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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秦淮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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盂雄躬身答應,緩緩退了出來。

修羅王重又恢復笑容,立起身來道:“走吧,老夫久不涉足風月,倒覺興致極濃呢。”杜君平微微一笑,起身隨在他身後,緩步向秦淮河行去。

華燈初上,正是秦淮河上游人極多之時,二人信步街頭,一路緩緩行走,只見河上一片笙歌,盡是遊艇畫舫,修羅王原無相識的船隻,一時尚無法決定上哪一條好,在河畔踱了一會,一個青衣小帽,堂倌打扮的漢子,見二人衣著鮮明,氣度不凡,知是好戶頭,上前來賠笑道:“老爺子可是來遊河的?”修羅王點點頭,堂倌又問道:“可有相識的船孃?”修羅王搖頭道:“老夫初來金陵,哪來相識的船孃?”堂倌笑道:“小的可為老爺子做嚮導,包你老滿意。”修羅王微微一笑道:“老夫要河上最有身價的歌,千金在所不惜。”堂倌知遇闊佬,心中大喜,急道:“那面飛鳳號上的秦姑娘,乃是河上拔尖兒的姑娘,棋琴書畫無一不通,老爺子如若有興,小的帶路。”修羅王揮揮手道:“帶路。”他身為島主,舉動之間自有一副頤指氣使之慨。

堂倌卻是識貨,越是這樣,越是認定遇上了財神,這般混混兒,專門在河上拉客,如能拉到好的客戶船上姑娘也許一次就能賞給十兩八兩的。

修羅王與杜君平隨著他行至一座拱橋畔,果見船邊停了一艘極其豪華的遊艇,堂倌上去打了個招呼,隨有一個青衣小帽的人行了出來,對二人打量了一眼,賠著笑臉道:“二位老爺請上來吧!”二人行至艙內,只見裡面金壁輝煌,打整得一塵不染,甚是潔淨,堂倌在旁替二人吹噓道:“這個員外與公子,乃是京城來的,因慕金鳳姑娘的藝,特命小的嚮導。”青衣家人一面張羅茶水,一面入內通報,催促姑娘出來見客。

修羅王與杜君平醉翁之意不在酒,徑自坐下,舉目四壁一看,只見壁上刻有一副描金對聯,僅只八個字,寫的是“才兼文武,藝雙絕。”下款大書:“河間杜飛卿書。”字跡蒼勁,入木三分,杜君平見後心頭咚地一跳,倏地立起身來。

修羅王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動,杜君平只得重又坐下,但聽一陣環佩叮噹,出來了一位年約雙十,眉目如畫的紅衣姑娘,對著杜君平抿嘴一笑,又對修羅王福了福道:“小女子金鳳,累二位貴客久候了。”修羅王擺手道:“姑娘請坐,老夫本就沒事,多坐一會又何妨。”見領來的堂倌仍候在那裡,隨取出一錠銀子遞給他道:“多謝你了,這個拿去喝酒吧!”堂倌打扮的漢子,見那錠銀子足有十來兩重,不心花怒放,接過打了一個扦道:“謝老爺賞。”徑自下船去了。

