儘量施展一番,定然死不瞑目。”他口氣雖是託大,可不敢過份輕視,一翻腕也把仗以成名的鐵劍撤出。
此時大廳散坐之人,均已紛紛起立,圍了上來。玩玲忖度當前情勢,心中焦急異常,杜君平縱令能戰勝鐵劍書諸,也無法擊敗廳內的許多高手。
她自幼隨著飄香谷主,闖蕩江湖,機智絕倫,處此險要之境,仍然鎮定如常。偷眼一看,千手神君仍然端坐不動,那位皇甫總管,亦已悄悄由後廳行出,待立在千手神君之側,目光卻望著自己。心中頓時一動,突用傳音對他責道:“神風堡主乃武林前輩,用這種手段對付兩個年青人,不怕江湖同道恥笑嗎?”皇甫端聆聽了她的傳音,未回答,只是極具深意的微微一笑。
阮玲冰雪聰明,料定其中定有蹊蹺,於是住口不言,舉目向前望去,杜君平已然和鐵劍書諸動上了手。
杜君平用的竟是杜飛卿獨創的“大千劍法”旁人只覺他運劍動作,笨拙異常,一招一式,緩慢施展,而對敵的鐵劍書諸,僅只攻守了三五招,便已覺出情形有異。
只覺對方的劍勢,波瀾壯闊,浩瀚無邊,自己的劍式一經投入,恍如一葉扁舟,航行大海,隨時均有被噬之危,不由心中大駭。他浸
劍術數十年,默察情勢,立時招式一變,真力貫注劍身,意
以深厚的內力,破解對方的綿綿劍勢。
詎料,攻擊力道加大,對方的反應亦隨之加大,隱隱似有一股無形柔和之力,將自己發出的力道卸去,劍招不由自主的隨著對方運轉。
這種情勢,在旁觀者的跟裡,無不驚詫萬分。大力殃神彭虎情最是暴戾急燥,忍不住一聲暴喝,呼的一拳從側面擊來。
一股急勁風,撞入杜君平的劍影之中,只見劍光微微顫動了一下,又復綿密如初。
黑白雙煞項氏兄弟,互相低語了一番,霍地從間將兵刃撤出。項英是一對子母金環,項傑卻是一長一短兩枝判官筆,高聲喝道:“向兄小歇,讓我兄弟來接幾招。”大力殃神厲笑道:“慢著,彭某還沒領教呢。”雙拳一搶,突向圈內攻去。黑白雙煞不言不語,同時一縱身,舞動兵刃,竟從杜君平的背後遞出。情勢一變而為以四攻一。
杜君平身在群雄圍攻之下,把心一橫,掌中長劍猛一加勁,把攻來的招式一齊接了下來。
他此刻已然體念出這套劍法的神奇處。只要劍式展開,四方攻來的拳風勁掌,無論多麼強勁,均能化解於無形,是以他遭受四大高手的夾擊,仍能從容應付。
阮玲於大力殃神、黑白雙煞同時出手之際,心頭大急,反手撤劍出鞘,但當她目光投向鬥場之際,自行又把身形收住。
她幼受名家薰陶,見識超人,由杜君平從容運劍的神態中,可以判定他至少還可以支持二三百招以上,惟恐引出更多人的圍攻,是以停步不前。
千手神君眼看群雄紛紛出手,竟似沒有他的事一般,坐著不言不動。
祁連山主褚一飛,為人沉鷙,城府極深,目睹杜君平在四大名家夾擊之下,雖是守多於攻,但並無驚惶失措,難於應付之,心中暗暗忖度:“此子如若再假以時
,成就定不在杜飛卿之下。”同時飛快又起另一個念頭,暗道:杜飛卿的劍法果是神奇,如能設法將此人制住,帶回山去,
他
出劍譜,那時天下第一神劍,非我莫屬。思念及此,霍地從座上立起,高聲喝道:“諸位請暫住手,聽我一言。”鐵劍書諸等四人聯手攻擊一個少年,竟急切無法得手,正自羞怒
集,耳聞祁連山主喊叫,不覺一怔。
杜君平迅即住劍收式往後一撤,阮玲快步行近他的身旁低聲道:“你快運息一會,我來應付他們。”祁連山主微微笑道:“並非兄弟多嘴,你我均是江湖上人,能不結怨,總以避免為宜,這等後生小輩,殺之於事無補,何苦與他計較。”雪嶺居土韓三公早已聽出他言下之意,突然言道:“我等俱屬客人,如何處置,理應由千手神君作主。”千手神君徐徐接道:“他是否杜飛卿之子,都與你我無關,但他乃是‘鬼頭令符’追緝下的
犯,即已來到神風堡,若不把他留下來,以後拿什麼向盟主
代?”韓三公接道:“是啊,在座諸兄均屬天地盟的一份子,如若輕易讓他走,豈不顯得我輩太以無能?”大力殃神彭虎怒氣
,暴吼道:“凡屬鬼頭令符的罪犯,武林人均可格殺勿論,他終是禍患。”祁連山主哈哈笑道:“彭兄少安勿躁,他既已進了神風堡,料他飛不上天去,這事
給兄弟辦理如何?”千手神君接道:“褚山主所言極是,兄弟的意思,以仍
給天地盟處置較妥。如若殺了他,老夫臉上也不好看。”杜君平怒極,揚聲笑道:“勸你們死了這條心吧,要在下留下沒有那麼容易呢。”祁連山主忙上前勸道:“杜世兄不可如此,神君對你絕無惡意,天地盟亦並非全不講理的魔幫,事情總歸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何苦走極端呢?”杜君平正待答言,突然耳際傳來一陣細微的傳音道:“你儘管安心留在神風堡,若再起衝突,老漢縱有維護之心,恐亦無能為力了。”心裡不覺一動,隨道:“士可殺不可辱,在下縱然無法抗擋你們的圍攻,但若我束手就擒,卻也沒有那麼容易。”祁連山主微微笑道:“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人,既已親去天地盟總壇,對世兄所受冤屈,自然可以解釋清楚,你儘可放心前去。”杜君平想了想道:“在下原就有意麵見盟主,我要問問他,杜門與他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祁連山主見他已漸入彀,心中大喜,當下故作
慨地嘆一口氣道:“天地盟統率武林,處理江湖上恩恩怨怨之事,不下千百件,自然難保每一件都盡如人意。你也不必難過,是非總有澄清的一天。”杜君平道:“是呀,鐵髯蒼龍俠名久著,譽名江湖,如若不是被小人矇蔽,那就是為雪私仇了。”祁連山主拍
道:“杜兄請放心,兄弟可以擔保,此事必然是被小人矇蔽了,肖盟主在武林地位崇高,豈有公報私仇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