金鳳一面吩咐將船搖至河面,一面吩咐備酒。跟著又喚出一個青衣使女,重新為二人泡上香茗。

杜君平冷眼旁觀,只覺這金鳳高華絕俗,舉止大方,毫無一點風塵女子的習,心中大驚異。

修羅王究竟是老江湖了,並不急於查問金鳳來歷,直等她張羅完畢,方始開言道:“此艇除了姑娘外,尚有何人?”金鳳笑了笑道:“普通一般的艇上,總有三二個搭班的姑娘,只有我這飛鳳艇,乃是小女子自購,是以只得我一人。”修羅王哈哈笑道:“姑娘人如其名,果屬人間龍鳳,若如一般俗,便顯不出高貴了。”金鳳展面一笑道:“老爺子誇獎了。”隨即問道:“老爺子尊姓,這位公子是你什麼人?”修羅王道:“老夫姓郭,那位是杜公子,乃是我的世侄,他是來應試的。”金鳳對杜君平點頭笑道:“原來杜公子乃是來應試的舉人,小女子失敬啦。”杜君平笑道:“姑娘不必客氣。”隨指著壁上對聯道:“寫這對聯之人,姑娘認識他?”金鳳看了對聯一眼道:“小時候見過,不過不記得了,他是家母的好友呢!”杜君平心裡一動道:“令堂還在嗎?”金鳳嘆了一口氣道:“她並非我的生母,已然過世多年了。”杜君平又道:“這位杜先生呢?”金鳳道:“他是一位大劍客,據說已經死了。”想了想又道:“公子也姓杜,莫非認識他。”杜君平搖頭道;“天下姓杜的極多,我哪會認識。”修羅王徐徐言道:“對聯上寫的是才兼文武,莫非令堂亦會武功?”金鳳言又止,半晌方道:“實不相瞞,先母並非是生來下賤,她之所以此賤業,乃是迫不得已罷了。”杜君平緊接道:“如此說來,姑娘來到河上,亦是另有所圖了?”金鳳似知自己失言,唉聲一嘆道:“小女子生長遊艇,只會些吹彈歌舞,不此業,又能幹些什麼?”杜君平想了想道:“令堂既是武林中人,又與杜大俠是好友,定然也是知名人物,姑娘傳其衣缽,原用不著以此營生,今仍留戀河上,自然是有所圖謀。”他生率直,不擅詞令,心有所疑便衝口而出。

金鳳神微變道:“公子是來遊河,抑是來查案?”杜君平不覺一怔,修羅王呵呵笑道:“我這世侄書讀得多了,遇事只知據理推斷,他何嘗有什麼用心。”金鳳神稍定道:“他這種好管閒事的格,在江湖上行走,乃是極其犯忌的。”修羅王接道:“杜先生一代大俠,令堂亦是聞名美女,英雄美人相得益彰,必然留下許多佳話,老夫倒樂於一聞呢!”金鳳黯然嘆道:“家母如果不是遇上他這位英雄,或不致這麼早死,說起來應是他害了家母。”杜君平心中大吃驚,暗忖道:爹爹之死,或許與這事有關了。

金鳳緊接道:“家母來至秦淮河上,果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想平空邂逅杜大俠,二人惺惺相惜,每詩酒留連,杜大俠竟樂而忘返。”微嘆一聲又道:“杜大俠生來情種,膩友極多,不久便風聲外洩,被其膩友偵知,潛入艇內下毒,本意是毒死先母,不想竟被杜大俠誤食,杜大俠於毒發之時,誤認是先母所為,揮掌猛襲,先母猝不及防,被震得口吐鮮血,落入河內。”杜君平此刻心中十分悲慟動,將金鳳的話與陰風老怪所說,兩相對照,竟然十分吻合。

修羅王暗用傳音對杜君平道:“賢侄,你暫時忍耐,不可出痕跡。”當下惋惜地一嘆道:“這實是一樁人間慘劇,不知後來他二人如何了。”金鳳垂下淚來道:“杜大俠所中之毒,十分劇烈,他於掌擊先母之後,身上已開始潰爛,遂奮身躍上河岸,狂奔而去,先母則被舟的水手救起。”唉聲一嘆又道:“先母身負重傷,仍然念念不忘杜大俠中毒之事,當時換下溼衣,乃扶創傷趕去尋找,她老人家不去倒好,一經登岸,便遭了毒手。”杜君平霍地立起身來道:“你可知殺死令堂的是誰?”金鳳驚異地看了他一眼道:“不知道,但小女子猜想,定是那暗中下毒之人。”修羅王接道:“如此說來,那下手之人不僅是女的,而且是位武功極高之人。”金鳳點了點頭道:“先母當時雖然身負重傷,但等閒之人,仍無法傷得了她。”杜君平想不到無意之中,竟獲得爹爹遇害的詳細經過,想起爹爹尚暴骨荒山,心中十分難受,立起身來道:“韓伯伯,天已不早,咱們回去吧。”修羅王點頭道:“老夫原有意作澈夜之遊,你既急著回去,那就走吧!”金鳳乃是冰雪聰明之人,察顏觀,已然看出幾分,故作歉疚地道:“都是小女子不好,以致掃了兩位的遊興。”暗瞥了一下杜君平的臉,又道:“小女子久就有心將杜大俠遇害的經過,告訴他的門徒子弟,可是杜大俠一生不曾收徒,亦不知他還有沒有後人。”杜君平張口正待說話,修羅王已然慨地接道:“可惜我們不是此道中人,不然倒可為你查訪一下了。”此刻遊艇已然靠岸,修羅王當下行下游艇道:“叨擾姑娘了,告辭。”金鳳笑道:“老爺子說哪裡話,得二位前來賞光,連我這遊艇都增了不少光彩。”杜君平隨在修羅王身後,舉步正待下船,金鳳輕輕拉了他一把,悄聲道:“有空請隨時來,賤妾持候。”杜君平心裡一動,微微點了點頭,急步下船,趕上了修羅王。

修羅王扭臉看了他一眼道:“此事未可深信,但也不可認為完全無稽。”杜君平嘆道:“實不相瞞,此乃千真萬確之事,晚輩再無疑慮了。”修羅王大詫異道:“就憑一個秦淮歌的幾句話,你便深信不疑?”杜君平搖頭道:“並非晚輩輕信人言,而是另有佐證。”隨將陰風老怪帶領他去看骸骨,以及所述說的詳情,轉述了一遍。

修羅王沉忖有頃道:“由此看來,那就頗可相信了,走,此刻時間尚早,咱們去看看你父親的墳墓再說。”杜君平當時因對陰風老怪之盲,未能深信,故不重視那堆墳墓,此刻一經想起,心中甚懊喪,急道:“伯伯之言甚是,晚輩領路。”二人一路展開輕功,疾逾奔馬地向杜飛卿埋骨之所奔去。

杜君平憑著一點記憶,將修羅王領到杜飛卿墓地,驀然驚呼道;“咦!是誰將骸骨挖去了?”修羅王近前一看,墳墓果已被人挖開,他乃經驗豐富之人,四下看了看,忖度了一番地形,徐徐言道:“那陰風老怪領你來此時,可曾說過你父是怎生到此的?”杜君平想了想道:“他是無意中發現先父來到此間,當時準備扶持先父離此,但為先父拒絕,因恐毒佔染,反倒累了他。”修羅王點頭道:“依當時情況而論,令尊既已身中奇毒,自當趕緊尋找太醫診治,為何捨棄城內不去,卻來到這曠無人跡的荒野?”杜君平道:“想是他老人家自知回生乏術,是以才來此荒郊,免得遺毒旁人。”修羅王不以為然道:“話雖不錯,但以令尊的內功修為來說,任是再毒的‮物藥‬,也能以真元抗拒些時,他來此荒郊,必是尋人。”杜君平奇道:“荒郊曠野,他來尋什麼人?”修羅王道:“此地不過是城外的荒郊,並非山野,說不定他有同伴隱跡此地。”杜君平冷眼旁觀,猛然省悟,點頭暗忖道:原來是她。

修羅王嘴上說著話,目光仍然四處察看,突然一指那墓碑道:“你看這上面寫的是什麼?”杜君平藉著星光,閃目細看,只見杜公飛卿之墓六字之旁,又加了一行字:“生不同衾死同,紫金山下悼孤魂…

字跡秀麗圓潤,深有三分,似是運用金剛指一類功夫所寫,不甚是驚異道:“此人好像是位女子哩。”修羅王捋須一嘆,半晌方道:“她挖去令尊骸骨,絕無惡意,由她去吧。”杜君平唉聲嘆道:“晚輩忝為人子,生不能晨昏侍奉,死後竟連秋祭祀都不能,豈不愧煞。”修羅王搖搖頭道:“早晚真象必可大白,你何苦急在一時,走吧,咱們回棧房再說。”杜君平心中怏怏不樂,但卻無可奈何。

修羅王深知他此刻的心情,暗暗一嘆,舉步前行,二人回到店房,已然三更過後,不便敲門,竟由後牆躍人,人不知鬼不覺地回到房中。

杜君平回到房中,盤坐上運息,只覺腦際思起伏,怎麼也無法靜下心來,突然一陣微風入耳,隱覺似有人行入修羅王的房中,當下一身躍出窗外,行近窗前往裡一看,來人竟是孟雄,心中探悔自己太過孟,趕緊一縮身退了回來,只聽裡面修羅王輕喊道:“不用迴避,進來吧!”杜君平只得再度邁步進入,修羅王似有急事,招手把他叫到面前道:“孩子,伯伯有急事要辦,咱們暫時分手幾天,你不要離開,到時我會來尋你。”杜君平知是他們本島之事,隨道:“伯伯只管請便,晚輩等著你就是。”修羅王去後,回到房中坐息了一會,天已大亮,起身漱洗一番,突然想起了金鳳,暗忖道:“她義母究竟是誰,如能探知此女姓名,便不難尋著仇人。”主意一定,立時匆匆向秦淮河畔行去。

那飛鳳號甚是醒目,不久便被他尋著,匆匆行入舟中,只見船上靜悄悄的,一個青衣使女行了出來,沒好氣地道:“你一大早來尋誰?”杜君平道:“在下要見金鳳姑娘,有急事相談。”使女冷笑道:“姑娘還沒起來呢,你請回吧,她從來沒早晨見過客。”杜君平沉下臉冷冷道:“這次是例外。”舉步往艙內行去。

使女大怒,舉手一攔道:“放尊重點,這裡可由不得你撒野。”出手快捷俐落,顯然是個會家子。

杜君平冷冷一笑,輕輕舉袖一拂,人已藉勢行入了船內。

那使女只覺手腕一麻,人已失去蹤影,不覺大為震驚,一反手掣出一支雪亮短劍,縱身躍入艙內,只見杜君平端然坐在椅上,哈哈笑道:“難道你們就是這般接待客人的嗎?”青衣使女又驚又怒,劍訣一領,舉劍便待刺出,只聽後艙一聲嬌喝道:“胡鬧,還不與我退下。”杜君平知是金鳳出來了,舉目看去,只見金鳳披著一頭青絲,身御一襲粉紅睡衣,滿臉含怒立在艙門,遂起身拱手道:“請恕在下來得魯莽。”金鳳換上笑容道:“這丫頭太以膽大妄為,容小女子換了衣服再與公子賠罪。”不多會,已從艙內行了出來,微傲含笑道:“杜公子恁早前來,必有重要事故。”杜君平見她已換上一套蔥綠緊身褲襖,披上鵝黃大氅,嬌媚中隱泛英銳之氣,不覺眼睛一亮笑道:“姑娘這身打扮,倒像個江湖俠女了。”金鳳格格笑道:“吃我們這行飯的,那配稱俠女。”杜君平面容一整道:“請問姑娘,令堂是何姓氏?”金鳳一怔道:“難道你不曾聽說過當年風靡一時,秦淮最具豔名的葛三娘?”杜君平搖頭道:“在下遠在燕京,十年前還是個蒙館的童生,怎會知道這些事。”金鳳點頭道:“原來如此,但不知公子今天提到這事是何原因?”杜君平道:“在下不過隨口問問罷了。”金鳳眼珠一轉,微微笑道:“公子此來,想是打聽那位杜大俠的事,小女子所知道的,俱已說了,再問我什麼,我也是和你一樣,當時還小呢!”杜君平不曾防到她竟單刀直入,自動提到這事,想了想道:“姑娘眼神閃炯,步履穩健,一望而知,是位身具上乘武功之人,何故一直隱跡風塵之中?”金鳳格格笑道:“杜公子你是不打自招,一個弱不經風的白面書生,能說這些話麼?這證明你就是行家。”杜君平點頭道:“男兒志在四方,讀書習劍,原是極其平常之事,在下並不否認。”金鳳指著壁上的聯語道:“先母既是才兼文武,小女子傳其衣缽,習幾天武那也平常得很,不足為怪。”睨視杜君平一眼,見他默然不語,遂輕嘆一聲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小女子若不是有難言之隱,也不會在風塵中打滾,此賤業了。”杜君平搖搖頭道:“咱們不談這些好嗎?”金鳳嘆了一口氣道:“不談就不談。”頓了頓又道:“你那位郭伯伯呢?”杜君平隨口答道:“他拜客去了。”金鳳突然壓低嗓音道:“你不用瞞我,我看得出來,你們一定是專為打聽杜大俠的消息來的。”杜君平心頭一懍,徐徐道:“你不用胡猜,我們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與他非親非故,打聽這些事幹什麼。”金鳳冷冷笑道:“但願你言出由衷,老實對你說吧,近江湖風雲緊急,金陵城隱伏著一片殺機,而且此事與杜大俠之死大有關連,杜公子你若果非武林中人,就犯不上淌入這混水,免罹殺身之禍。”杜君平劍眉一揚,正待答話,金鳳又道:“杜公子,你若沒有旁的事,就請回吧,但不妨留下一個住址,有空小女子當著人前來專請。”杜君平隨口道:“在下住城內悅來客棧。”隨即立起身來告辭道:“打擾姑娘了,告辭。”金鳳也不挽留,送到艙門便即迴轉。

杜君平離開飛鳳號後,心中百集,甚覺煩惱,信步向一家酒樓行去,獨自要了幾樣菜,自斟自酌地慢慢吃著。

只聽一陣樓梯聲響,一連上來了六人,有的道裝,有的叫化打扮,赫然竟是六君子,杜君平已久不見他們了,心裡不覺一動,因他已然易容,且是舉子打扮,故六君子全然不識,幾人找了張桌子坐下,要了一桌酒菜,隨即高談闊論起來。

萬里獨行客奚容首先開言道:“杜家娃兒久不見面,若是落在天地盟手裡,那可是大大不妙。”天河釣客姜天龍徐徐言道:“據說不久以前曾在金陵出現,近卻是下落不明。”五柳先生接道:“難道飄香谷的兩個丫頭,也不知他的下落?”奚容搖頭道:“她們也正在尋他,據說並非失陷在天地盟,而是被修羅島的人擄去了。”就在幾人議論紛紜之際,樓下又緩緩上來了一位白面書生,頭戴方巾,懸長劍,生得十分俊美,杜君平只覺此人甚是面,但怎麼也想不起來。

白面書生落坐之後,目光卻一直在六君子身上打轉,顯然他十分留意此六人。

六君子生豪放,言事無忌,秦嶺樵夫三杯下肚,更是語無憚忌,又開言道:“不論怎樣,咱們非得把杜家娃兒找到不可,不然這個人可丟大了。”奚容瞪了他一眼道:“你急什麼,喝你的酒吧。”秦嶺樵夫不服氣地道:“修羅門無故來中原生事,就算沒有杜家娃兒這件事,咱們也得找他算算帳去。”只聽隔座的白面書生冷笑道:“你惹得起人家嗎?”秦嶺樵夫一怔,呼地從座上跳起喝道:“你是什麼人,膽敢管爺們的閒事。”白面書生冷冷道:“你不是要尋修羅島的人嗎?他們就住在三宮殿,對我發橫有什麼用。”天河釣客急將秦嶺樵夫攔住,對白面書生拱拱手道:“尊駕尊姓大名?”白面書生搖搖頭道:“在下無意高攀,犯不上稱名道姓,再說江湖末,就算把姓名說出,也沒有人知道。”天河釣客喝道:“光眼裡不摻沙子,尊駕剛才無故言,必有用心,何妨明白說出。”白面書生哼了一聲道:“剛才你們提到杜家娃兒之事,我倒知道一點。”天河釣客心裡微微一動,接道:“你知道他現在哪裡?”白面書生冷笑道:“要在下告訴你們也可以,但有個條件。”天河釣客一怔道:“還附帶有條件?”白面書生道:“不錯,久聞你們的六爻陣,無人能夠闖得出來,在下倒極願試一試。”萬里獨行客奚容朗朗大笑道:“好啊,原來閣下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目的是衝著我兄弟來的。”白面書生立起身來道:“此地不是談話之所,咱們找個地方再談。”萬里獨行客奚容道:“很好!我兄弟當得奉陪。”白面書生得聆萬里獨行客的朗回答,正中下懷,朗聲笑道:“在下與六君子無怨無仇,即令能闖出六爻陣,也不想對你們怎麼樣,不過你們得聽從在下之命,前去辦一件事情。”六君子對自己所練成的六爻陣,具有極大的信心,白面書生在江湖上甚少面,可說是藉藉無名,若在平時,奚容必然一口答應,此刻忽然想起天河釣客之言,不遲疑起來,沉聲道:“尊駕究竟什麼人,找上我兄弟果是為了見識六爻陣?”白面書生見他突然變卦,甚意外,冷笑道:“六君子自詡六爻陣無人能破,怎的竟怕了區區一個江湖末。”天河釣客徐徐言道:“我兄弟二次出江湖後,極少與人動手,亦不曾誇什麼海口,你這話從何聽來?”白麵書一仰面笑道:“有道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六君子二次入江湖的傳聞,已是人人皆知,在下亦久所仰慕,是以不惜拋磚引玉,一償夙願。”奚容仰面一陣怪笑道:“原來如此,我看不用擺什麼陣了,老叫化就用這獨臂,見識見識尊駕的絕技。”白面書生冷冷道:“你們六人用六爻陣還不一定能勝得了在下,若是一人單打獨鬥,那可是自己找死。”奚容大怒道:“那可未必見得,看招。”呼的一掌劈面攻去,他身為六君子之首,功夫自非等閒,掌勁發出,猶如一股狂飈,直撞了過來。

白面書生冷冷一哂道:“就憑這點點氣候也配稱雄?”大袖輕輕一拂,奚容那股挾著呼呼嘯聲的掌勁,立被化解得無影無蹤。